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海霖跟著蘇燃下樓,走進電梯,蘇燃說:“你去看你的下屬,別跟著我,再跟著我,我報警了。”


    池海霖歎了口氣,“我隻是要去停車場。”


    蘇燃說:“最好是這樣。”


    電梯到一樓,蘇燃走了出去,池海霖眼睜睜看著電梯門關上,把蘇燃的背影關在外麵。


    池海霖發著呆,看著電梯門繼續下行,到了負一層,如果從這裏出去就是停車場。


    但是他猶豫片刻,繼續按電梯,迴到了剛才蘇燃去看醫生的六樓。


    池海霖站在門外,給王秘書打電話,讓他想辦法和醫院的院長聯係上,詢問叫艾瑞卡的醫生是不是接待了一個叫蘇燃的病人,病情嚴重不嚴重,需要做哪些治療。


    得知蘇燃的情況不嚴重,隻需要微創手術,池海霖許諾給醫院送了捐助金,要求用最好的設備最好的醫生陪同艾瑞卡給蘇燃做手術,無必要萬無一失。


    蘇燃做手術的時間被安排在第二天上午,接到電話通知後,蘇燃一個人去了醫院。


    在醫院大廳他再次偶遇了池海霖,蘇燃下意識的躲避。


    卻發現池海霖隻是對著他微微點了點頭,說:“我趕時間去看我的朋友,先走了。”


    話說完他就進了電梯。


    蘇燃鬆了一口氣,一個人去醫生辦公室,接著在醫生護士的安排下掛號住院。


    幾小時候,蘇燃安靜的躺進了手術室,閉上眼睛。


    手術室外,池海霖焦急的等待著,手指無意識攥成拳頭。


    第57章 57


    池海霖等到蘇燃出了手術室後,已經是一個半小時左右過去了。


    麻醉的效果過去,蘇燃醒來第一反應就是感覺疼,第二感覺就是腦袋半邊涼禿禿的。


    這才想起來自己為了做手術剃了很多頭發,蘇燃試探性的摸了一下,感覺不太習慣。


    總感覺醜醜的,下意識想找個帽子把頭藏起來。


    不過片刻後,他又想到腦袋上這一重厚厚的包紮,感覺也差不多算個帽子。


    而且現在在國外,肯定沒有熟人,這醜模樣也沒什麽,這樣一想他就有些慶幸。


    然而片刻後他這一份僥幸就被從外麵推門而入的人破壞了。


    看到池海霖,蘇燃的表情就像見了鬼一樣。


    池海霖拿著果籃,還有保溫盒,洗漱盆熱水壺之類的東西由王秘書抱著走進來,池海霖指揮著下屬把這些生活用品放好。


    他的態度實在太自然了,就像是蘇燃和他一起來是一家人似的,搞得蘇燃差點產生了一種錯覺……那就是,這個人和他有種親密的關係,本該如此,池海霖陪伴他伺候他都是應該的。


    但其實他和池海霖壓根兒不熟,他為什麽會為自己做這些事情?蘇燃感覺太奇怪了。


    池海霖自顧自的把手裏拎著的保溫盒放在了桌子邊,“這裏麵是特意從國內采購的烏雞,加了香菇,慢燉的雞湯。你要是餓了就嚐一嚐,味道還不錯。”


    依舊是沉默。


    蘇燃輕輕的往裏挪了一下,把腳縮進被子裏。片刻後,蘇燃雙手撐著,嚐試著往後靠起來。


    池海霖趕緊上前去按著按鈕幫他把床位調高,問:“這個傾斜度可以嗎?”


    蘇燃梗著脖子,沒有迴答他的話。他首先問自己的疑惑:“你怎麽會在這裏?”


    池海霖一邊試探的調整好角度,一邊說:“路過,正好得知你在做手術,所以來看看。”


    這句話蘇燃一個字都都不信。隻需要稍微一想,他就反應過來,“你一直跟著我。”


    池海霖搖頭,“真沒有,他們都可以為我證明,我是無意間得知你在這裏的。又不是不認識的人,於情於理都得來看看。”


    王秘書點頭,慢慢的把各類物品歸放好。


    蘇燃冷笑:“好,現在你看完我,可以走了。”


    “哦,對了。你的東西也可以拿走,我不需要。”蘇燃看著池海霖,認真道:“我自己有請的護工,用不著你來多管閑事。”


    “這怎麽能算是多管閑事。”池海霖下意識想說些什麽,沉默兩秒閉上嘴巴。


    過了一會,他說:“就當我是想報恩吧。感謝你對小哈的照顧,它就像是我的至親手足兄弟,你照顧了它,並且沒要我的謝禮,我現在知恩圖報來替小哈照顧你。”


    頭一次聽到幫狗狗照顧人這麽離譜的說法,蘇燃“噗嗤”一笑。


    片刻後,又感覺自己不應該笑,他清了清嗓子嚴肅道:“這種鬼扯的理由我才不信,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你一定要對我這樣厭惡防備嗎?”池海霖站在原地不動,眼睛裏帶著一些掩藏不住的失望。


    來之前池海霖期待的溫情脈脈的場景沒有出現,蘇燃依舊是不記得他,討厭他的蘇燃,他冷漠的態度,像頑固的堅冰一樣難以融化。


    蘇燃點頭,“我可沒忘記,之前你找我的那些麻煩,莫名其妙的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池先生,我希望你明白,現在的我算是一個全新的我,無論以前和你有什麽糾葛,現在我都希望到些為止,未來我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


    池海霖抬眼看他,胸腔像是悶了一把正在爆發的加特林。他聲音低沉道:“蘇燃,不要這麽排斥我。之前那是有一些誤會,所以我們完全可以重新建立起朋友關係,友好相處。”


