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話就像是一記驚雷，池海霖下意識抬頭看著客廳遠處的走廊，那裏空無人影。池父剛才拿了一支雪茄出去了，還沒迴來。池海霖鬆了口氣，看著商欣亞：“媽，你是怎你知道的？”“你這孩子，我可是你媽。你還有什麽事能瞞得過我！”她得意的笑了笑，“上次陪我逛街買的那雙鞋子，就是送你男朋友的吧？那尺碼我就覺得不對，還有那旗袍，我當時就好奇……”池海霖緊張的打斷她的話，“媽，別說了。這件事你先幫我保密，除你以外，不要透露給其他人，尤其是爸爸和爺爺。”“你緊張什麽，都什麽年代了，這有什麽。”商欣亞不覺得兒子喜歡同性，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池海霖看她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這件事你不要管，先幫我保密就對了。”商欣亞真不懂兒子為什麽戀愛還要藏著掖著，但是她尊重兒子的選擇。正在這時候，走廊裏的燈亮了，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走進來。他鬢角有些華發，身材魁梧挺拔，戴著一副金絲邊的近視眼鏡，也許因為視力不好，習慣直勾勾看人。像是一隻蒼老的雄鷹站在高處，總喜歡俯視別人。他身上有種別樣的魅力，不隻是因為外表身份地位財富，更因為他的博學和交際經驗，三教九流各行各業都略微了解一些，哪怕麵對不同的人，也總能擺出合適的態度，侃侃而談，掌握主動權。這個男人，就是池海霖的父親池州誠。池州誠走過來做到沙發上，拿起遙控器隨手換了一個電視台，發現還是春晚。商欣亞側目看他，奪過來遙控器，“你幹嘛，我正看著小品呢。”“現在的小品，都沒意思。”池州誠略不感興趣，直接下定義道，“題材都不敢反應社會問題，盡說一些家長裏短。不如以前的小品相聲大師表演的好。”“看個小品你這麽多意見，真煩人。不愛看就去睡覺！”坐的距離近，商欣亞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茄味，直皺眉頭。她嘀咕道：“醫生不是讓你戒煙，怎麽又抽？”“今天過年高興，就抽一根。”池州誠笑了笑，看著坐在左側沙發的池海霖，“海霖，剛才李董給我拜年，說之前有個項目想開發，找你合作沒通過，怎麽迴事啊？”商欣亞瞪他一眼：“現在過年，談什麽工作？”“無論什麽時候，工作都是很重要的。”池州誠不以為意。池海霖迴想李董當初提的項目，皺眉：“那個項目評估，投入和迴報不成正比……”“這隻是一個小項目。”池州誠神色淡淡的，做了個手勢，打斷兒子的話。池州誠認真的看著他：“海霖，李董當初是我的貴人，對我有多次提攜之恩。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個理你應該懂。咱們池家三代努力，從你爺爺起，一點一滴打拚出一個池氏，很多項目不是全靠利益，更多是在靠人情往來。我知道這個項目不太行，按照利益角度，你不想投也沒錯。但李董現在處境不好，在力所能及情況下，咱們能幫一點是一點。池氏今非昔比，這一樁項目不算什麽。”池海霖看著父親，“但這真不是一個小項目。我同意您的觀點，咱們池家人有恩必報。但也可以從別的方向報恩，或者您建議李董找個更靠譜的項目做。如果把資金投這個項目，那就是在打水漂。”“打水漂還能聽個響呢。”池州誠看著他，“這一聲響不光你能聽見，上上下下盯著池氏的人都能聽見。所謂千金買馬骨，你懂不懂？”池海霖歎了口氣：“爸，這是做慈善。”池州誠喝了口清茶咽下去，不緊不慢的勸告兒子：“你就當在做慈善吧。池氏旗下各個分公司每年都花大把的錢做慈善，咱們對偏遠山區的陌生孩子都能做慈善，為什麽要對幫助過自己的恩人吝嗇？”看池海霖麵上還有些猶豫，他又笑了笑說：“其實我的恩人，你的恩人，說到底都是池家的恩人，咱們池家人都是一體的，該迴報必須迴報。你想想尤君柏，當初要不是他救了你，你還能安然坐在這裏和我談話？難道和尤家合作的項目劃得來嗎？我當初可是一點反對都沒有。”“兒子，雖然工作不能馬虎，但有些時候，可以適當讓步，因為恩情比利益更重。”池海霖沉默片刻，“您說的有道理，等年後上班，到時我批準這個項目。”“這就對了！”這兩人談話的時候，商欣亞用遙控器把電視的聲音降低了一些，這聲音一低，小品看的很沒勁。氣氛也完全毀了，就不是過年的感覺。“這年過的，跟在開會似的。你們就這麽熱愛工作啊？去去去，都別在這裏呆著了，去睡覺。”池海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不早了，守歲到現在基本結束。他對父母說了晚安，去了三樓的臥室。睡前翻來覆去，池海霖最後睜開眼，拿過手機在微信界麵遲疑一會。在蘇燃發的長長的祝福詞下麵，他簡短的編輯一句：“新年好。”點擊，發送成功。第20章 蘇燃醒來的時候身上很冷，意識還有些模糊。