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馬和!!!」羅川牙間在水裏溢出喊聲,「我是羅川!!!」


    水泡上浮著迷亂了視線,羅川瘋狂地扒著縫隙,在水底瘋了似地往前爬,而這時他身後的水流突然變了水向,水流湧動著將他的身體,猛烈一推!


    他的手一鬆,身子猶如離弦的箭矢,被席卷著飛速衝向深處!


    長久的憋氣令他漲紅了臉,他撞著牆壁向前滾動,黑暗的水底突然傳來一聲溫柔且好奇的聲音。


    「你叫什麽名字?」


    羅川睜著眼,前方的黑暗浮沉著一道若隱若現的白光,他陷在湍急的水渦裏猶如無助溺水的可憐人,無論怎麽掙紮都抓不住能穩住身體的東西。


    而下一刻,那朦朧的光明逐漸迫近,羅川看到了水中的那張絕美臉龐。


    是樂無雙。


    她朝羅川伸出了手。


    「我叫……」


    羅川張嘴說話時探出手伸向她,口中吐出的空氣咕嚕嚕地冒著水泡。他瘋狂抖動雙腳,身子扭動著,最終一把握住了樂無雙的手!


    那手濕滑溫潤,羅川抓著她的手,被她引領著浮向了水麵!


    「羅川。」


    羅川吐出了自己的名字,旋即衝出了水麵!他急促且劇烈地唿吸周遭的空氣,手允自抓著那帶領自己脫離死亡的素手。


    可等他迴過神,低頭一看,手中抓著的根本不是樂無雙的手,而是一根虯結的藤蔓。


    他愣了愣,片刻,喘息著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他環視四周,周圍到處都是緊湊的民舍。他爬起來,朝著外頭走,抬頭望天時,視線內的朦朧逐漸被清晰的光明替代。


    此刻外九城的百姓都被內城的激烈戰況嚇地閉門不出。


    街道上無人,羅川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而這時一匹馬鬃著火的戰馬瘋狂地從內城門朝外九城街道奔跑。羅川儼然麵向戰馬,而戰馬已受了驚,瘋了似地朝羅川當頭衝去!


    羅川身子一側,在戰馬掠過身子的瞬間探手精準的抓住韁繩,腳勾住馬鐙,隨即抓著馬脖上的鬃毛,翻身而上!


    戰馬踩踏四蹄在原地轉動,羅川在顛簸裏握緊韁繩,旋即扯下濕漉漉地斷袍拍打馬尾將火撲滅,然後他手纏繞住韁繩,用力一揮:「駕!!!」


    戰馬嘶鳴著甩開四蹄,飛步踩踏著青石地發出蹬蹬脆響,朝著外九城的大門衝了過去!


    「誰人當街縱馬!」


    城牆上的羽林軍彎弓搭箭,對著羅川厲聲暴喝:「停下,否則休怪我箭下無情!」


    「駕!」


    羅川儼然不顧,他朝著城門夾緊馬腹,韁繩抖動拍打著,頓時令戰馬愈發加快速度!


    嗖!


    城牆上射出一支飛箭,奈何戰馬速度太快沒能射中,可緊跟著又有幾人齊齊彎弓射出飛箭,隨即就聽一聲噗嗤,一支飛箭射中羅川的手臂,令其垂落下來!


    羅川咬牙忍痛,愈發瘋狂地抖動韁繩。而戰馬已近城門,四蹄踩踏閘門令木地板砰砰作響,旋即嘶鳴一聲,衝出了城門!


    「追!」


    門側兩名羽林軍翻身上馬,旋即勒馬調轉,朝著城門外飛快追了過去!


    城外的大道廣闊,戰馬歡脫地打著響鼻,速度逐漸越來越快,而其後的羽林軍此刻正奮力拍馬追上,同時在飛奔中彎弓射箭!


    流矢射中了羅川的脊背,他悶哼著抽打戰馬。戰馬鼻息粗重,四蹄逐漸交換加快。


    雙方穿過林間大道,接連飛射的箭矢射中了羅川。他脊背上插著三支羽箭,暴雨拍打而下,劇痛令他神智昏聵,而這時,林道盡頭顯現出了驛站的一角。


    他眸子


    睜大,在劇烈的喘息裏俯下身子躲避箭矢,但箭矢卻射中了戰馬,戰馬劇烈嘶鳴著,雙方皆已經跑出密林,一支箭矢射中晃動的馬腿,戰馬登時跪蹄拖行滾動著,而羅川也向前猛地飛撲出去,狠狠摔在了泥地裏!


    羅川翻滾著擠壓到了背上的箭矢,脫離傷口的箭矢令他倒抽涼氣,他掙紮著向前爬,雙眼死死盯著近在眼前的驛站,手中捏著濕透的血信!


    嗡。


    冷冽的寒刀抵在他的肩膀上,兩雙大腳晃動著闖入視線,擋住了驛站。


    「說!」一名羽林軍厲聲說,「你叫什麽名字,是誰派你出城的?!」


    「我……」羅川掙紮著探手扣住茂密的草地,「送……信……」


    他呢喃著,那羽林軍當即高舉鋼刀,對著羅川的脖頸,狠狠砍了下去!


    噌!


