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遝蓋著朝堂印章的牒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上麵還用金箔貼了一層保護。


    高正卿眉頭緊皺,根據他多年的經驗,他一眼就能看出薛雲鬆手裏的牒文是真的,並不是假冒偽造的。


    這個時候,突然來了一個朝堂的牒文。


    其意義不同尋常!


    高正卿上任雲城這麽多年,可還是第一次接到一本來自朝堂的牒文,也不清楚裏麵究竟是什麽內容。


    薛雲鬆沒有著急打開牒文,而是悠悠道。


    “隻要帝你的一句話,我薛雲鬆就全當沒有看見這牒文,而這牒文也交到你的手上,至於如何處置這牒文,那邊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場上平靜了一會。


    一行人都在揣測薛雲鬆的意圖。


    韓帝平靜開口:“你有什麽條件?”


    薛雲鬆笑了笑:“不愧是曾經的北境之帝,其智商和領悟力就是比某些人要強得多,和聰明人講話就是輕鬆!”


    “你!混賬!”


    湯霸聽著薛雲鬆的含沙射影,又是低嗬怒罵一聲。


    薛雲鬆隨意的撥弄了下牒文,也沒有去打開它。


    “很簡單,隻有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


    “那就是,完完全全的解散帝軍,讓所有人徹底離開,分散各地,並且承諾此生不再重新組織帝軍!”


    話音落下。


    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


    從戰的臉色開始,繼而到林躍之,周顛等人,然後晏隨風,柳元序等等......


    每個人臉上都浮現極為怪異的神色。


    他們看著薛雲鬆的眼神,仿佛再看著一個神經病一般!


    帝軍意味著什麽,對他們在場的這些人,如同他們的性命一般,是他們生命之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現在要讓他們將帝軍解散,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怎麽樣!這個事情,應該不會讓你很為難吧!我知道幾個月前你曾經將帝軍解散過一次,現在再解散一次,相信應該輕車熟路了吧!”


    薛雲鬆臉上浮現饒有深意的笑容。


    他很期待著韓帝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過了一會。


    在所有人的眼神注視下,韓帝慢慢的開口。


    “帝軍,我從未召集過他們,他們的聚集,隻是因為他們自發的行為。帝軍從未又複合一說,現在又何來解散之談?”


    話音落下。


    所有人鬆了一口氣,臉上浮現欣慰的神色。


    不過,薛雲鬆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韓帝用了一個語言遊戲戲弄了他一番。


    “曾經的北境之帝,你這樣說話可就太將我薛雲鬆放在眼裏了吧!你覺得憑借你這句話就能隨便將我打發掉嗎?帝軍所有人都聽你的命令,隻要你一句話,讓他們從此不再聚集,他們有一個人敢不聽你的命令?”


    韓帝微微頷首,用戲謔的眼神掃著薛雲鬆。


    “如果我說不呢?”


    一股火藥味赫然彌漫著。


    薛雲鬆聞言,突然笑了,這股笑容充斥著冰冷無情。


    他朝著後麵退了退,然後緩緩拆開牒文。


    “那麽,我就隻好打開這個牒文,念出裏麵的內容了!”


    薛雲鬆微微眯眼,眼神裝作不經意掃了韓帝一眼,想要看韓帝的表情如何。


    不過,韓帝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念念。”


    韓帝的話就像命令一般的口吻,用作上級對下級。


    薛雲鬆的手一下就停住了,他如果乖乖的抽出牒文閱讀,那不就是下級向上級匯報工作了嗎?


    這不是變相當著這麽多人承認他如今的北境之主,要比昔日的北境之帝要低上一頭了嗎?


    可是要是他不拿出來讀,豈不是讓其他人感覺他害怕了?


    突然,薛雲鬆扭頭,將牒文扔給八品強者。


    “你來讀!”


    八品強者麵無表情拿著,直接打開牒文,念著上麵的文字。


    “今夜雲城內亂,命北境之主薛雲鬆前往雲城平亂,任何膽敢反抗者,一律按照敵人處理,格殺勿論!”


    很簡單的一行字。


    如果換作普通人看來,隻是很尋常的一個牒文。


    雲城有亂,命令鎮守北境的薛雲鬆帶著戰士前往平亂。


    這件事若是傳出去,稍加宣傳一番,那麽薛雲鬆就是平定禍亂的大英雄一個!


    但是,這簡單的一行字,在高正卿等人看來,卻是有其他的意味。


    “現在,你是否要改變之前的想法?”


    薛雲鬆咧嘴,朝著韓帝笑著開口。


    韓帝算是清楚了,薛雲鬆不僅拿了一個保命王牌,現在還有一把尚方寶劍。


    現在的薛雲鬆屬於擁有牒文的朝堂命官,所有人不能動他,現在還有著定論生死的權力。


    通俗的說,薛雲鬆說誰是叛賊,那麽誰就是叛賊!


    韓帝沒有看薛雲鬆,而是朝著下麵的百萬安靜的民眾看了一眼,然後望向最外層嚴陣以待的三萬戰士,這都是薛雲鬆故意帶來的戰士。


    隻要薛雲鬆說韓帝是叛賊,是造反的罪魁禍首,那麽他也不需要任何其他的副證,便可直接朝韓帝身上扣死罪名!


