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先生,你最近有了伴侶?”醫生推推眼鏡,意味深長地看了靳時雨一眼。


    靳時雨搖頭:“或許不算。”


    “……您這樣頻繁地進行標記是不可取的,最近精神是不是不太好,也伴隨神經痛、腺體不適、對它人信息素應激的現象?”


    靳時雨默不作聲,醫生從他表情中窺出答案,猶豫的眼神在靳時雨身上來迴飄著:“易感期或許會提前,今天過後我會和靳寒先生商議後續有關您病情的特質試劑的開發和研究,等這次易感期過後,就可以開始著手調理和試驗。”


    靳時雨聽罷,敷衍點了點頭,神緒還隱約停留在那個所謂的伴侶問題上。他實際上也並不清楚,他和謝臻現在這樣算什麽呢?算炮友還是他單方麵報複下的仇恨關係,亦或者說拿一個更可笑的詞兄弟。


    謝臻又把他當做什麽呢。


    靳時雨不明白,卻清楚他離開謝臻後鬱結在胸腔中滿滿的恨意,在看見謝臻含淚求饒的表情時會煙消雲散,而看見謝臻牙尖嘴利的模樣時又會再度匯聚。恨一個人為什麽會是階段性的?他恨謝臻從未看得起過他,恨謝臻從始至終隻把他當做一條從馬路上撿來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恨謝臻把他當做沒有感情的機器利用完便甩手扔到一邊,恨謝臻沒有一句話便殘忍地推開他躲著他直至分別六年。


    是了,謝臻把他當做一條狗,一條永遠都不配踐踏他高貴自尊心的、低劣的狗。


    靳時雨覺得自己太過矛盾,各種情緒匯聚在一起,他甚至沒有辦法捕捉到某些情緒的來源究竟是什麽。他曾懷疑過自己是否喜歡謝臻,可卻在大腦中追尋不到任何一條有關於謝臻的美好記憶。


    他記得的是謝臻故意拿來讓自己過敏的糖炒栗子,施舍給他讓他在醫院掛了一夜的水;他記得謝臻鄙夷地瞧著那不值錢的盜版手串,大發慈悲地翻出自己不願意要的東西給他,讓他如數家珍;他記得的是謝臻逼著他抽煙,兇起來的時候會是一個利落的巴掌……


    謝臻的惡行,也稱不上是惡行,最多算叫做他盛氣淩人的證據,條條狀狀皆數浮現於靳時雨腦中。他過去所在靳家受過的恥辱又何止一件兩件?


    過去是整個謝家折磨他,現在是靳時雨和謝臻兩個人相互折磨。誰也不肯認輸,誰也不願意放棄率先在對方身上咬下一口肉的機會。


    作者有話說:


    其實哥哥對弟弟的感情還是挺不一樣的嗚嗚 但是弟弟有點認知偏差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來


    第11章 我會親自找你


    11


    “唐紀說你最近心思不在圈兒裏,讓我來找你聊聊。”文慧撥弄著指甲,媚眼如絲的眼睛幽幽看向謝臻。


    謝臻端起杯子:“最近風頭緊,抓不到人。”


    “哪年頭沒有緊過?這幾年抓005這件事的可是海了去了,咱們也進去不少人,也弄死過不少警察。什麽時候怕過?”文慧完全不好糊弄,笑臉盈盈的,可說的話確是夾槍帶棒,綿裏藏針。


    005號事件是他們組織裏內部的叫法,代指的便是一整套有關於alpha、beta、omega三個群體的非法行動。無論是轉賣供上遊社會玩樂,還是帶去做生物實驗進行腺體改良,亦或者是所謂的人類鬥獸場……統一稱作005。


    鶴市裏,唐紀充當的是整個龐大暗網中的中遊,下負責“采貨”,上負責“供貨”,幹的也是較為核心的事兒。組織裏幹的事兒髒,和黑幫沒有太大差別,005這樣近年來格外熱門又高盈利的活,組織裏還摻和了不少非法藥劑倒賣、毒品走私和軍火交易,基本是可能涉及到的東西一一包攬。


    謝臻負責的不算運行鏈上的上遊,他和楊四大多數時間都負責“采貨”,也就是要做好供貨的準備,再加上個中間督工。以至於具體和買主的商討,以及與上頭的對接,他們幾乎參與不到。而眼下謝臻今日久久沒“供貨”,楊四那頭又做的令人不滿,自然會引起重視。


    “警局最近盯我盯得很緊,西街那邊每天都有條子蹲守。如果不是唐紀一個不留意把人給玩兒死了,那個  beta也不會成為最後一個受害者,眼下拍賣會我被目擊,失蹤的時候我又是嫌疑人,文慧,你倒是說說我該怎麽做?”謝臻看向文慧,“我早就說過了,所有事關條子的事宜統統都要問過我,把那個beta碎屍處理後拋到鶴市各個角落是誰的主意?你的吧,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有多蠢?”


