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他對蘇燃沒有什麽海誓山盟，也很少低過頭聽蘇燃的想法，大多時候蘇燃都很安靜，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很少反駁。池海霖已經習慣了蘇燃對待他的溫柔，自然而然的蘇燃在他身邊久了，他們日久生情就在一起了。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池海霖也意想不到。現在，池海霖模糊的想，蘇燃不喜歡我控製他，可是，哪些事是控製哪些隻是保護。蘇燃到底不喜歡我做什麽？越是惶恐的迴想，卻越是發現他似乎根本記不清蘇燃的喜好。在印象裏，都是蘇燃對著他溫柔的叮囑，“這是你愛吃的桂花糖，過來嚐嚐。”“不要喝酒，太傷胃。”“你不喜歡貓嗎？不喜歡的話，那我不養了。”“霖哥，你最近好忙，什麽時候來陪我呀？”“你不喜歡我話太多嗎？那我安靜一點，就坐在這裏看著你好不好。”那人安安靜靜的就在池海霖觸手可及的地方，無論什麽時候迴頭蘇燃都在那裏。曾經最溫柔最尋常的記憶，消散在時間中，可當時池海霖毫無察覺毫不珍惜，如今後悔了，可就連麵對麵坐在蘇燃身邊，想靜靜地看著他一眼都是奢望。他真的把蘇燃看的很重要嗎，可如果真的感覺他很重要，為什麽對他的了解卻那麽少？或是，習慣了蘇燃陪伴在身邊，把他當做生活中很尋常的一個組成部分，囊中之物有什麽想法無足輕重。池海霖以為蘇燃永遠不會離開自己，可蘇燃一走不迴頭，忘記一切，隻有他對這段感情放不下，戀戀不舍。當真是，老天的懲罰。蘇燃看著池海霖的麵色變幻，最後是深深地消沉，他最後抬頭看著蘇燃說：“對不起。”那是怎樣的一眼，似乎帶著些許歉疚，看的很深，哀傷很痛，一寸一寸的描摹他的五官，逡巡的非常仔細，與其說是看他現在的臉，倒不如說是透過他在看別的消散在舊時光裏的什麽人。蘇燃毛骨悚然：“幹嘛突然給我道歉。”池海霖說：“以前，我可能對你做錯了一些事。但我自己也記不太清了，好像錯了很久，不知道從哪開始改。”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他一直在浪費蘇燃對他的好。蘇燃氣笑了：“這位池先生，你現在是想追求我沒錯吧。我也不管以前我跟你認不認識，反正我沒什麽印象，就當不認識。你過去做錯了很多事，那是你的問題，你自己想辦法解決，我沒空聽你這些無趣的話。關於我今天對你的指責，那說的都是現在的事。”蘇燃再次強調一遍，“現在，我需不需要換病房，以及我有沒有病友，你說了不算，我說的才算。”池海霖唿吸一窒。顧曜卻麵帶驚喜的看向蘇燃，“小蘇，你是不是想要我留下來？”“並不是。”蘇燃看了顧曜一眼，再次肯定自己失憶前和他分開是對的。“沒有空置的病房也不是不能換，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蘇燃聲音淡淡的，說出的話卻非常堅定：“我願意出錢，和隔壁病房的病人調換一下床位，或者，你們倆過去？”池海霖和顧曜麵麵相覷。最後，池海霖拍板決定他們走。蘇燃欣然同意。換病房說起來也許很麻煩，但真正行動起來也是非常快。池海霖感覺不過就是一個唿吸，護士啟動病床底下的輪子，推動顧曜往前行走。他跟在後麵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當他走出原來的病房，想看的人已經不在眼前了。新病房沒什麽可說的，現在的顧曜和池海霖簡直是相看兩相厭。池海霖辦公的時候，顧曜就在一邊打遊戲，嘈雜的遊戲聲音一點也沒有收斂。池海霖就把他的吵鬧當做背景板，絲毫沒有感覺影響，做起事來麵不改色。王秘書被吵的腦殼痛，同樣感覺腦殼比較痛的還有同病房的病友，不過在顧曜把一把鈔票甩到對方的床上時，這位病友就安靜沒有質疑了。池海霖對他這種粗暴的處理方式非常不屑，但不置一詞。又過了三天，當池海霖站在病房門口安靜的看著隔壁病房緊閉的門時，顧夫人來探望她的兒子了。