    屆時,任何剿滅韓帝的都是正義軍!


    然而任何敢幫助韓帝的人,那都是反叛軍,都是叛賊!


    薛雲鬆笑著朝著場上一群人掃了過去。


    “現在呢!我堂堂北境之主也不是什麽小氣量的人,隻要你們現在立刻選擇脫離帝軍,我便是既往不咎,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否則,你們別怪我不客氣了!成為叛賊這件事,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哦!”


    有些前排群眾聽見薛雲鬆的話,以為薛雲鬆誤會了什麽,趕緊大喊著。


    “他們不是叛賊!他們都是英雄!真正的叛賊早已被英雄們剿滅了!”


    “對!他們不是叛賊,他們是英雄!”


    赫然,身後百萬群眾人山人海的聲音響起,這些都是群眾的唿聲。


    薛雲鬆聽見這道排山倒海的壯闊聲音,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猛的轉過身,朝著身後百萬群眾大聲喊著。


    “是英雄,是叛賊,輪不到你們說了算!我擁有朝堂牒文,我才是平反這一次戰亂的最高指揮官!是不是叛賊,一切有我說了算!”


    怒吼完畢。


    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


    原本人民看著薛雲鬆的前來,還以為又是一個大人物前來參與平亂,準備一同感謝道賀的。


    沒想到這個人跟他們想的不一樣,他就像電視裏演的那種壞人,關鍵時刻想跳出來爭奪榮譽和利益。


    薛雲鬆冷笑一聲,看著這群人不說話了,這才轉過頭。


    “還英雄?如此個人主義的字眼,有什麽作用?我有的是人,我想要堆死你們口中的英雄,人海戰術我還不能堆死他?”


    場上,每個人盯著薛雲鬆眼中都帶著怒火。


    薛雲鬆不僅沒有任何收斂,反而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他輕蔑的掃了一圈眾人。


    “我知道,你們現在心裏很想將我千刀萬剮,不過呢,這個代價又是你們無法承受的!”


    “我才是身負朝堂牒文的最高指揮官,代表這一次行動的總指揮,你們一切都要聽我的命令!倘若我不幸被你們某個人在神情激憤的情緒下殺了,那麽恐怕不好意思,你們在場的所有人,還有台下的百萬雲城之人,恐怕都要被定上謀反叛逆的罪名!”


    “到那個時候,嘖嘖嘖,這可比錢家開放邊防,讓異邦進攻更加難受啊!被自己人親手當成叛賊殺掉,這種感覺,想必一定很不好受吧!”


    “逆反,格殺朝堂命官,想來就是一件很讓人興奮的事情啊!”


    薛雲鬆說著,朝著韓帝周遭饒了一圈,上下打量著,時不時當著韓帝的麵前,扣了扣他衣服胸前的蟒龍帝尊服的金絲纏繞,一副輕視不尊重這身衣服的行為。


    不過,韓帝並沒有被薛雲鬆的行為給影響情緒,而變得上頭易怒,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


    “你覺得,單憑一個區區牒文,便可以定我的罪名?”


    終於,韓帝反擊了。


    “有何不可?”


    薛雲鬆笑容不減,反而好奇韓帝想要怎麽做。


    “一張牒文罷了,算不得什麽。”


    “你什麽意思?你這是不將朝堂放在眼裏?你是想要跟整個朝堂為敵?”


    薛雲鬆直接搬出朝堂這座大山來壓韓帝。


    “不。”


    “我並沒有要和朝堂為敵的意思,北境原本就屬於朝堂的一部分。”


    韓帝突然抬起手,微微揚著。


    薛雲鬆看見韓帝手裏的東西,臉上突然露出驚駭的神色,他趕緊抬起右手,赫然發現直接的手中隻剩下一張薄薄的金箔外殼。


    裏麵的牒文內容仿佛憑空出現在韓帝的手中。


    “你想怎麽樣?你若是膽敢銷毀牒文,你就是死罪一條!”


    薛雲鬆臉色十分難看,他完全沒有意料到韓帝竟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他手中取到牒文。


    韓帝微微彎頭,瞥著手中的牒文,隨意翻閱了一下。


    “牒文是誰發布的?”


    “自,自然是上位者親自發布的!”


    薛雲鬆迴道。


    “哦?上位者親自發布。今日這場南部轄區,由何青穹統禦親自指揮的戰鬥,明明都是完全隱蔽的消息。根據你剛才說辭,一大早你就接到牒文,並且迅速集結三萬戰士,然後適時地出現在這裏,並且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叫停一切!北境路途遙遠,光是集結兵力,抵達雲城足足需要一整天時間!”


    “現在,距離戰鬥開始到結束,不過才短短八小時,你就出現在這裏。”


    “難道,你不覺得這一切有點巧合嗎?”


    薛雲鬆眼角一跳,臉色陰寒。


    “你什麽意思?你是覺得,這一切都是我故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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