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爺子看起來古稀之年,滿頭華發,戴著一副老花鏡筆直的靠在輪椅上,看起來很好說話很慈祥的模樣。但尤君盛推著輪椅的時候,抓椅背的力氣很大,用力很仔細刻意推的很穩速度很慢。等到了拐角,上了電梯就會到書房,尤君柏忍不住迴頭對餐桌上的養母使了個眼色。尤夫人不安的看著這一幕,抓了抓一邊尤老夫人的手臂,對著尤君柏的視線有些忐忑,“爸爸,最近的風言風語,您是不是也聽說了,我覺得那些都不是真的。池家那個孩子跟咱們家阿柏有多親近您也是知道的,外麵那些話千萬別信。”尤老爺子迴頭,看了看自己這位向來不怎麽管事的兒媳,“沒事,隻是和小輩們聊聊最近的工作進度,沒別的事情。”尤老夫人年輕時也是做了一番事業的,跟這老頭子這麽多年,一聽這語氣不需要揣摩就知道他壓根不是這麽想的,這糟老頭子心硬得很,說不得兩個孫子怕是要遭點捶打。不過尤老夫人向來不多管閑事,等那三人上了電梯,拉扯著兒媳的手臂往相反的方向走遠了一些,告誡她:“你這兩個兒子,不管是親生的那個還是抱養的那個,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這件事你先別插手,看看再說。”“那……如果外麵的傳言是真的,爸會怎麽辦?”這是尤夫人擔心的事情,也是尤君柏最害怕的事情。站在書房裏,尤老爺子對尤君柏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聽公司的人說,你和池家那個小輩鬧翻了,現在他賭氣把和咱們公司的一些有意向但是沒簽字的合作都暫停了。這事兒是不是真的?”尤君柏完全沒想到老爺子會這麽單刀直入,他咬了咬牙,低頭說是。老爺子把老花鏡摘下來一半,笑嗬嗬的抬眼直勾勾的看著尤君柏,“你來說說看,你是因為什麽和他鬧翻的。”尤君柏沒敢直說,隻是籠統地說道:“一點小事,意見不合,我會想辦法補救的。”“噢,是這樣嗎?”老爺子仍舊是一幅樂嗬嗬的模樣,看不出絲毫生氣的表情。但越是這樣,尤君柏越是忐忑。他點了點頭,“是這樣,讓爺爺擔心了。”“爺爺不擔心,爺爺就想幫你找找原因,咱們可以一起想辦法早點和這位重要的合作夥伴和好。”尤老爺子拍了拍站在他身後沒動彈的尤君盛手背,“去,你去給咱們爺仨倒點茶,咱們隨便聊一聊,都給君柏出出主意。不是有句老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一起想辦法總比你大哥一個人頭疼強。”這話一出,站在老爺子身後準備看熱鬧當做背景板的尤君盛有些不樂意了,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沒說什麽。堂堂的尤家二少爺,流淌著和尤家同源血脈的真少爺,竟然真的沒有一絲怨言毫不遲疑的就去給他們端茶倒水。就用的書房的茶台,用的上好的茶葉,洗茶泡茶醒茶的功夫全都沒有敷衍,在尤老爺子眼裏,這也算是能屈能伸了。他眼睛裏藏著一絲滿意,接過茶杯掀開蓋子吹了吹。擺在尤君柏麵前的那杯茶,他始終沒有動過,眉頭皺著對著麵前慈祥的老人不知如何開口。尤君盛笑了笑,直接挑明,“爺爺,這件事我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一點,我大哥這迴和池海霖鬧得可太嚴重了,和好似乎不太可能。”尤君柏聽他開口拆台,麵色非常難看。他慌忙插嘴:“爺爺,這件事弟弟知道的不多,要不還是我來說。”尤老爺子不用看就知道他們倆之間又有點貓膩,倒是沒答應尤君柏,對著他擺了擺手:“你們一個一個說,小盛先說吧。”一聽到讓自己先說,尤君盛笑了笑,毫不客氣的把尤君柏的台子拆了個徹底,“池海霖和我大哥的交情的確是很好,多年的生意都關照扶持報答大哥對他的幫助,不過我聽說,最近哥哥仗著一點僅剩的恩情作威作福,對著陪伴池先生身邊多年的枕邊人下手傷人。爺爺,我不知道怎麽評價這件事,換做是你是池先生,有人幫了你你多年一直報答他,不計較成本的扶持他。恩情還的差不多了,這個人突然下手傷害你老婆,把你的姻緣拆散了。如果是您遇到這種事,您會和他繼續交往嗎?”“這都什麽跟什麽,不會舉例子就別亂說。”不過聽完這一番話,發生了什麽事情老爺子確實明白了。尤君柏麵色蒼白,他沒想到尤君盛會知道的那麽清楚。這時候尤老爺子問他,“小柏啊,方才小盛的話都屬實嗎?”“爺爺,我那是不小心。”尤君柏還想遮掩一下,但是實在找不出什麽像樣的借口,隻是說:“我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我不是故意的。”老爺子歎了口氣,“看來是真的。哎,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我是池家那個小輩,這種人肯定不能繼續來往了。”他看自己之前最得意的小輩,尤君柏此刻麵色通紅,像是被那句人心不足蛇吞象罵委屈了,“我真的沒想到。”