“呦，這不是小池嗎。你不在病房裏麵，在這站著幹什麽？”顧夫人非常奇怪。池海霖聽到聲音才注意到他舅媽來了，他站直身體，收迴看隔壁病房的目光，對著她笑了笑。“舅媽。”他打了一聲招唿說：“顧曜正在裏麵看手機，他這兩天恢複情況還不錯。石膏打好了，我問過醫生，後期迴家休養沒問題。”顧夫人一直覺得他這個外甥非常靠譜，現在一聽感覺更靠譜了。她走過去的時候拍了拍外甥的肩膀，說：“這幾天辛苦你照顧這個臭小子，很累吧。”“沒有沒有。”池海霖一邊和她閑聊寒暄，一邊轉身引著她往前走。一邊說著他們一邊走進病房，當推開門，顧夫人的目光落在同病房的40歲中年人的身上，她的目光頓時有一點驚恐。她扭過頭去看著自己的外甥，壓力聲音詢問道：“這就是你那個，那個……”對象？顧夫人曾經以為自己很開放的，現在卻無論如何說不出那兩個字。不是吧，她外甥這麽年輕，風華正茂，怎麽口味是這樣？顧夫人臉上得體的笑容都有點僵硬，好在他最後看到外甥是在搖頭否認，於是心裏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池海霖說：“這個不是，隔壁病房的才是。”“怎麽在隔壁病房？”顧夫人有點奇怪。池海霖猶豫一下，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了一個謊：“因為顧曜對他產生了一點好感，我害怕出一些傷感情的事情，所以提前把他換個病房到這邊。”“噢，”顧夫人習慣性點頭，突然反應過來剛才池海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她麵色慌張：“不會吧，顧曜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他都做了什麽事？待會兒我替你教訓他。”“不用，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麽。”池海霖聲音淡淡的說，正當他還想再說兩句的時候。顧曜把自己的手機放到一邊，耳朵裏塞著的藍牙耳機取出來。他目光控訴的看過來，帶著三分怒氣：“為什麽說我的壞話都要當麵說？我都聽到了。”顧夫人非常頭疼，她歉疚的看了一眼池海霖說：“小曜就是不懂事，我說說他就好了。小孩子一時興起，有些事情不作數的。”但是聽到她這話，顧曜非常不同意。“不，作數，非常作數。”顧曜目光略微帶著一些叛逆的看著顧夫人，認真說：“我哥喜歡的那個人，我也喜歡他。”顧夫人霎時間心都涼了，充滿忐忑的目光，轉身看著她外甥：“小池啊，你別在意你表弟的話。”池海霖認真的看著顧夫人，說：“嬸嬸，我沒辦法不在意，我喜歡的人，未來要帶迴家結婚的。”他轉頭看著顧曜，也是第一次直白的在顧曜麵前表達自己對蘇燃的在乎，而不是像之前那樣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他認真說道：“表弟，從小到大，我所有的玩具都可以你分享玩，很多事情都可以和你一起或者讓著你，唯有這件事，唯有這個人，他是我的，你不能沾染。”顧曜嗤笑一聲，根本沒有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沾染了又怎樣，要是你真的像你說的那麽在乎他，他會把你徹底忘了還和你分手嗎？還有，表哥，這一次不用你讓，我自己喜歡的人，我自己會爭取。”顧夫人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辯，頭暈目眩：“你們，你們。簡直胡鬧！”這一場爭執的後續是顧曜火速被家裏調來的飛機接迴國內。而顧曜後來不知道是不是打電話和池家老一輩說了些什麽，池海霖也一被池家老爺子連夜打電話叫走了。迴到國內的第一天，池海霖還沒歇口氣，就被三堂會審，由池老爺子起頭，對他的戀愛行為表現了反對觀點。他們的理由不一致，但行為非常一致，都是勸他迴頭是岸。