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轉眼間,冬去春來,春暖花開,學校的迎春花率先開放,路邊的冬青慢慢長出新的枝葉,柳條也翻出新芽,到處都是鳥語花香,大地煥發著生機,一番綠色盎然的好景象。


    校園裏的妹子們也脫去了厚厚的冬裝,雖然隻是春天,南方的氣溫已經有十幾度,超短裙和絲襪似乎一夜之間泛濫開來,到處是雪白的大腿,青春的麵龐。


    這天晚上,老王躺在家裏,聽著樓下貓在喊春,也是一陣長籲短歎,“唉,大好的春光,就這麽每天浪費在無聊的夜裏。”


    老王今天受了點刺激。白天跟梓楊去學校門口的小飯館打牙祭,正在門口商量誰買單的時候,有一個美女手捧玫瑰向他們走來,走到跟前的時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老王,把老王看得眼熱心跳,難道,我的春天終於來了麽?姑娘輕啟朱唇,柔聲細語道。。。。。。。。。。麻煩讓一讓……


    直到現在,老王仍然沉浸在那驚豔的邂逅裏,眼神迷離地說:“噯,你說,如果那個美女是找借口跟我說話……是不是代表她看上我了?”


    梓楊冷笑著說道:“女生不會無緣無故地跟一個男人搭訕,不是看中了他,就是看中了他朋友。”


    老王恍然大悟:“難怪沒人對我好,都是我朋友不爭氣。”說罷斜睨著梓楊。


    老王最近是越來越饑渴了,整天想入非非,人家姑娘對他說句話,他就覺得人家對他有意思。沒有姑娘搭理他,他創造條件也要跟人聊幾句。


    學校食堂裏新來一個給打飯大媽搭下手的小姑娘,他多排十幾分鍾隊也要在人家的窗口打飯,就為了跟她說幾句話。


    “同學你要什麽?”


    “我要紅燒大排”


    ……


    “還要什麽?”


    “紅燒獅子頭”


    ……


    “還要嗎?”


    “宮保雞丁”


    ……


    小姑娘掂著勺子怯生生地看著這個每點一個菜都要沉思半天的家夥——這家夥是個智障嗎?


    老王磨蹭半天就是不刷飯卡,後麵隊伍早就怨聲載道了,如果不是老王長得五大三粗的話,估計有人要罵娘了。


    梓楊雖然也單身了二十年,但沒有像老王這麽饑渴,他雖然也渴望戀愛,但也不介意孤獨。


    老王可沒他這麽灑脫,總覺得自己找不到女朋友是別人都瞎了眼,沒有看出他的好。“你說我有車有房,長得也算五官端莊、身材雄偉,怎麽就是沒有女朋友?”


    梓楊安慰他:“沒辦法,這年頭的好女孩都被豬拱了。”


    雖然車是貸的,房是租的,但是老王總是感覺自己跟那些住學校宿舍的普通學生不一樣。一直躍躍欲試地想帶個女神迴來,讓這個充滿男性氣息的家裏點綴下不一樣的味道,但是卻屢屢喪失良機,油耗了不少,飯請了幾次,就是沒有得手的,往往到關鍵時刻,煮了一半的鴨子就撲啦啦地飛了。


    梓楊勸他:“現在的女大學生都是有知識有文化有理想有追求的四好青年,正是處在做夢的年紀,性幻想的對象不是超級富豪就是白馬王子——你這個人劣跡斑斑,有嚴重的曆史遺留問題,長相又崎嶇,良家婦女怎麽會看上你?”