“我看你是壓根沒帶腦子,”老爺子問尤君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惡意傷人,傷到的還是你最大的人脈身邊重要的人,那是你能動的嗎?有沒有擺清楚自己的位置,幹這事那是損人不利己。”尤君柏沉默了。他的死對頭尤君盛強壓著嘴角的笑意,看著尤君柏的臉色,非常禮貌的問:“哥,我聽到一些傳聞,要不要我幫你解釋一下。”尤君柏哪敢讓他開口,他閉了閉眼,自己開口說了:“因為嫉妒。”他點頭承認自己做的事,說,“我嫉妒蘇燃,憑什麽,他什麽也不會,一個擺在池海霖身邊的花瓶而已,憑什麽池海霖那麽看重他。我和池哥合作那麽久,他對我那麽好、那麽看重,我隻是想再進一步而已。”老爺子非常不理解他的嫉妒心,說,“人各有命。做人重要的是要知足,不要想把天下的好事全都占了。你是池海霖的合作夥伴,人家是池海霖的摯愛,各自有各自的位置,你已經借著恩情有這一份最穩固的位置,為什麽要自毀長城。”尤君柏全都聽不進去,說他隻是棋差一招,肯定還有其他辦法的。尤君盛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說“大哥做事太衝動了,爺爺,我認為大哥這種情緒狀態下最好還是不要繼續負責公司對接池氏的項目,就怕出問題。”老爺子一看也是,於是宣布暫停尤君柏在公司的事物,給他放假休息一周,至於他之前負責的事務暫時由公司其他靠譜的人接管。一聽這個,尤君柏就瘋了,他難以接受自己就這樣草率的被卸了職權,對著老爺子說,“您不能這麽對我,我這麽多年來,對公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果不是因為他和池海霖的關係好,尤家也不會占了這麽多好處,發展成這樣。”老爺子搖搖頭,說;“你想到哪裏了,隻是放個假讓你冷靜一下,不要想太多。等你休息好了,想明白了,我會把你平調到k城的分公司忙一陣子,等池海霖冷靜一段時間,到時候也快過年了,我和你再去上門賠禮道個歉,就算他不消氣,以後肯定也不會太為難我們家。”“對了,你傷了人家的未婚妻,記得給對方準備點禮物賠禮,要層次好一點的東西,你自己琢磨琢磨、最好多下點血本。”尤君柏何曾對蘇燃低過頭,一聽老爺子讓他給這個花瓶賠禮道歉,整個人先炸了:“不可能,隻是情敵競爭用點小手段而已,我是不會對蘇燃道歉的。爺爺,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這件事我辦不到。”原本還端著茶杯的老爺子一聽這話,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砰”的一聲,嚇了站在尤君柏一跳。這時候尤老爺子的臉色已經變了,“我剛才說了這麽多,你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呀。”說著,尤老爺子帶著三分氣性點頭,“行,你想幹什麽幹什麽,隨你,但家族的事務以後你全都不要插手了。”說完,他拍了拍尤君盛的手臂,讓這個還算聽話的親孫子推著自己離開書房。尤君柏失落的看著尤君盛推著老爺子的輪椅離開的背影,握緊拳頭,感覺強烈的不甘。太礙眼了,無論是見縫插針的尤君盛,還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蘇燃,總是與他作對。***尤君柏以為自己最難過的就是被池海霖宣布決絕那天,又或者是被老爺子宣布暫停職務那天,他萬萬沒想到,更難堪的事情來了。他那個好弟弟四處唿朋喚友,說要慶祝接手公司的事務,將要帶著他的科研成果為公司轉變新的產品方向,所以將會在下周舉辦一個小型的宴會,請大家來支持他。家族中的小輩們都接到了通知,甚至在長輩們全都在的家族群和企業群,尤君盛都高調發言。所有人都是口頭約定,但隻有對尤君柏他鄭重地發了一份請柬,“哥,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得來看看熱鬧,不然我擔心你以後都沒機會見到了。”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在打尤君柏的臉。這麽多年都是他壓著尤君盛,何曾見過尤君盛在他麵前這麽囂張的模樣。尤君柏忍無可忍,他咬著牙低語:“你最好停辦這次宴會,小心我一朝翻身弄死你。”尤君盛輕蔑的嗤笑一聲,“弄死我?你也配,認清楚現實吧,我的好大哥。你一個鳩占鵲巢的蠢貨,如果不是憑借池海霖的麵子,憑什麽要我這個親生的尤家人讓你三分。現在你把你的大腿作沒了,你以為還有誰會讓著你?”尤君柏很不服氣,他說:“你一個搞科研的書呆子懂什麽,還敢罵我蠢,我看你才是腦子不好。我不過和池哥鬧幾天別扭而已,我在公司那麽多年,也算是公司的元老之一,我的人脈壓都能壓死你。”尤君盛簡直要被他笑死,“你的人脈都是依靠尤家和池海霖才得來的,別人不是給你顏麵,是給尤家顏麵,給池家顏麵,你的位置尤家誰做都一樣。”