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將軍的行軍速度,快比擬虎步關右的夏侯淵了。”


    站在北城牆上的李元徽,看著遠處望之不及的突厥大營,不由自主的感歎道。


    夏侯淵的行軍速度是出了名的快,“三日六百,五日一千”能比他更快的就隻有虎豹騎在長阪坡的誇張速度,“曹公將精騎五千急追之,一日一夜行三百餘裏,及於當陽之長阪。”


    不過趙翊軍隊可是騎步混編,能以一日近百裏的速度行軍,甚至比晉陽大軍更早到達忻口,這也太誇張了些。


    這說明兩個問題,第一他的軍隊紀律嚴明,能成建製的保持這種行軍速度還沒有嘩變和大量掉隊。


    第二,趙翊本人在這支軍隊裏的作為主帥的威望,絕對是非常高的。


    就衝這兩點就能清楚知道這支軍隊的戰鬥力肯定是一流的。


    身邊的劉玄機聞言問道:“聽說他還每日甲胄在身,焚香禱告?”


    李元徽笑道,“嗬嗬,不如此,怎麽敢稱忠臣良將啊。”


    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這是在做戲?但慕容英偏偏就吃這一套。


    劉玄機也聽出了李元徽語氣之中的譏諷,“哈哈哈,總歸是好事,援軍都來了,咱們也能早點把這幫牲口給趕走。”


    李元徽聞言默然,這幾日他都在迴憶曆史上那場雁門之圍。


    舊唐書上說,廣神於雁門為突厥所圍,二哥應募救援,隸屯衛將軍雲定興營。給雲定性建言讓軍隊白天多舉旗幟,夜裏多敲戰鼓,馬尾巴上綁上樹枝,製造更多煙塵,虛張聲勢,讓突厥以為大軍來援’


    原文是李元徽還有些印象:定興從焉。師次崞縣,突厥候騎馳告始畢曰:王師大至。由是解圍而遁。


    此後智解雁門圍就成了二哥的首秀,好像解圍的關鍵在於二哥。李元徽一度還想著,二哥現在隴西呢,沒他誰來解圍啊。


    但身在廣武城中,李元徽這幾日越想越覺得不對,問題的關鍵應該不在二哥身上。


    而是勤王大軍雲集,讓突厥大軍不得不退。


    這裏麵有個明顯的問題:雲定興師次崞縣,他用二哥這個虛張聲勢的計策了嗎?舊唐書中其實根本就沒說清楚。


    師次崞縣時,突厥的斥侯報告給始畢,說王師大至,於是始畢就撤軍了。這句話中根本沒提雲定興軍隊到達崞縣時,使用了虛張聲勢的計策,做出了實際行動,讓突厥的斥侯看見,然後斥候報給始畢,致使始畢決定撤軍。


    這段話是相當於玩了一個文字遊戲,讓人誤以為雁門解圍功勞都是二哥的...


    突厥又不是傻子,他們會撤軍的原因在於,勤王軍趕過來了,繼續圍困已經沒有意義了,反而有可能被內外夾擊。


    不過李元徽現在想的不是如何解廣武之圍,即便他現在也被困在這,而是這場勤王之中,趙大肯定是會拿到最大的封賞,外一戰後慕容英把趙大放在並州,可就大事不妙了。


    並州這個龍興之地,要是落在趙大手裏,能打出什麽樣的效果難以想象。


    “四郎。”


    一聲唿喚,讓李元徽從思緒之中迴過神來,轉身一看卻是慕容鞅和段武達。


    “殿下,段散騎,你們怎麽來了。”


    “閑來無事,上來看看。”


    兩人走到李元徽身旁,與他一同眺望這遠方的突厥大營,黑壓壓的一片。


    段武達道:“這幾日突厥人的攻勢好像減緩了。”


    李元徽點頭道:“嗯,卻是如此,突厥的人不善攻城,之前打造的攻城梯應該損毀的差不多了,附近的樹木被他們砍得差不多了,應該是在砍伐恆山的木頭打造器械,另外忻口的勤王大軍也給了他們很多的壓力。”


    慕容鞅道:“四郎,以你之見,勤王大軍什麽時候能解廣武之圍。”


    李元徽道:“突厥圍城已經二十餘日了,現在關中和洛陽的援軍應該都在路上,等他們解了崞縣之圍,廣武這裏也自然轉危為安。”


    慕容鞅聞言點了點頭,然後笑道:“四郎,你讓伽羅留在晉陽,是不是未卜先知啊?”


    被戳破心思的李元徽聽後苦笑道:“我要是知道突厥人會來,肯定建言聖人不要北巡了。”


    “哈哈哈。伽羅不用來這裏,總歸是好事。也算你歪打正著了。”慕容鞅自然是在說笑,李元徽也陪著笑,掩飾著尷尬的心理活動。


    段武達卻道:“這次如果能順利解圍,我想去軍中效力。”


    慕容鞅好奇道:“段四,怎麽突然想起要去軍中。”


    “散騎常侍雖然清貴,入則規諫過失,備聖人顧問,出則騎馬散從,但卻不適合我這等武夫,特別是這次...”


    段武達雖然沒有明言,但李元徽和慕容鞅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現在他這個散騎常侍,隻能在跟大多數官員一樣被困在這裏,無所事事。而李元徽這種統兵將領就不一樣了,隻要守住廣武,等到援軍解圍就是大功一件。


    而且現在是已經接近亂世了,這一點就連段武達也看出一些端倪。


    慕容鞅聞言卻長歎一聲,“你們兩人是我的親朋知交,有些話不瞞你們說,現在大燕的確是多事之秋,而父皇...一言難盡啊。我身為慕容家的子孫,雖有澄清天下之誌,卻有心無力。所以我一定要拿到儲君之位,一掃傾頹之勢,中興大燕。”


    段武達聞言立即附和道:“我與殿下是自幼相識,諸皇子之賢,沒有超過殿下伱的,願追隨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元徽聽見段武達這番表態,此情此景,也沒法不說些表忠心的話。於是當即開口道:“李某亦然,願助殿下澄清天下,中興大燕。”


    至於赴湯滔火,免了。


    兩人走後,可算鬆了一口氣,靠在城牆上坐下。陪著他們倆在城牆上一番抒情感懷,外加支持表態,李元徽覺得比行軍打仗還累。


    不過就慕容英這種折騰法,即便慕容鞅拿到了儲君的位置,也等不到接班那天。


    除非慕容英本人覺醒了,不在瞎折騰,這個大燕還能有一絲生機。


    不多,就一絲。


    慕容英可能幡然悔悟嘛?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李元徽是不相信的。


    但有些時候,有些人,在經曆一些事情之後,真的會發生性情大變。


    隻是,時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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