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延灼與韓存保皆出自官宦世家,自幼相識,本該情同手足,怎料二人天生不對付,彼此瞧不上。這才有了眼前的這幕鬧劇。


    人群中的郝思文經過短暫的混亂之後,頓時迴過味來,氣極而笑,骨子裏的傲慢以及因懷才不遇導致對官宦子弟的偏見,如野草般蔓延開來,裹挾著其理智朝深淵墜落。


    本該內斂深沉之輩,解開自我束縛的枷鎖後,該是怎樣的可怕?恐隻有英雄大會在場之人才深有體會。


    當事人韓存保表示最有發言權,在郝思文那狂風暴雨般的輸出下,韓存保覺得仿佛被糊了一臉屎,還是口鼻都被封住的那種,無法唿吸,無法反駁,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在自家族譜上翩翩起舞、左右橫跳。


    從未見過郝思文這般模樣的關勝,一臉擔憂,即便被其四處亂飛的吐沫星子噴得有些狼狽,關勝依然堅定不移地護在郝思文身前。


    可隨著全場寂靜,萬眾矚目,滔滔不絕的郝思文,更如脫韁野馬般一發不可收拾。原本隻針對韓存保的謾罵,漸漸演變成對整個大宋朝廷的‘友好’問候。


    綠林草莽聽的興致勃勃,有些文雅之詞雖不懂,但也夠勁;而似韓存保、唿延灼這種有官職在身之流,卻是轉瞬間經曆了百般滋味,初聞津津有味感同身受,而後杯弓蛇影膽戰心驚,如今隻剩下一個共同的想法:“這廝嘴太臭,快撕爛它。”


    有人能想到,就一定有先行者在做。


    隻見矢石輕輕飛動似流星劃過,直奔郝思文麵門而去。


    幸而關勝在前,時時警惕,輕橫偃月刀擋住此暗器,否則郝思文定會破相而出醜。


    郝思文望著麵前輕顫之刀麵,耳邊盡是錚鳴之音,情緒這才冷靜下來。


    即便察覺到羞恥,郝思文亦不願折損蒲東三傑的名聲,環望四周後,依然不服氣的喝罵道:“爾等屍位素餐的小兒,可是讓某戳到痛處了,藏頭露尾隻會暗箭傷人的鼠輩,與那個冒名頂替之徒簡直一丘之貉,朝廷之中盡是這般蠅蠅苟苟之人,難怪會被番邦小國騎到脖子上拉屎。。。”


    話音未落,韓存保早已是忍無可忍,不顧身旁白發老將的勸阻,赤手空拳直奔郝思文而去。


    關勝見狀不願占其便宜,一把將青龍偃月刀推到郝思文懷裏,大步向前迎戰韓存保。


    韓存保見計得逞,咧嘴一笑,而後沙包大的拳頭朝著關勝麵門揮去。


    二人你來我往,拳拳到肉,轉瞬間已交手十餘合。


    與此同時,維持現場秩序的護衛隊邊敲打著銅鑼,邊驅散四周人群,並迅速將鬧事之人圍了起來。


    魯智深提著禪杖,人未到聲先到:“正愁沒地發利市,都散開,讓灑家好好鬆鬆筋骨。”


    江湖好漢,各方勢力皆打起精神,且看這三拳打死鎮關西的花和尚是否能鎮得住場子,如若不能,這英雄大會便會成為一個笑話。


    然而魯智深才剛靠近現場,另一邊的武鬆早已動上手了。


    隻見其奔騰閃躍,拳打關勝,腳踢韓存保,瞬間將交手的二人隔開。


    關勝一捋長髯,順便揮了揮彌漫的煙塵,忍不住讚了一句:“好俊的拳腳!”


