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聽我說,不是這樣——」


    「台灣市場我們並不熟悉,必須更小心翼翼,你這樣隱瞞公司的真實情況,我們很難繼續談下去!」


    撂下話後,日本投資客頭也不迴地離去。


    羅董整個人愣在原地。


    荊睿冷冷一哂。「羅董,剛才是怎麽迴事?原來你除了『泰睿』,也找了別的合作對象?」


    「……」


    「不錯,我們的交易尚未正式定案,你是隨時有另覓買家的權利,不過瞞著我們不說一聲,也太不夠意思吧?」


    「這個……」


    荊睿沒給他答辯的機會,繼續施壓。「關於貴公司虛報銀行貸款數字的事,其實我們也知道,本來是想羅董也許有什麽苦衷,下次開會時再和你慢慢討論,不過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沒必要?這意思是「泰睿」也要中止交易嗎?


    羅董大驚失色。以公司岌岌可危的現狀,不能失去這位大金主啊!「對不起,荊總,請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剛剛那兩位日本人……是他們主動找上我的,我隻是姑且聽他們說說看……」他驀地住口,荊睿似笑非笑的眼色,讓他一顆心,沉到最穀底。


    偷雞不著蝕把米,原本是想為公司爭取到最佳利益,這下該不會全盤盡輸吧?他懊惱地咬唇。


    荊睿觀察羅董的表情,確定對方已完全踏入自己布下的心理陷阱,看來這筆買賣,價錢會比之前更加合算。


    他漠然抿唇,對眼前這頭血流不止的獵物,毫不留情地再咬上一口——


    「如果你願意保證『泰睿』的獨家交易權,並且在某些條款上適當給予我們一些『合理的』優惠,這筆交易我想我們可以再斟酌。」


    意思是要他任人宰割嗎?羅董沉下臉。


    「怎麽?羅董好像不太樂意?」


    「不是,怎麽會?我的意思是我們慢慢談,好好談談——」


    女人真的很奇妙,隻要卸下假發,洗去濃妝,再換上一件端莊的素色小禮服,便能完全變身為另一個人。


    就連不久前還領受過她火熱飛吻的羅董,也認不出來。


    搞定羅董後,江雨燕陪著荊睿滿場飛,與商界各大人物寒喧,套交情、打關係,人人都讚他有一個聰慧伶俐、知所進退的好秘書。


    眾人讚不絕口,荊睿卻是低下頭,戲謔地跟她咬耳朵。「這些人隻知道你辦事利落、社交手腕高明,不知道你還會演戲,裝傻賣癡都很有一套,可以哄得人團團轉。」


    「怎麽?你有意見?」她耳畔覺得癢,輕巧地躲開他。


    「豈敢?在下是備感榮幸。」


    「榮幸?」


    「隻花一點點薪水,就聘到你這樣的好秘書,我這樁買賣算是物超所值。」


    他這是把她當成物品來衡量了嗎?


