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有意


    “少白。”


    西喬軟軟地倒進了丈夫的懷裏。


    跟在美國時的九死一生卻能泰然處之不一樣,她現在是身懷有孕的人,她要保證孩子的安全,所以受到的驚嚇勢必比沒懷孕時要嚴重很多倍,再加上周身和腳底越侵越深的涼意,她已經堅持不住了。


    徐少白將臉色煞白,手指緊緊攥著他衣角的妻子抱了起來,一邊喚著‘小喬’,一邊急切地往外走去。


    左聞東望向那個身穿紅色大衣的姑娘,剛剛,她用自己單薄的身軀將西喬擋在身後的情景,他都看見了,心底漫生出幾分敬意。


    “你沒事吧?”


    蘇琪煞白的臉色慢慢有了幾分血色,她對著左聞東一笑,“我沒事。”


    左聞東說:“我們走吧。”


    他說完,魁梧的身影當先轉身邁過地上躺著的歹徒,往外走去,蘇琪也緊跟著走了出去。


    警察將兩個尚未清醒的歹徒戴上手銬,鎖進了車子裏,


    西喬被徐少白裹上了他的毛呢大衣,車子裏的暖風開的很大,她裹著大衣被他摟在懷裏,上半身的暖意重重而來,下半身卻仍然透著絲絲涼氣。


    水泥地麵的涼意沁入了她的腿骨中,讓她很不舒服,西喬把腿縮了縮。


    徐少白貼心地問道:“腿很冷嗎?”


    西喬嗯了一聲,徐少白便將她身子放直,將她兩條腿抱了過來,放在腿上暖著。


    又撩起自己的毛衫將她的雙腿蓋住。


    西喬總算是舒服了一些,卻幽幽地道:


    “真對不起,我把咱們的戒指送給他們了。”


    徐少白道:“隻要我的媳婦孩子能好好的,十個戒指又算什麽。”


    這時,一個警察將一枚戒指拿到了徐少白車子旁,叩了叩車窗,“這戒指是你們的嗎?”


    徐少白一眼看到那枚戒指,便認出了那是自己和西喬結婚時的情侶對戒,客氣地說了聲:“謝謝,是我們的。”


    接過了那枚戒指。


    “瞧,又迴來了。”


    徐少白對她晃了晃手指間多出來的明晃晃的東西,眼中溫柔的笑意明朗,西喬也笑了。


    迴去的路上,蘇琪坐的左聞東的車子,不是她想坐,她跟左聞東不熟,而是徐少白和西喬那輛車子,她實在擠不進去,不是空間擠,是那兩人那種親密相依的氣氛,多一個人都是多餘。


    如果華興不是要開車,估計他也不會在上麵呆著。


    蘇琪坐在左聞東的後座上,左聞東平穩地開著車子,這一趟,是去派出所。


    他們得跟著去做筆錄,而西喬,她因為身體不適,先去醫院了。


    “剛才怕不怕?”


    左聞東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蘇琪將手往大衣的袖子裏縮了縮,剛才尋找西喬的時候凍壞了,命懸一線時,想不起來冷,這會子一上車,手腳便全都開始不舒服。


    她縮了縮身子,兩隻手往衣袖裏縮成拳頭,又跺了跺腳才說:“怕。”


    左聞東發覺到她的冷意,不聲不響地開大了暖風,卻是含笑問道:“怕怎麽還往前衝?”


    他說的是,她用自己護住西喬的事。


    蘇琪說:“許姐和徐哥對我那麽好,他們把我當妹妹,我救許姐是應該的。隻是我能力差點兒,”


    蘇琪想起歹徒的刀子紮過來的那一幕,默默地倒抽一口涼氣,“還好您和徐哥來的快。”


    左聞東從後視鏡裏看到她那看起來有點兒失落惆悵的小模樣,嘴角勾出幾分好笑的弧度,“不管怎麽樣,謝謝你保護了西喬,她是我的朋友。”


    “她也是我姐。”


    蘇琪對著前麵槐梧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她覺得‘姐’這個字不是白叫的,既然叫了,就要把這個人當成姐姐的,姐姐出事,當妹妹的一定要替她出頭,一定要保護她。


    雖然有時候,她心裏也會冒出幾分嫉妒,嫉妒這個姐姐和她的徐哥那蜜裏調油的感情,相看兩不厭。但更多的時候,她把他們當成一對讓她崇拜的偶象樣的人物。


    對於徐少白,隻是看看,遠遠地看就著就好,不能去親近。那樣是不道德的。


    左聞東從後視鏡裏又看看她,眼角的細細笑紋又深了幾分。


    從派出所做完筆錄出來,左聞東載著她去醫院看望西喬和徐少白夫妻,因為西喬現在身體有點兒弱,醫生讓留院觀察兩天。


    左聞東和蘇琪進來的時候,西喬含著笑從床上抬起身形,左聞東連忙說道:“不要起來。”


    西喬道:“我沒事。謝謝你們。”


