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護推著奶奶到了門口,“老太太,稍等一下,司機開車去了。”


    嗯。奶奶點點頭,倒是不著急。


    兒子在裏麵生死未卜,可她已經不著急了。自從沈媛過世後,她就沒見兒子真正快樂過。所以啊,孩子……是不是自己親生的,真的那麽重要嗎?真不一定。


    看筱筱那孩子,剛才她把真相都告訴她了,而她呢?根本都沒有想過要問問自己的親生父母。


    這就是筱筱和兒子、兒媳的緣分啊,不是親生的怎麽樣?不是親生的,也姓封,也是他們家的孩子——好孩子。


    奶奶抬頭看看天空,陰沉沉的,估計又要下雪。


    醫院大門口稍微有點堵,鬧鬧哄哄的。


    奶奶坐著療養院的車經過的時候,往外看了一眼,原來是輛勞斯萊斯,大門沒全開,這車子車身大,開不進來,司機正在和門衛周旋。


    後座上,車窗搖下來,奶奶看清了那人的臉,奶奶愣了下,原來是他——筱筱的那一半,是他們家的孫女婿啊。


    哎。


    奶奶長舒口氣,她這下,是真的可以放心走了。


    梁誠和門衛溝通好,大門全開,車子開了進去,聶錚皺了皺眉,微一頷首。


    車子停在樓下,車子還沒停穩,聶錚已經推門下去了,這在他而言,已經是有些失態的行為,但大家都沒覺得奇怪,聶先生著急太太,無可厚非。


    聶錚在大廳裏四處張望,一轉身,看到了在角落長椅上坐著的封筱筱。


    封筱筱仰頭,從上麵的氣窗看著外麵的天空。隻一個側影,就讓聶錚心疼了。


    聶錚大步跑上前,卻在靠近時放緩了腳步,慢慢的……生怕嚇著她,走到她麵前,再緩緩蹲下。


    “筱筱。”聶錚很小聲,似乎她是紙做的,吹口大的氣,就能給她吹跑了。


    封筱筱聽到了,低下頭來,看著聶錚。


    那眼神,看的聶錚心上又是一揪,他站起身,把筱筱抱進懷裏。他來晚了!雖然是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趕來了,可是還是晚了!


    他明明知道葉家的厲害,卻還是讓這種事發生了。


    聶錚沒說話,隻是一下一下輕輕拍著筱筱,像是大人哄孩子那樣,現在筱筱脆弱的就像個孩子。


    封筱筱靠在他懷裏,突然伸手圈住他的腰身,閉上眼——哭了。


    自從出事後,她一直憋著的情緒,到了此刻,終於爆發了!


    她一直不敢哭,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那麽繃著。可是,隻要有聶錚在,不怕的,都不怕的。無論她把事情搞的多麽糟糕,聶錚都會給她收拾的好好的。


    所以,筱筱哭了!


    “嗚嗚……”


    封筱筱低低嗚咽,聲音不大,但淚水洶湧澎湃,似是傾瀉而出。


    聶錚也不勸她,哭出來好,傷心的時候,能掉眼淚,是件好事。


    一旁,翁千歌看著,也禁不住紅了眼眶。


    聶先生來了,太好了。她真怕筱筱這樣憋著,會憋出病來。顧沉低頭看她,“你就別哭了,筱筱還需要你照顧。”


    翁千歌吸著鼻子,“我知道。我是替筱筱高興的,幸好有聶先生。”


    幸好?


    顧沉皺眉,並不這麽認為。


    筱筱這樣依賴聶錚,也未必是件好事吧?


    顧沉擰眉,搖搖頭,“隻怕不好說。”


    嗯?翁千歌紅著眼,瞪他,“你這話什麽意思?聶先生多好啊。”


    “你不覺得,筱筱快被這位聶先生養廢了?”顧沉是認真的。“假如,我是說假如,有一天他們分開,筱筱一個人……真的能行?”


    這話說的,翁千歌心上一震。


    其實,這種感覺她也有。隻是,沒有顧沉想的這麽透徹。這麽一來,翁千歌都跟著提心吊膽了。


    看她臉色發白,顧沉揉揉她的腦袋。


    “我就是隨口說說,照你說的,聶先生這麽喜歡筱筱,怎麽舍得和她分開?何況,他們孩子都有兩個了。早就分不開了。”


    翁千歌怔怔的點頭,是的,就是這樣。


    這邊,封筱筱哭了一場,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聶錚的衣服上,都沾上了她的眼淚、鼻涕,他也不嫌棄,扯過袖子給封筱筱擦擦臉。


    “要不要去洗把臉?”


    封筱筱迴過神來了,明白他這話裏的意思——雖然她用的都是最好的化妝品,都是防水的,但也經不住她這麽哭,妝一定都花了。


    嗯,封筱筱點點頭。


    聶錚趁機趕緊說,“身上的衣服也換一換,洗個澡,好不好?”


    身後,田麗、梁誠都跟著到了。


    我。封筱筱乖順的點頭,卻又不動。聶錚知道她想什麽,“別擔心,我在這裏守著。”


    “好。”


    封筱筱聽他的話,去洗澡換衣服。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再迴來。不過,因為擔心封簡帛,封筱筱速度很快,並沒有花很長時間。


    迴來時,也沒有再化妝,而是素著一張臉。


    聶錚上前,握著她的手。其實,他更喜歡筱筱素顏的樣子,筱筱五官就很明豔,化了妝反而有種喧賓奪主的感覺,有時候她化的妝容,都有點不像她了。


    反而是她素顏的時候,聶錚看著,仿佛還是當年他從泳池裏將她撈上來時的樣子,這麽多年一直沒變過。


    封簡帛還沒出來,倒是醫生來了一趟。


    封筱筱立即站了起來,聶錚握住她的手,上前和醫生交涉。醫生說到,“是這樣的,傷情有點重,需要輸血,家屬簽個字。”


    “好。”聶錚點頭,“我是他女婿。”


    “可以。”醫生點點頭,把輸血同意書遞給他。聶錚在上麵簽了字。


    醫生接過,廣播突然響了。


    “李牧晨醫生,請立即到手術室來!李牧晨醫生,請立即到手術室來!”


    醫生一聽,“我走了!”


    他就是李牧晨?


    這麽著急的叫他迴去,難道是父親的情況不好了?


    “醫生,李醫生!”封筱筱想要拉住他問一問,可是李醫生早就跑沒了影。


    聶錚隻好抱住她,“交給醫生,我們靜靜等著,不要給醫生添麻煩,嗯?”


    封筱筱兩眼發直,隻重複著一句話。


    “不原諒他!不原諒他!”


    她突然抓著聶錚,兩眼通紅,“他要是不好好的出來,我一定不會原諒他的!他想要我原諒,他就得活著出來!”聶錚擰眉頷首,“會的,為了你的原諒,他會好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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