    她警告地睨他一眼。


    他淡淡地笑了,笑意不在唇角,在最深的眼裏,如夜星,獨獨對她閃耀。


    不錯,這男人是很少笑的,除了必要的社交禮貌,他總是擺著一張撲克臉,唯有對她,那冰山般的冷酷會自然地融化。


    這是她最私密的幸福,她也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


    江雨燕甜蜜地彎唇。


    「笑什麽?」荊睿一麵應付一個主動纏上身的女人,一麵還不忘分神捕捉她的一顰一笑。


    「你管我笑什麽?」她調侃他。「人家美女約你出去吃飯呢。」


    他聳聳肩,投給她一記了無興趣的眼神,一轉頭,果然也毫不客氣地當場斬斷美女的癡心妄想。


    「喂,你怎麽拒絕得這麽幹脆?萬一人家是什麽名門閨秀——」


    「那又怎樣?」一句話堵迴她。


    也對,對他而言是不怎麽樣,他早習慣淑女名媛們的青睞,而對他毫無用處的,他連看也不會多看一眼。


    他本質上其實有點輕蔑女人。


    思及此,江雨燕頓覺胸臆漫開一股微妙的滋味。雖然她很慶幸他不像一般男人容易為女色著迷,但說到底,她也是個女人——


    「我說老板大人。」她機靈地轉開話題。「今天小的幫您辦成一件大事,不知有沒有賞?」


    「沒問題。」他一口答應。「你說賞什麽?」


    「待我想想……」


    她沒立刻迴答,從容地吊了他一晚的胃口,直到兩人離開宴會廳,走在一條寂靜的羊腸小道,微涼的細雨無聲地從天空飄落,她仰起臉承接,忽然心情大好。


    「來,我們跳舞!」她興高采烈地提議。


    「什麽?在這裏?」他愕然。


    「對,就在這裏。」她彎腰,優雅地提裙。「魔王殿下,請跟民女跳一支舞好嗎?」


    「別鬧了,現在下著雨。」


    下雨又怎樣?下雨才好,他忘了他們初次相遇便是在一個幽靜的雨夜嗎?那場邂逅,改變了她的命運。


    從此,她戀上了一個不會停下來等她的男人,她隻好拚命地加快腳步,追在他身後。


    她追了好多年,追得好辛苦也好開心,因為追隨他,就像在蒙蒙煙雨裏跳舞,踩著水花,看一圈圈漣漪在足下蕩漾,每一圈,都蕩進心裏。


    追隨他,像跳一曲抓不住節拍的舞蹈,怕不小心轉快了,錯過了他,卻更怕轉太慢,跟不上他,每一步,都是踏著自己的心頭肉,痛並快樂著。


    每一個搖擺,搖的都是那忐忑不安的愛,愛他,也希望他疼愛自己。


    她想愛他,狂熱地愛他,不保留地愛他,像一個穿著愛情的紅舞鞋,永遠停不下舞步的女孩——


    「怎麽樣?我跳得好看嗎?」她在雨裏開展雙手,盡情旋舞。


    「你像個瘋子。」荊睿微笑望她,深邃的眼眸藏著純男性的欣賞與縱容。「是不是喝醉了?」


    「我喝醉了嗎?嗯,大概有一點吧,剛才為了取信那兩個日本人,我可是真的喝幹兩杯威士忌。」


    「你酒量差,下迴別喝那麽多了。」他話裏似蘊著心疼。


    她笑了。「睿,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的第一支舞?」


    「什麽第一支舞?」


    「就是高二的迎新舞會啊!你忘了?」


    「那麽久以前的事,你還記得?」劍眉斜挑。


    當然記得,關於他的一切,她都記得。


    她輕輕歎息,朝他招手。「睿,你過來,來跳舞。」


    「不了,我不想也被當成神經病。」荊睿自持地站在一旁,雙手環抱胸前。他一向是冷靜的,甚至有人暗地裏嫌他冷血,一個冷血的男人不適合在雨夜裏瘋狂跳舞。


    事實上,身為他的秘書,她也不該如此放縱,要是讓經過的熟人看見了,對公司和他這個老板的形象都是傷害。


    但她心情好,他不想壞她興致,她是個很盡責的秘書、很貼心的情人,她有資格對他要求這點小小的特權。


    「你說要賞我的。」她嗔望他,有些懊惱。


    「除了這個,什麽都行。」他許諾。


    「真的?我要你當著別人的麵吻我也行?」她故意為難他。


    「燕燕!」


    「隻是開玩笑嘛。」她一個轉身,翩然旋入他懷裏,他順勢接住,親昵地攬住她。


    她身子好熱,又好冷,一陣陣地輕顫著。


    他心弦一緊。「好了,別再玩了,小心淋多了雨感冒。我送你迴家。」


    「嗯。」她點頭,與他相偎並行。「睿,今年生日你會送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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