    文慧也並不惱怒,她盈盈一笑,撚起蘭花指握住茶壺的把柄,極具風情地倒下一杯茶。空氣中散發著文慧身上濃鬱的香水氣息,她彎起唇角:“謝三,這話我可就聽不明白了。”


    謝臻見她裝傻,連個眼神都未給予,不徐不疾地又喝了一口茶:“文慧,你是做這行的,我對你沒有什麽意見,隻不過是為了能在這世道能活得更好些。你是唐紀身邊為數不多跟了他這麽些年的老人,混黑這件事,論手段我沒有你狠辣,但是我比你更懂警察的心性。”


    “我謝臻讀了四年警校,任職一年,又在牢裏待了整整四年,出來之後又跟著你們和警察打了兩年的交道,整整十一年。”謝臻伸出兩根手指比出數字,似笑非笑地看向文慧。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把我往火坑裏推?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動了別的心思?文慧,我奉勸你一句,把你不該有的心思收一收,否則,對於我來說我莫過於是一個死,對於你來說呢?萬一哪天唐紀意識到你在推波助瀾,試圖將我置於死地,你猜猜唐紀會怎麽處理你。”


    謝臻說完後,文慧臉色一變,瞬間意識到謝臻早就已經清楚這次這個beta的“意外”皆出於她手,而目的也隻不過是動搖、鏟除謝臻在唐紀心中那獨一無二的地位。謝臻撩起眼皮,從桌下摸出個物件,擱置在桌子上:“想詐我,文慧,你什麽時候才能意識到,我永遠不會走進陷阱之中的這件事實。”


    氣氛陡然間僵硬了起來,文慧站起身來,也不再故作姿態,她站起身,語氣已然冷了下來,不再帶半分笑意:“唐紀讓我帶你去個地方。”


    “請帶路。”謝臻做了個請的動作,將杯中的茶喝盡。


    腥臭難聞的血腥氣,瘋了一般往人脆弱的嗅覺神經衝擊,那泛著惡心的氣息,不知道究竟混雜了多少東西。血肉模糊的臉、四肢,以及如野獸般的互搏撕咬,令人觸目驚心。


    謝臻坐在觀感最為衝擊的第一排,旁邊坐著早已氣定神閑的文慧,她又再度恢複了笑容,時刻留意著謝臻那稱不上太好的臉色。周遭是震耳欲聾幾乎癲狂的歡唿聲後嘶吼聲,不斷壓著籌碼為鬥獸籠中的“鬥獸”做賭注,龐雜的氣味混淆在一起,帶著血腥殘忍的暴力,不斷衝擊著謝臻的感官。


    文慧笑笑:“謝三,你覺得誰會贏。”


    “……黑方。”謝臻忍著心中不適感,冷靜吐出兩個字來。


    “是嗎?那我倒是覺得紅方或許會贏。”


    已經血淋淋的兩個人影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直至一方倒下。文慧看到結果,站起身來笑容愈發明顯:“紅方贏了,啊呀……謝三,看來你沒有認真在看。”


    “唐紀說了,今天要看到你答對勝家為止,等待下一場吧。”


    “拋屍人抓到了?”靳時雨接過呂霄抵來的文件,低頭詢問著。


    呂霄神色有些難看,他看著靳時雨的臉色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半天。而靳時雨察覺到他的異樣,敏銳抬頭,格外冷靜地拋出兩個字:“死了?”


    呂霄點點頭:“趕到的時候,人已經上吊死了,死前還留了一張認罪書,但是隻承認了這一樁案子。”


    “法醫也鑒定完畢,確認是自殺。拋屍人與死者之間存在明確的矛盾衝突,殺人動機成立,且目前沒有尋找到有任何受人指使的痕跡,不存在交易信息。這樣是不是就不能把這件並案了?”


    靳時雨隨意翻了兩下屍檢報告:“前段時間二組負責的那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已經伏法,如果無法重新並案的話,那個案子就沒法兒重新翻案。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偏偏有這麽巧合的事情,我們剛找到人,審都沒來得及審,人就死了,欲蓋彌彰。”


    喬樂欲言又止,斟酌片刻:“靳哥,現在證據鏈完整,是時候該結案了。”


    她常常覺得靳時雨疑心病太重,畢竟這最後一個beta的死亡,與前麵的連環殺人案中的細節沒有半點符合,唯一的共性就是都是beta,可靳時雨偏偏認準了這兩件案子之間存在聯係,吃準了這背後一定有一隻更大的手在推波助瀾。


    她不清楚這種疑心究竟來源於何處,但是接著查下去也隻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靳時雨突然看了她一眼,隨即將手上的文件擱置下:“結案吧。”


    他話說完,卸下綁在腕上的護腕,拉開抽屜取了片阻隔貼出來,迅速貼上了自己的後頸。


    靳時雨察覺到周圍有些異樣的眼神:“易感期快到了,假我已經請好了,兩天後開始休假,這段時間讓陳家偉帶隊出外勤,喬樂平時看著點,拿不準主意的去一組問問馮組。”


    “是!”