    老王不服,“你一表人才,你相貌堂堂,你還不是一樣跟我老光棍子?!”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個人身子一翻,互相不理對方。


    雖然說梓楊身邊有過幾個對他有意的女孩子,甚至還有那麽幾個性格潑辣的主動挑逗過,但是梓楊對她們一點也不感興趣,在他心裏,愛情還是很神聖的,他希望自己的初戀是一場經典的羅曼蒂克愛情,雖然不一定非要海枯石爛,但起碼要有海誓山盟。


    “我的意中人是個清新脫俗的女神,有一天她會駕著七彩祥雲來找我,一起花前月下、琴簫和鳴。”這是梓楊心中對愛情的幻想。


    “我的意中人是個前凸後翹腿子長的美女,有一天她會開著寶馬拉我去開房。”這是老王心中對愛情的幻想。


    ……


    這天,後麵的工地終於竣工了,工頭給他們結算完錢,還破天荒的請他們下了次館子。


    飯桌上,工頭喝的臉通紅,一邊撈著酸菜魚,一邊拍著胸脯喊:“兄弟走南闖北,帶過的小工成千上萬,但是手底下從來沒有像你們這樣的大學生——以後說出去也給老子長臉!這可以吹一輩子的牛逼了!”


    梓楊很尷尬,你特麽的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咱哥倆的痛苦上——要不是看在這頓飯份上,早就掀桌子了。


    工頭抱著梓楊的肩膀,伸著大舌頭含混不清地說道:“我看咱們也是有緣,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咱們就做個結拜兄弟吧?”


    工頭天生一副大嗓門,大堂裏的人都看向這邊,梓楊臊得差點鑽到桌子底下,老王倒是一點兒也不介意,借著酒興道:“我們江湖中人,不講出身高低,看得起我,以後就叫我一聲兄弟,哪天哥哥你發達了,不要忘記我!哪天混不下去了,一定要扶持下兄弟……”


    工頭感動的無法言語,當場表態:“成了,有你這句話,咱這關係就鐵了!以後跟我混!有哥哥吃的就不會餓著你,就算吃屎也帶上你……”工頭話糙理不糙,把“同享福,共患難”這詞闡釋成這樣,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迴去的路上,梓楊埋怨老王太丟臉,客氣兩句就行了,還真跟那種人稱兄道弟?


    老王斜著眼道:“你還真看得起自己,你以為這些當包工頭的都是些下等人?人家一年不知道賺幾百萬!“


    “你看那些腰纏萬貫的大老板,很多人大字都不認識幾個,但是開得都是幾十萬的好車,住的都是幾百萬的大別野。”


    “現在做房地產的這幫人,你別看整天灰頭土臉的,以後城市都是他們的了!社會發展這麽快,大家都往大城市跑,以後房子肯定越來越貴,我現在就是沒錢,我要有錢的話就買房了。”


    梓楊不屑道,“房子這麽貴有什麽好買的?一平方米就好幾千,中國絕大部分人一年的工資都買不起一個廁所。”


    老王哼哼道,“現在幾千塊錢嫌貴了?以後說不定漲到幾萬!”


    迴到家,小黑跑去玩遊戲,兩人端坐在茶幾跟前,神情肅穆地打開那包一直抱在懷裏的報紙——裏麵是他們三個人幾個月搬磚的辛苦錢,剛才工頭交給他們的時候,出於“信任”兩人沒好意思當麵清點。


    此時看著一摞摞的人民幣,有50一紮的,有10塊一紮的,老王興奮的捂住了嘴巴:“這,這,起碼有小兩萬了吧?”人生第一次賺這麽多錢,兩個人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梓楊感歎,在老家,普通一戶人家屁股朝天刨一年地辛辛苦苦才賺個幾千塊,三個人在工地上隨隨便便幹了幾個月就有幾萬了,難怪現在年輕人都不肯在老家種地,都跑到大城市打工了。


    梓楊建議把錢還給靳國強和他戰友,總欠人家錢心裏一直不舒坦。


    老王對此有不同意見:“小李同誌啊,眼光要放長遠,小富即安的小農思維是要不得的,這筆錢還了貸款,我們不是每個月還要勒緊腰帶過?條件有什麽改善嗎?生活品質有什麽提高嗎?沒有,都沒有!”


    梓楊瞪眼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老王:“雞生蛋、蛋生雞,拿這筆錢做小生意!我們去輕紡市場批發點貨,拿到學校賣!錢生錢、利滾利,不用多久,x大就是咱哥倆的天下了!到時候看上哪個女同學,不用多廢話,手一指,她自己就過來了!”