    刀聲清脆醒目,羅川驟然睜大雙眼,視野內的兩人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光天化日,公然行兇。」一聲沉悶的腳步駐足在羅川雙眼間,「你是何人?他們為什麽要殺你?」


    「羅……川……」羅川視線模糊,他強撐著昂起脖子,手臂高舉著說,「信……」


    那人接過了信紙,展開一看,血跡已然模糊不清,而等他低頭看向身下的羅川時,發現他已經氣絕身亡了。


    那人無奈歎氣,正想轉身時,目光掠過羅川千瘡百孔的脊背,驟然瞪起了雙眼。


    那赤裸的脊背上被雨水衝刷的露出猙獰可怖的傷口,看上去既不像刀傷也不像劍傷。


    那全是字。


    數百名羽林軍窮追不舍,景誠帝一眾一退在退,一眾人直直退到後宮的廣寒宮內才停下。


    田滄洲帶著武官在門前堵住了大門,羽林軍在外用肩膀撞擊,大門震動著發出陣陣悶響。


    「大門單薄,恐怕不能守住多久。」陳金裘緊張地盯著大門,「我們守在這裏是在等死——」


    「是在等死不錯。」田滄洲搶斷話,他用肩膀頂著大門之餘迴眸,「我等為武將,此生便是時刻等著危險來至。國之危難,匹夫有責。我等曾為先帝披甲上陣,置生死於肚外,而今陛下有難,臣等武臣,當死戰!」


    轟隆隆。


    雷濤滾滾,雷光照的天地如同白晝般大亮,皇城廣場上喊殺聲震耳。此刻禁門關前,幾名千夫長齊齊策馬奔迴,當中一人勒緊韁繩,抱拳揖禮急聲說:「殿下,我等率本部士卒前去攻關,奈何塔樓設有諸葛連弩,我等久攻不下,傷亡慘重。」


    劉修良厲眸沉聲:「人數有多少?」


    「皆不過千餘名,但關門狹窄,且不說用衝車攻門,士兵於門前集結便遭弩箭攻擊,我等。」一名千夫長憾然抱拳,「實在無法攻破關門,請殿下降罪!」z.br>


    雨珠飛快落下,打的劉修良肩上的護肩劈啪作響,他凝眸盯著前方擁擠廝殺的士兵,勒緊韁繩令戰馬嘶鳴著交換踩踏四蹄。


    他舉刀環視一眾部下,震聲說:「不得攻破關門,乃是本王領軍無方,要降罪也是降到本王頭上,爾等何罪之有?」


    一眾千夫長聞言登時都胸腔起伏,旋即齊齊單膝跪地,抱拳說:「末將無能,願與殿下同罪!」


    劉修良以刀環指一眾千夫長,說:「諸位與本王同心同德,本王在此謝過。但父皇有難,本王必須攻破城門,諸將!」


    千夫長昂首震聲,齊齊呐喊:「在!」


    鋼刀一引,劉修良高聲呐喊:「死戰!!!」


    千夫長們當即起身舉著鋼刀,咆哮著湧向嘈雜的關門,鋼刀與盾牌敲打撞擊,令高大的關門發出陣陣巨響!


    宮殿大門震動,武官們皆勉力強撐著


    頂住殿門。陳金裘鄭重頷首,他轉向景誠帝說,「武死戰,我等文臣欽佩之至。但危難關頭,臣懇請陛下聽微臣將死之言!」


    景誠帝靠著屏風,眸子緊緊盯著大門之餘撇了陳金裘一眼,說:「講。」


    「陛下,臣為臣子,投降為臣不恥。」陳金裘聽著大門劇烈震動,不禁繃緊了神經,「待會若是大門被破,臣等必然難逃一死,但陛下還可委以虛實。」


    景誠帝終於看向他,狐疑地問:「愛卿何意?」


    「古有滅國之王臥薪嚐膽,而今臣懇請陛下。」陳金裘衝到景誠帝身前跪下,他行臣下之禮,麵色嚴肅地說,「立下王儲詔書!」


    嗖嗖幾聲,紙窗驟破,箭矢飛射進來,幾名武官登時中箭向後摔去!景誠帝一眾都齊齊望過去,麵色不一地浮現出陰霾。


    陰雲已密布天際,粗大的弩箭令瘋狂進攻的城西新軍向後摔去,而後無數雙腳緊跟著踏進,踩著屍體向前衝殺!


    就在這時,一名輕騎從外城向內飛奔,兩側弓箭手立刻讓開,輕騎翻身下馬,踩著雨水衝到劉修良身前跪下,他抱拳說:「殿下,急報!」


    劉修良策馬迴首,說:「講!」


    景誠帝頃身直視陳金裘,說:「講!」


    「陛下,龐博藝為三公之一大司空,陛下若立下詔書冊立晉王為儲君,司空必然不敢謀害陛下與晉王!」陳金裘見景誠帝眉宇愈發蹙緊,立刻解釋說,「朝中文武百官盡知龐博藝乃晉王授業恩師,陛下若立晉王為太子,一則為奉效鄭國先祖古訓,立長不立幼!二則乃是以退為進之計!」


    景誠帝攥著龍袍問:「朕若立晉王為太子,那龐博藝豈不搖身一變,坐上那監國大臣之位?此等計策何來以退為進之說?」


    陳金裘雙臂撐著地板抬起頭,說:「不錯,此為臣獻策之陽謀,臣還有陰謀一策,懇請陛下一道應允!」


    景誠帝俯視著,嚴聲說:「陰謀何為?」


    「臣,懇請陛下在立第二道詔書!」陳金裘在景誠帝睜大的眸子裏拜下去,「冊立秦王為王儲太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仗劍破天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隻領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隻領袖並收藏仗劍破天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