    韓存保見魯智深拿著水磨禪杖躍躍欲試,便罷了繼續動手的念頭。


    這邊的爭鬥剛要平息,人群中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張清突然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下意識抬頭望了眼英雄大會的旗杆,隻見一漢子不知何時立在上頭,正冷笑著盯著他。


    張清征戰沙場多年,武人的直覺亦是敏銳,衣袖中的手指早已撚好飛石,以防不測。


    馬靈方才已將張清手段瞅得真切,剛要下場收拾這挑起紛爭的肇事者,怎料在此視野清晰之處又瞅見一起讓其怒火中燒的醃雜事。


    馬靈本就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隻見其腳踩旗杆,休迅飛鳧,飄忽若神,袖袍隨風鼓動,咻然作響,金光乍現。


    其中一道直奔張清麵門,張清暗唿“來得好”,目光所至,飛石先行。


    一如落日,一如流星,兩者空中相接,火星四射。


    可能是居高臨下,發力便利,亦或是金比石堅,隻見張清所射飛石在半空中四分五裂開來,金光卻未有半分延緩,依然直奔張清麵門而去。


    張清未有半分慌亂,難得遇此同道中人,唯剩見獵心喜,心說:一石無用,那便二石三石。隨後支左曲右,正待再射之際。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嬌喝:“著”。


    馬靈還在空中騰躍,雖未見到始作俑者,卻對攪局之人的手段看得真真切切:與張清飛石一般無二,順著金磚運行方向發巧力從而改變軌跡,說著輕鬆,其間困難馬靈自是知曉,雖立場敵對,亦難免為之喝彩,可惜眼下還有更卑劣之事等著馬靈處理,隻好暫且放過這隊同夥。


    而此時另一道金光也已直奔行竊現場的罪惡之手,那漢子彎腰曲背,胸口鼓鼓囊囊可見收獲不菲,探出去的右手似乎提前察覺到危險,又如閃電般縮了迴去,待金磚“嘭”聲落地後,還能順手牽羊,道一句:“謝好漢賞!”。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隱入人群,並順道用牙咬了咬金磚確認其真假。


    馬靈何曾受過如此窩囊氣,隨即打定主意要拿住此毛賊殺雞儆猴立立威。


    隻見馬靈一個鷂子翻身,於圍觀眾人之肩膀借力,步步緊逼。


    那盜者也是本事高強之輩,身形如蜻蜓點水般,左右騰移,利落幹脆。


    見此人滑不溜手,一直關注場中情形的柴進不免有些焦慮,蓋因此賊蒼狂至極,英雄大會期間頻繁作案,眾好漢礙於臉麵未曾曝光,但作為主辦方,若任其為之,不免有些震不住場。


    場中作壁上觀者甚多,桀驁不馴之輩皆哂笑連連,眼看英雄大會將成笑柄,柴進再難掩怒色,對身旁眾人道:“誰與我拿下此賊,死活不論。”


    除了維持秩序未在柴進身邊的石秀、馬靈、魯智深、武鬆外,眾好漢皆欲下場擒拿此賊。


    龐萬春見狀嗤笑道:“爾等是要為此賊揚名不成,區區毛賊,隻須某家一弓一箭定教其俯首。”


    柴進聞言,情緒稍稍冷靜,連忙抬手攔住孫安、卞祥等人,借坡下驢道:“兄弟若射殺此獠,柴某必有厚謝。”


    龐萬春置若罔聞,彎弓搭箭憑闌處,殺意翻騰隱若現。


    高手之間的磁場宛若玄學,當龐萬春現身一刹那,宋江身旁的花榮仿佛心有所感,下意識望向了那邊。


    隻是匆匆瞥了眼龐萬春的身形氣場,花榮便料定此人乃萬中無一的神射手。


    而宋江此時正死死盯住那道逃跑的身影,腦海裏滿是得此人助力後的種種便利。身輕如燕,飛簷走壁,豈不是天生的細作之選。想到關鍵之處,宋江忍不住捏了捏花榮衣袖,輕聲道:“若有機會,兄弟可能保他一命?”


    花榮聞言來不及細想,一把甩開宋江,三步並兩步快速從馬鞍處取下花雕弓,即便人群嘈雜,花榮依然清晰的聽見弓弦之聲,未作猶豫,會玩雕弓如滿月,霹靂弦驚,後發而先至,於竊賊背後急馳羽箭撞出音爆之聲。


    時遷瞬間驚出一身冷汗,剛想躍牆而過,迎麵又兜來一層網罩,原來旁觀已久的石秀在此守株待兔。


    既已淪為階下囚,時遷深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連忙衝石秀討好道:“小的對柴大官人仰慕已久,願效犬馬之勞。”


    石秀聞言,嗤笑一聲,懶得搭理此等軟骨頭,隻將其綁縛結實後,帶到柴進麵前複命。


    秩序恢複後,大會照常進行,搗亂之人皆被‘請’到英雄樓的大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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