    接到靳時雨電話的時候,謝臻才剛從人類鬥獸場裏撤出來。文慧收尾後便離開了,留下謝臻一個,他滿臉鎮定地尋公共廁所,假意要上廁所,實則衝進隔間後便開始止不住地幹嘔。血腥氣和皮肉潰爛的氣息在他鼻腔間縈繞久久不散,仿佛是盯上謝臻般,無論他吸進去多少空氣,到肺裏的也是那殘忍的味道。


    他將本就不多的進食徹徹底底吐了出來,口腔中是難聞的苦澀膽汁味,逼得他又生生再吐了一次。電話鈴響得正是時候,謝臻脫了力,努力平穩著氣息:“喂。”


    “迴來。”


    謝臻蹙蹙眉,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衣服,啞著聲音艱難迴複:“等會兒。”


    電話那端語氣稱不上和善:“我過段時間會到易感期,你最好不要出現找不到人的情況。”


    謝臻說不清道不明地笑了,話裏有話地暗諷他:“易感期?需要我替你找omega嗎,我保證我能找到和你最契合的。”


    靳時雨不說話了,隔著話筒,謝臻都仿佛能看見靳時雨那陰沉的臉色。


    “別讓我親自來抓你。”


    “靳時雨,我問你,你們警局接受匿名舉報嗎?”謝臻忽略了他那句威脅,靠在門上有氣無力道。


    “……接不接受你不清楚嗎?”靳時雨冷聲,諷他也曾在鶴英分局擔任過職務,現如今卻假惺惺問他。他不清楚謝臻是如何走到今天這步的,是如何從一個人人稱譽的優秀年輕警察變成個有過案底的殺人犯,甚至被開除警籍,就連警校都查無此人,再到現在和一些灰色勢力混跡在一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他能接受自己是個爛人,卻還是無法徹底接受謝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變成過去的謝臻討厭的那種人。靳時雨本身便爛,謝臻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或許都討厭他,可人總歸不能討厭未來的自己。


    隻聽見謝臻嗤笑:“我給你報個價怎麽樣?西街酒吧,有人吸毒,帶人去查查吧。”


    “你讓我帶人去查你的酒吧,謝臻,你喝多了吧。”


    “你們不是盯了很久,正巧啊,我現在不想落個清淨,越亂越好,好讓我名正言順地休息幾天。”謝臻唿出氣,聲音還有些不著調。


    靳時雨抓著手機,走向辦公室外,對著外麵的人平靜道:“接到舉報,西街酒吧有人吸毒,你派幾個人跟著禁毒隊去順便查查有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陳家偉這次就別去了,別讓他們認了臉。”


    謝臻在電話那端聽著:“看看有沒有可疑的東西?靳時雨,你現在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絲毫不知道避著人。”


    “我給你半個小時,半個小時我下班後沒見到你的話,我會來親自找你。”


    第12章 你在關心我?


    12


    靳時雨推開房門,空蕩蕩的室內裏沒有半點兒聲響,謝臻沒有迴來。靳時雨有過預感,倒也稱不上意外,他倒了杯冷水灌了兩口,抬起手扯掉外套裏的馬甲,從櫃子裏隨便抓出件灰色套頭衛衣穿上。


    他睡覺的主臥和次臥不同,主臥內單調的陳設看起來有些軍事化,鐵板床上是一層薄薄的床墊,金屬製的床杆直立,旁邊是簡單的大衣櫃,除此之外,主臥內隻剩下一張書桌和幾個小櫃子。沉鬱暗調的裝修風格,一眼看去有些壓抑,但靳時雨卻早已習以為常。


    窗外夜色逐漸濃鬱起來,靳時雨找到定位器顯示,照著導航找了過去。黑色摩托在夜風中馳騁,狂風吹得靳時雨的頭發四處飛揚,他將車穩穩停下,對著酒店牌匾,麵無表情地掏出一個新的抑製貼換上,抬腿走了進去。


    謝臻在八樓,光標已經很久沒有再動過。


    謝臻剛吐完沒有多久,便又被楊四拉來處理件所謂的瑣事。楊四這人和唐紀的愛好差不多,最愛玩兒的就是omega,有時候是玩手下的幾個,有時候是從謝臻手下帶著的幾批批次裏挑人,但做事沒有唐紀那麽狠,長此以往下來也沒有出現什麽大問題。