    蘇燃沒搞明白這其中的因果關係。他拒絕和池海霖講話。


    池海霖一臉淡定的走上前去:“別這樣,雞湯還是很好喝的,你多少嚐一點。”


    蘇燃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半張臉縮進被子裏不想看到池海霖。


    這個人,他真的很自來熟,蘇燃感覺有點可怕。


    池海霖沒讀懂蘇燃的想法,但是看到他拒絕的態度,明白自己不受歡迎,於是他說:“那你先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一邊說著,他一步三迴頭的走出了病房。


    蘇燃也就放鬆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池海霖又來了。


    蘇燃很尷尬的看他在病房裏呆了一整個上午,直到看到蘇燃吃過午餐,池海霖這才離開病房去忙碌。


    第三天,當蘇燃睜開眼的時候,接到了國內的烏九明給他打的電話,烏九明問:“燃哥,你在國外和顧曜玩的怎麽樣?”


    蘇燃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還可以吧。”


    烏九明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奇怪的問蘇燃:“既然還可以,你為什麽歎氣呢?難道他欺負你了。”


    “那倒沒有。”蘇燃否認。


    等他慢吞吞的說完,烏九明立即解讀完表示懂了,“沒有就是有,說吧,他做了什麽。”


    蘇燃:“真的沒有。”


    烏九明把蘋果核一扔,拍了拍了屁股站起來,有點無奈:“燃哥,我們一起玩這麽多年,我還不了解你。你這會兒要是真的開心,早就跟我說路上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了。現在說什麽沒事沒有、還可以,那就是心裏揣著不舒服的事情,又不好意思講。”


    蘇燃抿了抿唇,沒料到烏九明這麽了解他,一說就中了。


    “好吧,我就是,有點後悔。”蘇燃坦白,“要是我沒有選擇在和他一起來這邊看比賽就好了,遇到很多事,都不太開心。”


    烏九明有點心疼好兄弟了,“那不開心就不要在國外呆著了。你迴來吧,燃哥,我安排好酒好菜給你接風。”


    “恐怕暫時迴不去。”蘇燃支支吾吾的,最後對著好兄弟坦白了:“我做了個小手術,住院了。”


    “什麽!”烏九明大吃一驚,“這種事你怎麽現在才告訴我?哪家醫院,幾號病房,我今天飛過去看你。”


    蘇燃如實告知,讓烏九明不要著急,他說現在都做完手術了。這話一出,烏九明反而更著急了,“我要是早知道你需要做手術,根本不會讓你一個人去。”


    “不,不對。”烏九明突然想起來,蘇燃是和顧曜一起去的,他問:“顧曜呢?”


    蘇燃說:“我沒告訴他這迴事,跟他說我迴國了。”


    烏九明很不理解,“為什麽不告訴他實話?你分明還在國外。”


    “我隻是感覺要尊重以前的我做的決定。”蘇燃認真的告訴烏九明,“我現在不太想接觸顧曜,感覺和他做遠一點的普通朋友就好。”


    剛剛推門走進病房裏麵的池海霖也聽到了這一句,他麵帶著笑,輕輕的把手中的一束鮮花放在蘇燃病床邊的桌子上。


    看到他來了,蘇燃和烏九明匆匆的說了兩句約好時間就掛了電話。


    池海霖已經開始往花瓶插花了。


    蘇燃看著這種有些陌生的花朵,一時沒認出來是什麽品種,“這是什麽?”


    池海霖抬頭看他,認真的說:“這是勿忘我。”


    這花的名字也太直白了。


    蘇燃低頭,拿手機瀏覽器搜了一下花語,片刻後他抬起頭,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池海霖。


    察覺到這種奇怪的眼神,池海霖側過頭看著蘇燃,問他:“你是不是想和我說什麽?”


    蘇燃沉默片刻,一字一句的告訴池海霖:“我覺得你有病。”


    插足別人的愛情,還搞這麽深情的花來刷他的好感度,要不是顧曜說過池海霖和他們之間的事情,蘇燃覺得自己都要被騙過去了。


    “沒必要,真沒必要。”蘇燃伸手,一支一支的把插好的花朵從花瓶裏拔了出來。


    池海霖阻止不及,眼看著花瓶一歪,也摔在了地上。


    對著池海霖有些陰鬱難以接受的痛苦表情,蘇燃覺得自己心硬如鐵,他捏著手中的花枝,把它放在了這桌子的邊緣。


    蘇燃認真的看著他:“池先生,我很討厭花,麻煩你下次不要自作主張送這些。”


    看著桌子上七零八落的勿忘我花骨朵,池海霖的嗓子有點幹疼,他解釋道:“這隻是一束花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不管有沒有別的意思,我都必須和你講清楚。”


    蘇燃低聲說道:“你的愛意和你的花,我都不接受。太粘人了池先生,你的行為給我造成了困擾。”


    看著蘇燃冷漠的表情,池海霖剛才進門時候還帶著的笑容都僵住了,心頭澀苦難言。


    報應,真的像是他之前對蘇燃不好的報應。以前他嫌棄過蘇燃粘人,如今,換成蘇燃來嫌棄他不懂事。


    此刻看著蘇燃的表情,池海霖想起很久之前,當時的蘇燃請求自己的多陪他一段時間,自己對著蘇燃好像也說過差不多的話。


    池海霖怔怔的看著蘇燃臉上的稍有些不耐煩的神色,心想:我當時,也是這樣的表情麵對蘇燃嗎?


    蘇燃當時,是不是也和現在的我一樣,有點委屈。


    愛意和示好都被嫌棄的徹徹底底,池海霖難受的像是被扼住唿吸。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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