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


    這裏就像迷霧造就的一處天然迷宮,處處充滿殺機,就連佛家慧眼都看不透前路兇險,兩個人也是且行且往。


    四周天光越來越黯淡。


    不知不覺,四麵已經完全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像是步入一片石窟,幽森無比。


    “我們走入了地底?”韓帝謹慎說道。


    這裏陰森得恐怖,最令人崩潰的,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都有一種錯覺,像是被背後有一雙眼睛始終緊緊盯著他們,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幾人的汗毛孔嗖嗖向裏灌涼氣,肌體發寒。


    “難道我們不知不覺間行進了哪位大能設下的古陣?”


    韓帝心中一沉,也施展至尊金眼,結果同樣無果。


    他立馬轉身看向一臉淡然的和尚:“將你背後的竹箱打開,祖菩葉子可斷掉陣法氣運。”


    年輕和尚不禁又為之驚詫:“韓施主,你我不過才第一次謀麵,如何就知曉我這竹箱中裝的是祖菩提的枝葉?”


    韓帝道:“你不必再裝的這麽驚訝了,我與你雖然第一次謀麵,你與我卻不是。你第一次見我就知我姓韓,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雖然不認識你,但是你應該認識我。”


    韓帝直截了當的揭穿這些,讓年輕和尚先是一愣,然後露出笑容。


    “這……哈哈……”見被識破,年輕和尚尷尬地笑著撓了撓光禿禿的後腦勺,眼前的年輕人城府遠非表麵那樣粗淺,表麵不動聲色,實則暗潮洶湧。


    “和這樣的人打交道,還真是讓貧僧頭疼啊,哈哈哈……”


    年輕和尚取出竹箱,在竹箱之上,晶瑩剔透,綻放神華,撥動星圖,劈啪有聲,一道道異象也顯露眼前。


    “這是……大逆的卦象,極兇之兆。”


    年輕和尚忍不住皺眉,神色鄭重道,“前路有生的氣息,有人?這樣的古老陣法秘圖,看來是位大能強者。”


    “施主小心,不僅僅是普通的強者,他很有可能已經算到我們來了。”


    越往深處走,四周的古老陣法遍布得就越多越大,其中古老的程度讓兩人瞠目結舌。


    “天為陣,地為眼,妙哉妙哉啊!”


    “貧僧今日真是大開眼界!”


    年輕和尚不住的讚歎開口。


    這種陣法許多並非人為,更像是天地自生而成,出神入化,改天換地。


    又走了三十裏,前方隱約閃爍亮光,地底洞窟走到了盡頭,眼前有一座石室,石室中坐著一具古屍。


    男人的古屍,麵壁而坐。


    確認四周沒有危險,韓帝才走上前去,黯淡的熒光照亮在上麵,古屍已經風幹坐化,麵目全非,身上衣服早變成幾縷破爛布條,盤腿坐在發黴長毛的蒲團上,幾縷長發掛在鬢前,顯得無比的蕭索淒涼。


    他的五髒六腑早被蟻蟲食盡,胸口連同腹部開了大洞。兩根鐵釘直釘入雙腿,砸進地麵,以一種自虐的方式長坐於此,觸目驚心。


    “這是男人的屍體,莫非是這天外天的主人屍體?”


    說完這句話,韓帝不由得看了一眼年輕和尚。


    按理說,在他的常規記憶之中,眼前的如來才應該是天外天的主人,拿著古屍的真實身份又是誰呢?


    誰料這時,年輕和尚忽然開口道:“以貧僧僧來看並非如此。”


    年輕和尚搖頭指著那幹屍麵朝的石壁道:“這句話大概能夠道出這句古屍主人的生前身份。”


    兩人跟著看去,就在古屍麵前的石壁上,刻著兩行古老的字眼,斑駁不清,玄奧晦澀,很難辨識其意。


    “一生……狂……傲……”


    韓帝磕磕絆絆念道,這些字體看似太古流傳,但說不出的一種詭秘,更像是更加古老的仙史之前字篆。


    他似乎有些熟悉,略微能夠讀出其中的字眼一般。


    年輕和尚瞧著那字半晌,猛然又看向古屍,凝縮收緊的瞳仁過了許久緩緩放開,長歎氣道:


    “一生狂傲寰宇驚,奈何佛前低聲語。”


    轟!


    一句話在韓帝腦海翻起驚濤駭浪。


    “啊!”


    韓帝頓時雙目炸起血絲,憤聲低吼,頭疼欲裂,像是想起了什麽,但是卻又始終抓不到。


    “這裏為什麽會出現這句話?!這個人是誰?”


    “我究竟,在哪裏聽到過這句話?”


    巨大的驚恐。


    韓滄流和韓帝的雙世記憶迅速的交織在一起。


    然而,沒有人能迴答韓帝的疑問。


    寂靜的古老洞窟內,陰風惻惻,隻有幹屍額前的青絲飄蕩,無聲低訴著什麽。


    年輕和尚望著韓帝,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聲歎息:“阿彌陀佛。”


    “難道......”


    韓帝心中浮現大驚恐。


    眼前人,其實是他的某一世?


    所以見到此句的時候,才會有如此強烈的熟悉感。


    這個恐怖,讓韓帝直接將所有心思全部藏在心中,他不能說出來。


    更不能讓旁邊的年輕和尚知曉。


    天外天。


    有大恐怖在之中!


    然而這年輕和尚從一開始就在引誘他走向天外天!


    這不禁讓韓帝對年輕和尚的真實意圖再次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施主,這裏實在是找不到什麽了。”


    年輕和尚無奈的搜尋一圈,一無所獲。


    “走吧。”


    韓帝語氣冰冷而淡漠。


    實在尋不出結果,兩個人幹脆直接於石窟辟出一條道路,繼續前行。


    足足走了兩個時辰,才算走出這片地穴。


    眼前依舊是濃濃紫色的霧氣,隱約才見眼前佇立一座石門,像是來到了一座宮殿。


    金黃色的琉璃瓦重簷屋頂,顯得格外輝煌。


    恍惚間竟看見殿簷鬥拱裝飾著青藍點金和貼金彩畫。


    三十六根紅色大圓柱盤坐金龍,金瑣窗、朱漆門,碧玉觴、金足樽、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鍾聲叮咚。


    但當這幻覺散去。


    一切不過是天外天曾經的輝煌盛景。


    “一場虛幻。”


    年輕和尚雙手合十,一聲“阿彌陀佛”。


    韓帝才隱約可見數丈外殘垣斷壁,亭台樓閣水榭,雲煙水池,荒蕪幹涸。


    雖然毫無生機,但不難看出曾經的輝煌。


    “這是遺跡,一大片廢墟之地。”


    韓帝歎了口氣:“天外天成了一片廢墟了,你口中的最後的淨地,成了這般模樣。”


    年輕和尚眼神之中十分複雜。


    他沒有迴答韓帝的話,而是目光不知滋味的盯著天外天的一切。


    這是一片非常廣闊的遺跡,暮氣沉沉,斷壁殘垣,橫在前方。


    卻在這時,就聽到後方傳來的低沉的吼聲,且有強烈的煞氣衝來。


    韓帝心驚道:“什麽動靜?好像是……有更強橫的生物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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