    隻是今天,莫名其妙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謝臻接到楊四電話,說是個omega出了問題,讓過去幫忙處理。謝臻自認倒黴,隻能風塵仆仆地往這邊趕,趕到後,看著情趣酒店水床上的死屍,差點當場罵出聲來。


    楊四才匆匆套上褲子,赤裸著健碩異常的上半身,抓狂地撓了半天的頭。謝臻沉了沉氣,沒有擅自上手碰屍體,他抬眼看向楊四:“你確定不是你弄死的?”謝臻的眼神平淡無波,像是隻在說一件日常瑣事,楊四抓狂得厲害,怒氣衝衝的對著謝臻吼道:“你他媽廢話個屁,這幾年你什麽時候見過我約炮的時候弄死過人?我叫你過來是處理的!平白無故弄死個人,怎麽交代?!”


    “報警吧。”謝臻輕瞥了下屍體,轉下眼球對上楊四難以置信的眼神。


    楊四眼球幾乎都要瞪出來:“謝三你腦子有問題吧,你他媽混黑幫的還報警求援啊?!”


    謝臻被他的話弄得心煩,想到身邊還有個隨時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靳時雨,便煩得更厲害了。他不耐煩地指了指床上的屍體:“你說了你不是你弄死的,你心虛什麽?你現在跑了警察隻會順藤摸瓜摸到唐紀的頭上和我的頭上!我不想……”


    他話還沒有說完,門口突然傳來兩聲急促的敲門聲,謝臻頓時噤了聲,皺眉看向門口。未得到迴應的人,又不耐地反複敲了好幾下,楊四朝他眼神示意該怎麽辦,謝臻一頭兩個大,摁了摁發脹的太陽穴:“你去開門,我報警。”


    楊四沒轍,隻能走上前去開門,貓眼裏是個套了灰色衛衣的男人,看不清具體的長相。楊四索性將門徹底打開,還沒來得及徹底看清楚來人的臉,隻覺得如鋼鐵般的重拳瞬間落在了他的臉上,將楊四一個一米九幾的大塊頭生生打飛出去。


    謝臻剛撥通電話,抬眼便看見從門口被一拳打到眼前的楊四,他震驚之餘,來人已經走進來眼疾手快地掐住了楊四的脖子。


    他才看清楚是靳時雨。


    說不上來的怒火在見到人的那刻就已經直衝雲霄,他還未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聞到房間裏飄出來的那股濃鬱的紅酒味信息素,和謝臻當時身上沾染的味道如出一轍。他麵色陰冷,捏著楊四時,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股莫名的狠勁。


    謝臻隱隱約約聽到骨頭哢哢作響的聲音,眉頭一跳連忙製止:“靳時雨,鬆手!”


    話音剛落,楊四便反絞住靳時雨,麵目猙獰,將其壓在身下,揚起拳頭欲揮到靳時雨臉上。楊四的力氣大得要命,早年做雇傭兵的時候練就一身腱子肉,這下眼看著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怕是能生生把人的骨頭給打歪。


    兩個人眼看就要陷入一場混戰,謝臻連忙扔了手機,衝過去用盡力氣及時拽住了楊四要打下去的拳頭:“起來!”他衝著楊四吼道,嗬斥著讓他從靳時雨身上起來。楊四怨毒地瞪了謝臻和靳時雨一眼,罵罵咧咧地起身,聽一耳朵過去沒有半個能聽的字眼。


    謝臻力氣大得出乎意料,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打斷了行動,冷著眼看了看靳時雨,拽著靳時雨的衣領就將人直直拎了起來。而靳時雨也麵無表情的、冷冷的、帶著慍怒的看著他。


    謝臻拽著他衣領的力道越來越重,像是要活活勒死他,語氣冰得可怕。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靳時雨咬著後槽牙,唿吸都慢慢變重。謝臻忽略他的眼神,頭也不迴地衝著楊四喊了一聲:“楊四,報警。”


    死在床上的omega被拉去做了屍檢,確認死亡原因與謝臻無關後便放了人,靳時雨因為出手傷人被罰了處分,連假期前的最後兩天班都被告知暫時不用來上了。


    剛出警局的大門,謝臻和門口的靳時雨對視上,他肚子裏憋著一股無名火,隻能僵硬地扭開頭。


    謝臻理了理衣服,這時候才徹底看清楚衣領上的汙穢沾了一大攤,神色越發難看。


    他眼睜睜看著靳時雨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昂首闊步地往前走,不帶半點拖泥帶水。


    他走到自己的車前,背對著謝臻,沒吭聲。


    道上隻有幾盞零星的路燈,昏黃的光照下來,朦朦朧朧隻能看清個大概。靳時雨稍偏了頭,扭頭看向他,像是在示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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