池老爺子：“小池啊，顧曜把你最近的事都和我說了，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平日裏看著你穩重，怎麽不聲不響的搞這種事？居然和一個男人談戀愛，還打算來真的和他結婚，你真的是昏了頭瘋了。”池父：“沒什麽好說的，我這人不算古板，你要是真喜歡人家，就認認真真的和他談一段時間。”池海霖聽到池父的話麵色驚訝的抬頭，他以為池父是要表達支持，沒想到後半句硬生生的轉折讓他心裏剛升起來的喜悅蕩然無存。池父：“到該結婚了，認認真真的和那孩子結束戀愛關係，然後聽家裏的安排，和門當戶對的千金聯姻。”池海霖聽到這裏，頓時麵色冷肅起來。他說：“我不願意和一個不認識的人聯姻，而且，池氏在我手上完成了進一步的轉型發展，產業額增加到這一步，靠的也不是什麽聯姻，是我們的能力與合作，我希望大家在這一點上達成共識。”而恰恰是這一點，就無法達成共識。最後池父直接了當的開始威脅，連續三天，一直不怎麽上班的池父出現在總公司內部，三番兩次的請其他占著股份較多的董事喝茶。這種明晃晃的施壓，池海霖還真的不在乎。事情越鬧越嚴重。到了最後，連遠在意大利購物旅遊的池母商欣亞都知道了，她也顧不上旅遊了，火速離開姐妹團的遊玩項目，趕迴家救火。“兒子，媽媽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見到池海霖的第一眼，看他有些消瘦的臉頰，商欣亞略微有些心疼。她先問池海霖是什麽想法。池海霖說：“我想把蘇燃追迴來，和他結婚，一起過一輩子。”商欣亞輕微的搖了搖頭，眼睛有些哀傷：“我知道你在追小蘇，但是我也打聽清楚他失憶了，無論以前你跟他有什麽過往，他都不記得。孩子啊，到了這一步，那就是老天的指引不讓你們在一起，緣分不到位，你梗著脖子非得湊上去熱臉貼冷屁股，難道有意思嗎？”池海霖說：“有意思，如果是為了他，再怎樣被冷漠對待都是我自找的，是我以前沒珍惜他，我欠他的。”“你還沒把他追迴來，就這麽向著他。”商欣亞歎了口氣，而後，又有些欣慰的笑了。“也好，”她最後給了池海霖一條建議，“如果是真的想和他走到最後，那麽這次無論家裏的人如何施壓，你都不要妥協，商業運作上手腕要硬，但是同時，生活中也盡量不要和家裏的人鬧得太僵。”池海霖抿了抿唇，有點不理解：“不是我要鬧僵，是他們故意要這樣。”商欣亞：“害，這隻是一種壓迫你的手段罷了，不要順著他們的意思來。以後你和你男朋友真的成了，這些人還是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鬧太難看了到時候尷尬。”她說的很有道理，池海霖點了點頭，做了很多規劃和打算。人忙起來事件就會過得飛快，一轉眼快一個月過去了，檢查狀況恢複良好的蘇燃到了出院的這天。他這天在病房收拾東西的時候，臉上都是掛著微笑的。因為手術後他夜裏睡不著頭暈惡心的情況基本消失了，白天頭也不怎麽疼了。無病一身輕，怎麽想怎麽開心。蘇燃拿著行李和烏九明剛走出病房的時候，在走廊裏和一個送花的店員碰麵了。那人看了蘇燃一眼，又看了一眼烏九明，最後對著蘇燃確定一下：“請問是蘇先生嗎？”蘇燃下意識點頭，問他：“是我，有什麽事情嗎？”“有一位先生訂了花，讓我送給您。”一邊說著，她一邊把懷裏抱著的那一束紅玫瑰送過來，“送到了，您拿好簽個字吧。”蘇燃接過花，看了一眼花束上的賀卡。【出院快樂，祝你以後無病無災，身體健康。】在署名處寫的是一個池字。這一看就是池海霖送的，蘇燃拿著花的手僵住了。他想把這花還給店員，但是店員不要，她說她隻負責送到花，不能做別的事情，讓蘇燃不要為難她一個送花的小跑腿。說完，她就飛快的跑了。蘇燃看了看這束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片刻後，他路過護士台隨手把它分開，花枝抽出來，轉送給美麗的護士小姐姐們。聽留在醫院的下屬說了這件事的後續，池海霖一怔，自嘲的笑了笑。作者有話要說：錯字已修，感謝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