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詞眨眨眼,他要幹什麽來著?


    好像之前也有一次,許嘉羿喝完藥,他走到冰箱前。


    李秋詞很少在家裏做飯,往往都是許嘉羿讓人做好了送到家裏來。


    冰箱裏應該也剩不了什麽了。


    李秋詞順從本心,拉開門。


    入目即是一盒鮮花餅。


    是之前在超市順手拿的。


    可李秋詞並不愛吃甜食。


    想著許嘉羿剛剛吃了苦藥,正好給他拿一塊。


    他這才開封。


    許嘉羿趴在床上生悶氣,他不是氣別人,隻是氣自己。


    嬌縱慣了,希望別人哄著他,卻又不想別人把他當孩子。


    一邊不想長大,一邊想擁有大人的權力。


    矛盾。


    實在是矛盾。


    “吃點甜的。”


    李秋詞撕開餅子,抵到許嘉羿嘴邊,清香在房間裏散開。


    氣味,往往能帶著人迴到某個時刻。


    許嘉羿張開嘴咬住一點餡,抬眼看見李秋詞滿目柔情。


    和……ch那個時候好像。


    今天的西瓜:丟人,真是丟人


    今天的秋詞:地縫,哪裏有地縫


    第53章 可憐的小西瓜


    許嘉羿含著鮮花餅,記憶飄迴了很久以前。


    那個時候,許唯臣早就已經分化為omega,家裏人都以為許嘉羿也會分化為omega,可他卻遲遲沒有動靜。


    帶去做了基因檢測,是alpha,但許嘉羿發育遲緩,很有可能分化不了。


    “會影響健康嗎?”


    阮清緊張地抱著許嘉羿,許震安撫地摸摸她的後背,示意她冷靜些,聽醫生的安排。


    “會,如果繼續遲緩下去,長不高是其次,最重要,不會是長壽的人。”


    後果十分嚴重,以至於那段時間,許嘉羿紮了無數針,藥罐子一樣,住在醫院把藥當飯吃。


    進行了三次腺體手術,才勉強平穩了體內的激素。


    那時,李秋詞每天放了學,就來病房看他。


    路過學校門口的小攤,就會用零花錢給他買鮮花餅。


    許震是個很嚴格的父親,對三個孩子一視同仁,零花錢都給得很少,不能養成鋪張浪費的習慣。


    故而,兩個鮮花餅,對於那個年紀的他們來說,十分昂貴。


    許嘉羿整日喝藥打針,嘴巴都是苦的,哭得嗓子也啞,每日最大的盼頭,就是等李秋詞送吃的來。


    醫生對他的吃食嚴格把關,起初連鮮花餅都不能吃,隻能吃半顆椰子糖。


    那是許嘉羿童年裏,最苦的日子。


    也是最甜的日子。


    他不能大口吃東西,每次李秋詞都會很小心地切成小塊,隔一會兒喂他一塊。


    有次,許嘉羿剛做完注射,因為疼痛難忍,哭鬧得厲害,許震和阮清都哄不住。


    更因為注射催化劑,導致情緒極其敏感暴動,宛如狂躁症病人,好幾個醫生都無法摁住他。


    許震在裏麵幫忙。


    李秋詞被阮清抱在門外,媽媽的眼淚掉在他的肩上。


    等到許嘉羿平靜下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鮮花餅不新鮮了。


    椰子糖也被李秋詞攥在手心裏,軟得快要融化。


    許嘉羿無精打采地被束縛在床上,雙眼無神,許震正給他擦眼淚,看到李秋詞進來,叮囑他離許嘉羿遠一些,以免被傷害到。


    李秋詞看著他汗濕的發,如同被貶下凡、受苦受難的仙子。


    許嘉羿也看著他,從他眼裏讀到疼惜,鼻酸眼熱。


    直到他徹底恢複,李秋詞才被允許靠近,展開已經僵硬的手,發抖地遞到他麵前,“對不起……ch它快要化了……ch”


    許嘉羿以為李秋詞是害怕被傷害到,才會發抖,難過地垂著頭,“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ch”


    李秋詞知道他是誤會了,趕緊把椰子糖塞進他嘴巴裏,又把手遞給他摸,“是攥得緊,手麻了。”


    “不是怕我……ch?”


    他帶著哭腔,難過地抱著腿,這樣的日子過了太久,每天都痛不欲生,如果連李秋詞也跟他生疏了,那他真的無法堅持下去了。


    “你永遠是最好看的,長頭發最好看了。”


    他待在醫院裏太久,一直沒有剪頭發,已經及肩了 。


    李秋詞摸摸他的頭發,許嘉羿哭著撲到他肩上,嗅著他身上的清香,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靜,一向挑嘴的他,吃著並不新鮮的鮮花餅,甘之如飴。


    後來,因為李秋詞也遲遲沒有分化的跡象,阮清擔心他也是發育遲緩,趕緊也帶去做檢查,所幸不是,他是beta。


    分化晚很正常。


    阮清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醫生捏著李秋詞的檢查報告,告知了夫婦二人一件事情。


    李秋詞雖然會分化為beta,但和許嘉羿的契合度很高。


    也就是說,李秋詞的腺體激素,可以刺激許嘉羿分化。


    這種類基因療法,是比尋常藥物要安全得多的方法。


    “會對秋詞有傷害嗎?”


    許震和阮清很猶豫,手心手背都是肉,傷著誰,他們都會難受。


    醫生搖搖頭,“隻是需要抽取血液提取信息素,但因為他是beta,需要的量很大。”


    “那也會傷身啊。”


    阮清很著急,“既然有這種療法,我們是他的父母,我們的信息素不可以嗎?”


    “血親的信息素,沒有那樣的作用。”


    醫生又提出一個折中的方法,“可以少量多次抽取,這樣便於恢複,也能滿足提取。”


    似乎是最好的辦法了。


    阮清去詢問了李秋詞的意見,能幫到許嘉羿,李秋詞高興還來不及,點頭如搗蒜,根本沒有問會有什麽代價。


    許震很嚴肅地說了可能出現的後果,李秋詞滿不在意,“我的恢複能力很好的!”


    阮清和許震哭笑不得,最後還是用了醫生的方式。


    耗時半個月,李秋詞瘦了一大圈,阮清給他做了不少補氣血的藥膳,他還是難逃貧血頭暈的代價,最後也和許嘉羿一起住在醫院,輸營養液。


    提取的信息素注入了許嘉羿的腺體,僅僅一個星期,許嘉羿身體的激素水平就迴歸了正常水平,腺體分化程度也有所提升。


    針尖紮入腺體時,許嘉羿嗅到了淡淡的清香。


    是李秋詞的味道。


    讓人安心,寧靜。


    可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李秋詞了。


    沒有鮮花餅,沒有椰子糖。


    留院觀察半個月後,兩人才一起出院。


    許嘉羿看著他依舊偏白的臉,才想過來每天注射的液體到底是什麽。


    他不可避免地大哭了一場。


    抱著李秋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ch


    可是現在,李秋詞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些付出和辛苦,甜蜜和相依,都一起被抹去。


    “怎麽了?又發呆了。”


    李秋詞摸摸他的臉,湊近了親親他的臉,“還不高興呢?”


    許嘉羿撇過頭,鼻酸,想哭。


    明明什麽都不記得了,明明……ch早就忘了兒時一起吃過的鮮花餅、椰子糖。


    明明不愛吃甜食,隻是為了陪他吃得高興而已。


    許嘉羿將臉埋進枕頭裏,眼淚決堤而出。


    為什麽這麽難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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