此刻天還沒亮，客廳裏的燈還亮著。電視機開著，先前播放的春晚早已經結束，現在正在播放一段廣告。他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的時候，小腿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紮似的，又麻又酸疼，動彈不得。這一活動，趴在蘇燃小腿上壓著的小哈士奇甩了甩尾巴，迷茫的睜開眼睛。蘇燃者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在守歲，然後給池海霖發完跨年短信，等著迴複。漫長的等待讓他疲倦，一不小心就睡著了。他揉了揉自己酸麻的腿，穿上鞋子活動一下。一看手機，才三點。剛要放下手機，視線不經意落在微信左上角的小紅點上。有新消息！順手點開，發現最上方置頂的聊天框裏有一行字。【新年好。】是霖哥。蘇燃看著這條祝福，感覺冷寂的心又進入一絲溫暖。得到所愛之人的迴應，那麽對他而言，漫長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不管之前和池海霖鬧得多不開心，但是隻要池海霖能迴頭，隻要蘇燃仍在池海霖心裏有一席之地，他就很滿足了。蘇燃求的不多，隻要池海霖一直愛他，唯一愛他就好。哪怕這份愛很少，很少……熱鬧的春節夜裏，別墅很安靜，蘇燃枕在枕頭上抱著手機，反複看著池海霖的短信。知道愛人還記掛他，蘇燃安心睡下。他嘴角掛著一抹微笑，閉上雙眼不知不覺睡了過去。蘇燃醒來的時候，忽然很想念池海霖的聲音。他以為昨晚那條微信是池海霖和他和好的信號，於是毫不猶豫打過去電話，想和愛人聊聊天。可是，仍舊沒有打通。蘇燃的美夢戛然而止，不知道現在到底算什麽。*大年初六的時候，蘇燃接到烏九明的電話。劃開接聽鍵，烏九明元氣滿滿的聲音傳出來：“燃哥，出來玩吧，我有個朋友投資了滑雪場，咱們一起去溜達一圈。”蘇燃的聲音低沉，“不想去，外麵太冷了。”“那好吧。”烏九明嘀咕，“燃啊，新年新氣象，你今年還是多出來走動走動吧。你都不知道……”想起昨天出去吃喜酒，遇到蘇燃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烏九明就氣不打一處來。“知道什麽？”蘇燃好奇。“你那個”蘇燃聲音悶悶的：“嗯？”不對，蘇燃很不喜歡提到蘇家人。烏九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硬生生的轉移話題：“沒什麽。對了，你認識一個叫陶米安的人嗎？”蘇燃覺得奇怪：“我怎麽覺得你剛才想說的不是這個。烏九明，有什麽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嗎？”烏九明連忙否認，嘿嘿笑了下：“沒有沒有，就是想說陶米安，這個人不知道從哪找到的我手機號，打過來問你的消息。燃哥，他說他是你表哥。”蘇燃怔住。“表哥？”蘇燃對“陶米安”這個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幼時母親那邊的親戚，很少去他們家走動，陌生極了。從記事起，他媽媽一提到外婆，父親就是一副很嚇人的青臉，大發脾氣。他們兩家的關係，好像很不好。蘇燃曾經見過一次他的外婆，這位老人很不喜歡他。當時很小，全是跟在大人出門，後麵的事情記不太清了。蘇燃母親在醫院病逝之前，叮囑過蘇燃，以後不要去外婆家打擾他們。雖然不知道母親為什麽這麽要求，但是蘇燃當時年幼，也沒多想就答應了。實際上，就是不答應想聯係外婆，也聯係不上。那幾年的通訊沒那麽發達，手機還沒普及，搬個家遠了就很難聯係到之前認識的人。蘇燃最迷茫的時候，還幻想忽然有個厲害的血緣親戚來拯救自己，後來長大了，就再沒有想過這種美事。人生在世，大部分時間還是要靠自己。現在，都成年了，有個疑似表哥的人在打聽自己，蘇燃感覺很怪異。“我不認識這個人，不過他很有可能是我親戚。他對你說了什麽，你把我的聯係方式給他了嗎？”烏九明說：“沒有，聽都沒聽過的人，我哪敢隨便把你的聯係方式給他。萬一是電信詐騙怎麽辦？那不是坑了你。”蘇燃笑了笑：“也是。”他又想了想，正色對烏九明說：“不過也有可能這個陶米安真的是我表哥。小明，要不你把他聯係方式給我吧。”烏九明翻了一下自己長長的通話記錄界麵，有些頭暈：“燃哥，我最近工作方麵的電話很多，一時找不到他的通話記錄了。”這年後十幾天二十幾天，趁著假期辦聚會或者滿月酒還有婚宴的人海了去了，烏九明店裏的生意太好，一天都有好多電話聯係，有些合作成功，有些酒宴價位沒談攏。這亂七八糟的，沒標記的根本找不清是誰。蘇燃一愣，想了想：“沒事。小明，你幫我留意一下，如果他下次還聯係你，就把我的聯係方式給他，到時候我自己問問。”“好嘞，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