想了下,尤君盛又補充一句:“哦,不對,換個人應該比你還強一些,畢竟隻要不蠢,不冒進,不貪心,不惡毒,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根本不會出問題。也隻有你,才會這麽廢物。”這一下嘲諷太狠,尤君柏直接瘋了一樣要去打尤君盛,卻被尤君盛一把推開。可能推得太用力,尤君柏從樓梯上摔了下去。順著樓梯滾到底的時候,尤君柏身體朝下腿朝上,一半身體在地麵,一半身體還在樓梯上,腿部的位置不正常的曲折著。尤君盛看了一眼有些心驚,他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很快,尤君柏被送到醫院。經過拍片子診斷,尤君柏的雙腿摔斷了。醫生看了片子告訴他們,“骨折處已經有明顯的位移了,需要馬上安排手術,手術後正常走路應該可以,但是肯定不會和沒摔以前一樣靈活,快速的跑動跳動之類的肯定不行了。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坐在輪椅上的尤君柏瘋了一樣的搖頭,“不可能,不會這麽糟的。我要更專業的專家來會診,一定要做好手術讓我完全恢複。”醫生見的各式各樣的病人多了去了,像是尤君柏這樣受到打擊不肯接受的病人當然也見過,不過很少,他把x片放到袋子裏,連帶著簽字的診斷結果都順手放進去推到桌子邊,“當然,我們尊重患者的意願。如果信不過我們醫院,也可以帶著這些片子和診斷結果轉院去別的地方看看。”尤君柏眼眶布滿紅血絲,“我要去別的地方看看,對,現在就幫我聯係別的醫院。”站在一邊陪同而來的司機和助理感覺有點尷尬,要知道這裏已經是全市有名的骨科醫院了,就是全國排的上號的專家這裏也有。他完全不懂大少爺在鬧什麽,這不是耽誤治療時間嗎。醫生還有幾台手術,很快急匆匆走了,醫生走後,尤君柏麵色更加痛苦了。助理在尤君柏的斥責下趕緊去聯係直升機幫他轉院,這時候人都走開了。尤君盛突然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他走到尤君柏身邊低著頭看著尤君柏的輪椅,嘲諷道,“大哥,你說這不是報應是什麽,之前你害的蘇燃摔傷腿,這一迴你也嚐到了摔斷腿的滋味。感覺如何啊?”尤君柏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領,但是沒勾到反而不小心挪動了腿,霎時間他疼的想殺人。他的額頭汗珠,大顆大顆的從下巴滑落,“不不行,我要止痛針,我要打止痛。”片刻後接到通知的很多尤家人趕來醫院,尤君柏又疼的神誌不清,指著尤君盛說,“是你害我,是你把我推下去的。”麵對眾人懷疑的目光,尤君盛輕蔑的笑了笑,“大家應該知道,家裏的走廊裏都是有監控的。等迴去就可以調出來看一看,我問心無愧。”這場鬧劇一直到尤君柏轉到新的醫院才停止,他疼到昏睡過去了。在他昏睡前,還吵著讓助理給池海霖打個電話。以前有個頭疼腦熱,或者生病身體難受,他的電話打給池海霖,池海霖絕對不會坐視不管。尤君柏隻是習慣了遇到事情告知池海霖,卻忘了他早已經被池海霖拒絕往來了。最終這幾通電話沒打通池海霖的私人手機,而是打到了王秘書的手上。池氏集團,池海霖辦公室裏,王秘書正在告訴池海霖接下來的一些工作,接到電話一看屏幕顯示,他就麵色為難。池海霖抬眼看他:“怎麽不接?”王秘書沒多想,順手就接通了,片刻後,他麵色尷尬的走迴辦公室。“池先生,剛剛是,是尤家尤夫人的電話。他說尤君柏摔斷了腿在醫院,吵著要見您,您看……”池海霖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片刻後他問,“消息屬實嗎?”王秘書點頭,“尤夫人應該不會撒謊,我聽那邊背景音非常嘈雜,應該確實在醫院。”池海霖疲憊的閉上眼睛,突然想起昨天特意調查到的關於蘇燃的診斷報告。他睜開眼,看著王秘書,語氣冷漠:“幫我迴絕掉,我不是醫生,也並不想見他。也告訴尤夫人,以後我與尤君柏毫無幹係,恩斷義絕。電話就不要再打過來了。”第49章 49池海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王秘書有些驚訝。看到他的疑惑表情,池海霖一言不發。他沉默的揮了揮手,讓王秘書先去忙。很快,王秘書把池海霖的意思轉達給尤夫人,盡管王秘書的聲音很客套很溫和,但是尤夫人聽完之後還是受到了打擊。她麵色蒼白的拿著手機站在病房外邊的走廊盡頭,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再次確認一遍,“王秘書,小池真的是這麽說的?他一點和君柏和好的意思都沒有嗎。這迴君柏真的知道錯了,他摔得很慘,其實他一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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