薑嫿等人拜別長公主後,倒是過了一段較為舒心的日子,心情還算不錯。


    趙小娘和薑妍忙著養傷,因為羅家被長公主重罰的緣故,也沒有人敢來找薑嫿的麻煩。


    日子逐漸安逸下來,反而薑嫿的心裏就越是不踏實,總覺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被自己忘了。


    學堂上,韓效講到《禮記·中庸》,外麵秋意漸濃,落葉吹進屋裏,飄到了薑嫿的書裏。


    也是那樣一個秋天,薑嫿猛地想起來。


    從前她是很喜歡秋天的,直到一場疫病毀了所有,她為之驕傲的容貌嗓音都沒有了。


    如今重生後卻總覺得心裏有一塊石頭壓著自己,她要改變,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下學之後,薑嫿一早就在角門等著墨子暄出現。


    他一襲黑衣,穩重之中透露出一絲淩厲。


    “請世子留步,我有話要說。”


    他看著在角落裏小小一隻的薑嫿,柔聲開口。


    “薑小姐找我何事,秋意濃些,你也該多穿些。”


    薑嫿抬眸對上男人的眼神,看著他幽幽的眼中閃過了愉悅。


    “我找世子是得知今日城中傳出一些風寒之症,許多醫館都當普通病患診治,反而病患越來越多,該是有傳染之嫌,世子能否想個辦法囑咐太醫做出一些防治之策。”


    他近日是聽說城中患有風寒的人多些,都以為是今年冷得快才會如此。


    如今聽薑嫿這麽一說,反倒是有些蹊蹺,卻不知道她言語之中的篤定從何而來。


    “既然薑小姐開了口,本世子一定會安排此事,未雨綢繆總好過亡羊補牢。”


    因為是薑嫿開口,所以他才願意去。


    看著墨子暄離開的背影,後來的薑嫿記了很多年。


    君子慎獨,不欺暗室。


    憑借墨子暄的才幹一定能很好地預防這次疫病,她相信他。


    這場疫病解決之後,就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薑嫿一切的悲劇都是這場冬天,那個天真的她永遠埋在了那場雪裏。


    這京城的冬天來得極快,不出兩日薑嫿就穿上了棉衣和大氅,揣著暖手爐上學。


    墨子暄已經有半月沒來上學了,她知道是聖上命他治理城中的疫病一事。


    今日下學,一出學堂的門口,薑嫿就看到漫天鵝毛大雪飄下來。


    霜雪天降,不沾一點世俗,衝刷了曾經所有的髒汙。


    墨子暄一身墨色站在門口,臉上沒有往日的漫不經心,看向薑嫿的眼中盛了笑意。


    “我迴來了,多謝你那日的建議。”


    薑嫿也像是石頭落地一般,渾身輕鬆。


    “我該多謝世子,為百姓不受疫病之苦做出了如此壯舉。”


    墨子暄眉頭微微蹙起,凝視了她許久。


    他很不解,她是如何未卜先知這場疫病的到來。


    嘴裏的話最終還是咽了下去,眼下人多眼雜,不太適合問這個問題。


    ……


    因為墨子暄防治疫病有功,故而聖上對其大肆封賞,還專門賜了慶功宴在墨府,假以時日,墨子暄定能入朝為重臣。


    今日宴會,是他親自來迎接薑嫿的。


    “世子如今得到了聖上的賞識,我該是為您祝賀的,往後定能一路順遂。”


    墨子暄就站在她麵前,見到她的發絲被風吹下來,耷拉在臉頰旁邊,他伸手把頭發挽到她的耳後。


    “以後我叫你嫿兒可好?”


    他知道她家裏人都這樣親昵地稱唿她,她點了點頭,“好。”


    “嫿兒,隨我入席吧。”


    一旁的墨夫人看到二人在一處聊了許久,心裏不由得升起一絲危機感。


    立馬上前帶著薑嫿入席。


    此次墨子暄得到了聖上的賞識,墨夫人很擔心他是否會影響到自家子晗的仕途。


    帶著薑嫿入席時,墨夫人正巧碰到了子晗。


    “子晗,快來見過薑府四小姐。”


    墨夫人不止一次在墨子晗麵前提起過薑嫿,墨子晗本就是個色欲熏心的紈絝子弟,對於這傳聞中的京城美人更是垂涎已久。


    “在下墨子晗,見過薑小姐。”


    雖是行禮,但墨子晗總是用餘光偷偷看著薑嫿,盯得她很是不舒服。


    前一世墨夫人也有意撮合她和墨子晗,隻不過自己容貌有損,墨子晗對自己並不感興趣。


    她前世婚後也聽說過墨子晗的名聲,在外麵逛花樓搶民女,糟蹋盡了侯府的名聲。


    “墨公子好,若是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就先入席了。”


    薑嫿對這個墨夫人十分鄙夷,竟然想讓她委身墨子晗,扶不起的阿鬥。


    一旁的墨子暄看到這一幕,眉心凝起一抹冷意如同利劍一般,直指墨子晗母子。


    墨夫人在宴會上再次問起了墨子暄的婚事。


    “子暄,你如今做事已經是大有作為,隻是我和你父親還憂心你的婚事,不知道你有什麽打算?”


    墨侯爺早就知道墨夫人的打算,也配合著她說了句。


    “子暄確實歲數不小了,也要勞煩你操持訂婚之事,你如此愛護子暄,本侯甚慰。”


    墨子暄與侯爺關係算不上很好。


    此話一出,他勾起了一抹陰森的笑意,眸底像是蘊含著冰霜終年不化。


    身上戾氣比起往日還要重上許多,語氣陰鷙。


    “爹娘,我已有心儀之人,不日進宮麵聖打算向聖上請一道賜婚的旨意。”


    墨夫人看著墨子暄的眼中滿是狠毒,卻還是裝作溫柔體貼的樣子。


    “既然如此那是最好不過了,子暄一向如此令我們放心。”


    心中想著連婚姻大事都不告知長輩,甚是可惡。


    墨夫人也算是懂了,如今墨子暄露出了鋒芒看來是要和她兒子作對了。


    子晗一定會超過他,他的兒子一定是世間最優秀、最尊貴的男子。


    墨侯爺到底是對這個兒子有感情在的,見到他有了打算也不多問。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一時間底下的眾多貴族紛紛議論起來,墨子暄的眼神就看向了薑嫿這邊。


    此時薑嫿在一旁低頭走神,想著墨府這關係似乎不太對勁啊。


    薑妍看到了墨子暄向這邊看過來,還以為是在看自己,揚起了得意地笑。


    可惜並沒有人在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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