    梓楊:“你可拉倒吧,生意那麽好做啊?隔壁小劉他們去天山路擺地攤,一個月被黑貓掃了十幾次,錢沒賺到還虧了本,就天天被人追著跑鍛煉身體了。”


    梓楊這個人幹正事向來沒有積極性,但是潑冷水倒是有一手。每次老王的熱情都會被他無情地澆滅。


    老王默默無語地跑到陽台去抽煙,隔了半響迴來神神秘秘地說:“我覺得,這筆錢可以用來做旅遊經費,我們可以開車來一次說走就走的遠行,我覺得去趟青藏高原就不錯,人家都說去一次那個地方,心靈都會得到洗禮。”


    老王的覺悟突然變得這麽高,梓楊心下也有些慚愧!不忍再說喪氣話打擊他。


    再說搬了幾個月磚累的跟狗一樣,出去旅旅行、放鬆下心情,還是個不錯的選擇。總比整天窩在學校裏浪費青春強。


    當下兩人一拍既和,開始籌劃路線,計算經費。


    梓楊這學期選的都是一些大課,找個人幫忙代點名很容易。老王更不消說,有李老師給他擦屁股,隻要不幹出什麽違法犯罪的事情基本上都可以高枕無憂。


    至於考試的事情,隻要提前幾個星期迴來複習功課就行了,再說,路上也可以帶著書自習嘛。


    當下兩人定下出發日期,接下來就開始準備物資、安排“後事”(請代點名的兄弟吃飯、跟學習好的女同學預約筆記。)


    臨走前兩天,老王迴學校辦事。梓楊收拾屋子的時候,在老王枕頭下麵翻出一本雜誌,看了半天,終於明白老王“洗滌靈魂”的真正目的!


    雜誌裏麵有一個折頁,折頁的地方有一篇文章,《一個文藝女青年的靈魂之旅》。副標題——身無分文遊西藏。


    文章導語是一首淫詩:


    東觀泰山西遊藏,巾幗不讓須眉將。


    奈何身無半分文,半點朱紅萬人嚐。


    梓楊作為學校詩社xx學院第二分部的前副主編,文學功底相當深厚,怎麽會瞧不出這首詩裏的曖昧之意?


    當下麵紅耳赤地捧著書坐在椅子上批判性的研讀起來。


    文章開頭是一段紀實性文摘:某有為青年看到川藏線上旅遊的人打不到車,感覺到是一個巨大的商機,於是乎花了家裏所有的積蓄,買了一輛五菱之光去西藏拉客。結果,沒有一個給錢的,都願意一炮抵車費。在那裏拉了半年車,打方向盤都吃力了。


    女作家受此啟發,決定身無分文地體驗一次川藏之旅。


    這位女作家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打定主意之後就立刻背了一個旅行包上路了,果然,一路上炮火連天,不花一分錢到了西藏。


    女作家總結,川藏線的司機一般都要跑幾千公裏,高原上又是人跡罕至,有人搭伴還可以排遣寂寞,所以司機很樂意讓那些單身的女青年搭車。現在川藏線上很多這種有追求的文藝女青年去西藏洗滌心靈,而長途司機免費搭車已經成為一種約定俗成的現象。


    文末,女作家深情地描寫:“那天,我們在野外露宿,天地間一片蒼茫,整個世界就在我們的身下,在淩晨的曙光裏,他雄偉地趴在我身上,我緊緊纏繞著他的身體。我仰頭看著他,他飽經風霜的臉上,分明是歲月雕飾的痕跡……


    終於,清晨的第一股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他麵向著朝陽,一聲長嘯,一股暖流射在我的身體裏……此時,我終於真正感覺到生命的奇跡。”


    從這段總結性的語言來看,女作家的靈魂有沒有得到洗滌,顯然不言而喻了。


    文章這最後這一段,被老王很鄭重的用紅筆圈了起來,並用下劃線在某幾個關鍵詞上標了重點:“搭車”、“文藝女青年”、“射”……


    梓楊默默地把雜誌折好,重新放了迴去,事已至此,無需多言,隻祈求老王在跟文藝女青年洗滌心靈的時候,顧著點兄弟情麵,千萬不要把自己跟小黑扔在蒼茫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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