    又對徐少白道:“少白,多虧了蘇琪了。”


    徐少白看得出妻子眼中那深刻的叮嚀和囑托,是蘇琪救了她,他們要把她當成恩人,當成親人來感激。


    “蘇琪,謝謝你救了小喬。”


    這是上次蘇琪救了櫻落後,徐少白第二次這麽鄭重地跟蘇琪說話。


    櫻落和小喬,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誰救了她們兩個,誰就是他徐少白的救命恩人。


    他徐少白今生,今生今世會把她當做恩人來報答。


    “徐哥,應該的。”蘇琪眼睛眨了眨,他們把她當妹妹,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都關心照顧有加,她也會把他們當哥哥和姐姐。雖然愛戀著這個男人,但她卻把這種愛偷偷裝在心裏,把這種愛化成對他們的守護。


    徐少白笑了笑,眼睛裏的神情越發柔和了幾分。


    西喬卻對左聞東道:“左總,那個案子的事……”


    左聞東卻沉了臉道:“我會調查清楚,法務部的事,什麽時候輪著他們公關部來管。”


    還有那個吳剛,他打著他的幌子叫西喬跟他到鄰市來,究竟懷了什麽目的?


    他要把這件事搞清楚,一旦查清西喬被綁這件事跟姓吳的有關,他會讓他好看。


    “你出來一下。”


    徐少白低聲跟左聞東說。左聞東跟著他往外走去。


    徐少白轉過身形,在走廊上麵向著左聞東,俊臉上戾色濃濃,“那個姓吳的肯定葉小倩串通好了,找人傷害西喬。”


    “如果真是這樣,我不會放過吳強。”左聞東一臉沉重的陰霾。


    徐少白道:“我隻是先通知你一下,到時候姓吳的怎麽樣了,你別怪我手狠。”


    “你不狠,我也會狠。”


    左聞東雙目放出堅定的光。


    病房裏,西喬在聽蘇琪講述她是如何發現西喬被劫的事。蘇琪把她在酒店裏看到西喬神智不清地被人帶走,又一路跟過去的情景說了一遍。


    徐少白正好走進來,含著笑道:“虧得蘇琪發現了你,要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蘇琪羞澀地低下了頭,抿嘴笑了笑。


    “我也得好好謝謝蘇小姐,要不然,真的出了什麽事,徐少白會拿把刀子捅了我。”


    左聞東神情在開玩笑,心裏卻嚴重相信,這樣的事真的會發生。


    因為案子的事情,左聞東沒有迴應市,就住在了鄰市的酒店,而蘇琪,她也沒有迴去。徐少白讓她在醫院陪著西喬,他要出去辦件事。


    蘇琪買好晚餐跟西喬在醫院的病房裏用餐,徐少白在夜裏十點之後才迴來,他讓華興把蘇琪送迴酒店,自己留下來照顧妻子。


    西喬躺在床上,神情安祥,呆在丈夫的身邊,她就會感到安穩而幸福。


    “你去做什麽了?去了派出所嗎?”


    “嗯。”


    徐少白在已經支好的折疊床上躺下,臉向著他妻子,眸光安寧而溫暖,又帶著融融的笑意。


    “那邊怎麽說?”


    西喬也臉向著他,“到底是不是葉小倩支使的?”


    “這個迴頭告訴你。”


    徐少白卻賣了個關子。


    他的手從折疊床上伸過來,摟住她的腰,“乖,先睡吧,肚子裏還有寶寶呢,我們得為他著想。”


    西喬聽話的閉上了眼。長長睫毛唿扇了幾下,便不動了。


    徐少白卻望著眼前一室的白色,唇角漸漸勾起邪妄的弧度。


    此刻的酒店裏


    左聞東正在被母親劈頭蓋臉的質問和責罵暈頭轉向。


    “你說你這孩子腦袋咋長的,相個親,把人女孩兒扔在那兒,自己走了,連個招唿都不打一聲,你當自己是多搶手的餑餑呢!”


    左聞東接個電話卻把自已接的人影都不見了,相親的女孩兒左等不見他迴來,右等不見他迴來,便給媒人打電話,氣的哭,說:“沒相上也不帶這樣的,把人扔在咖啡廳,招唿都不打就走了,這是幾個意思?”


    媒人聽了,忙安慰女孩兒幾句,急忙給左老太太打電話,左老太太聽了媒人的敘述,心裏也急了,左聞東這小子,奔四十的人了,咋還幹這不著吊的事?


    左老太太這一個下午沒幹別的,光給兒子打電話了。


    左聞東開始是因為急著尋找西喬,沒顧得上接左老太太電話,後來接了電話,許老太太劈頭蓋臉地罵他,他才猛然想起,那個相親的女孩兒被她扔在了咖啡廳。


    左聞東心裏也有點兒歉疚,必竟這是不禮貌的。但那時卻不是歉疚的時候,他還得去派出去跟著做筆錄呢,於是跟左老太太說,有急事要辦,把電話給掛了。


    結果現在,左老太太仗著夜裏十點,兒子不可能還有什麽工作,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左聞東隻能乖乖聽著,隻不過手機被拿的遠遠的,直到左老太太聲音弱下去,左聞東才滿臉是笑地哄道:“媽,改天我親自去給那女孩兒賠罪,今天這不是遇上事兒了嗎?西喬,就櫻落她媽媽,今天被壞人綁了,我跟櫻落他爸爸找了一天了,剛把人找著。”


    “啊?西喬被人綁了?”左老太太大驚失色,“那丫頭現在怎麽樣了?找迴來了吧?有沒有受傷?肚子裏的孩子沒事吧?”


    “放心,她現在很安全。就是受了點兒驚嚇,現在在醫院呢。”


    左聞東安慰。


    左老太太鬆了口氣,卻又開始說道:“哎喲,你這孩子,既然有這麽重要的事,咋不早跟媽說呢?早說媽也不會罵你這麽久了。還好小喬是沒事啊,要不然可咋辦。這世上咋這麽多壞人呢?好好地綁人家幹嘛……”


    左老太太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完了,左聞東耳根子都磨出繭子來了,也不敢掛電話。


    轉天早晨,左聞東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眼睛下麵有兩個清晰的黑眼圈。


    原因是,他媽媽就著西喬被綁的事情哎聲歎氣半天之後,話題又轉到了兒子相親的事情上,吧啦吧啦地說了兒子半天,讓他覺得那女孩兒不錯的話,就這麽定了吧。她等著抱孫子快等瘋了。再等下去,她兩眼一閉,兩腿一蹬,真的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左聞東說:“媽,說不定先蹬腿的是我。”


    再被老太太這麽嘮叨下去,他想找塊豆腐撞死了。


    左老太太一聽,當時就急了,“你這小子,我白養了你了?你竟然這樣咒自己,你兩腿一蹬,你老娘咋辦呢……”


    這一下,剛剛要結束的嘮叨又迴來了,左老太太又吧啦了半天,後來,左聞東就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左老太太是人老了沒覺睡,左聞東折騰了一天了,早就困了乏了,在母親的劈哩啪啦竹筒倒豆子的聲音裏沉入了夢鄉。


    蘇琪從屋裏出來,將房門鎖上,一抬頭看到了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左聞東,他們兩個的房間,相鄰。


    “左先生,早。”


    蘇琪跟左聞東打招唿,遠遠地對他笑了笑,站在那兒俏生生的有點兒害羞的樣子。


    左聞東也笑了笑,“早。”


    “左先生您是要去醫院嗎?”蘇琪問。


    左聞東點頭,“我們一起下去吧。”


    他說完,高大身影先從蘇琪的身邊走了過去。


    蘇琪隻感到一座山似的巍峨影子從她眼前晃過,她忙邁步跟上了。


    從電梯上下來,左聞東說,先去用早餐,然後再去醫院。蘇琪便跟著他一起去了。


    高級酒店的早餐就是好,蘇琪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中西結合各式自助餐,有點兒暈暈的,端著盤子不知道選什麽。


    左聞東選了幾塊排骨,兩個涼拌小菜,一碟揚州炒飯,一杯牛奶,她也撿了兩塊排骨,又給自己到了一杯牛奶,然後端著盤子來到左聞東就餐的餐桌旁。


    看她就這麽要坐下了,左聞東問:“你不吃主食的嗎?”


    蘇琪才想起來,自己隻拿了兩塊排骨和一杯牛奶,竟然沒端一點兒主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又走了,不一會兒,用小盤子端了兩個帶蔥花的小花卷過來。


    “這麽多飯菜,怎麽不多選幾樣。”


    左聞東邊吃邊問。


    蘇琪笑的有點兒不自然,她不是不想多選一些,長這麽大,她其實沒見過幾次這麽好看又數不過來的飯菜,但想吃,不一定要真的吃,最起碼,她不願意給人一種,她是個吃貨的印象。


    “我不太餓。”


    蘇琪夾起一塊排骨,啃了一小口。


    好在,左聞東並不在意她的答案,埋頭開始吃飯。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先去醫院看看西喬,然後還要跟徐少白去派出所,最好今天還能趕迴應市去,公司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迴去做。


    兩人用完餐,蘇琪一路小跑跟著左聞東長腿邁動的步伐,他的車子就在門外的停車場上,蘇琪跟著走過去,他坐進駕駛位的時候,她也坐進了後麵的位子。


    去醫院的路上,左聞東又接了好幾個電話,都是他的秘書打過來的,因為昨天一整天沒找到他,電話一打通,便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事情。


    蘇琪坐在後麵安安靜靜地聽著,不敢發出聲音,怕影響到他。


    所有的電話都接完,他們已經到了醫院門口。


    左聞東將車子徐徐駛進醫院大門,開著車子在停車場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空位將車子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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