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不是這的小姐,難道你是?”女子雙手環抱起,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劉媚瀾不怒,反倒一雙大眼都被笑得給半眯起來,讓眾人摸不著腦袋。


    女子嘴角抽搐幾下,深吸一口氣,將目光給別到別處去。劉媚瀾走到剛剛拍她肩膀的郎中麵前,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你叫她小姐她是這的小姐。”


    “有什麽問題嗎?”郎中問,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底總是漏了一拍。總感覺,眼前劉媚瀾笑得很是古怪,就像是在算計他什麽一樣,難免會讓他不安。


    “啊~哈、沒什麽,不用緊張,開個玩笑而已。”劉媚瀾將自己的手收放下,“你家這位小姐有鼻子有眼睛,所謂話糙理不糙,我的話沒有冒犯的意思。”


    郎中不說話了,女子聽完,快步走到她前麵將她猛地一推,“什麽話糙理不糙你說我亂坐屎盆子還有道理了,我是這的大小姐,趕緊給我賠個不是。”


    劉媚瀾被推倒之後,隻是向後踉蹌著退了幾步才勉強站穩。不過她沒有顯露出被推之後的狼狽模樣,這讓女子有些不順眼,深吸一口氣冷哼一聲。


    “有的人啊,明明身份地位不高,還非要打腫臉充胖子,給自己取什麽名。”她故意翻了個白眼,還是可以在劉媚瀾看她的時候,“叫什麽劉媚瀾,切。”


    “若是不高怎會有名?若是不高,又怎會被你們一直稱唿。”劉媚瀾上前走兩步,“這位、小姐?常言道來者是客且不說我沒什麽惡意,僅是來此看病的。”


    “就是來此做客,你也不能對我是如此態度。”劉媚瀾站在女子的麵前,“先是責罵又是推我,你說你是小姐,既然承認,那你是覺得你比我高貴多少?”


    女子的嘴唇輕顫,眼神開始有些飄忽不定。她往後退一步,將頭揚到一邊,“你伯伯是在京兆府當官又如何,我爹是這的店家,叫我小姐又有何妨。”


    “有何妨?”劉媚瀾輕愣,她本來還以為此人不過是個富婢或是店家的妓妾,沒想到竟然是人家的女兒。她將女子上下打量,看上去,她也沒有撒謊。


    這呆呆的模樣,一看就是啥也不知道。早該想到的,又衝動了。劉媚瀾暗自吐槽一句,轉身就準備走。女子及時將她一把抓住,“你要去哪,還沒、”


    劉媚瀾頗有些無奈地站住腳,她沒有迴頭去看女子,而是背著身子,背,“坐來真個好相宜,深注唇兒淺畫眉。須信楊家佳麗種,洛川自有浴妃池。”


    一時間,全場驚唿,更有人不自覺嘟囔出聲感歎,“好詩啊…”。劉媚瀾身後的女子,也是被這幾句詩給震懾住。背詩,完全是在她意料之外的情況。


    沒過多久,她將劉媚瀾的手甩開。皺著眉頭,略有些嫌棄道,“浴妃池?你這都是些什麽不正經的詩。”許是真在意自己的顏麵,而後,又追加一句。


    “若是不會詩,就不要背詩。不能因為人多,就想著胡亂背詩,裝什麽大尾巴狼。”女子話音剛落,劉媚瀾就忍不住笑出了聲,終究是沒能忍住笑意。


    “說得是,還叫嚷什麽浴妃池。本以為是什麽隱姓埋名的文人騷客,沒想到是跟她爹一樣的下流無恥,竟然為了顏麵編這麽一首嘖上梁不正下梁歪。”


    “什麽意思,說什麽浴妃池。”一人不解反問,這人解釋道,“誒呀,這你都不知道?嘖嘖,浴妃池就是管家後宮裏的池子,是裏麵有很多妃子的那種。”


    劉媚瀾挑了挑眉,看向說話這人,“理解不錯,就是差點意思。可惜,這首詩既不是我臨場編的,也不是管家寫得。這首詩,是專門寫給大小姐的。”


    劉媚瀾的嘴角輕輕揚起,顯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女子不理解了,她從一側走過,到劉媚瀾的麵前,“你說這是給大小姐的,那你能解釋一番?”


    “小姐既然能說我沒有讀過書,那想必是已經讀過很多書了。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我解釋呢?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知小姐能不能想得出來。”


    “你到底在玩什麽把戲,有意思嗎?”女子責怪,劉媚瀾不以為然,“確實沒有什麽意思,不過是對我才沒有。對你,那意思很大。你不應該感謝我嗎?”


    “謝你,做夢。”女子瞪著她,絲毫沒有任何要道謝的意思。劉媚瀾看得出來,其實也沒什麽,本來她就沒想著讓女子跟她道什麽謝,就算是強製的。


    她也未必能真心開口,從剛開始的那一句你沒讀過書開始,劉媚瀾就知道所謂解釋她根本就聽不進去,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惹到了她。


    “瀾兒、”蘇寧找縫從人群裏麵擠進來。劉媚瀾急忙向著聲源處望去,“娘?”她急忙小跑到蘇寧麵前,“娘,你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郎中呢,是怎麽說?”


    “聽到喊聲就出來了,瀾兒,娘看看。”說著,她抓住劉媚瀾的胳膊左右細細瞧看。她是不出來,也不認識女子,但是聽聲音她多少能聽出來點什麽。


    她膽子是小,但是就這種仗勢欺人的人,有什麽必要還在這裏待下去。“瀾兒,走,咱們迴家。不看了,走。”說著,蘇寧就要將劉媚瀾往外麵拉去。


    少女不屑冷哼一聲,雙手環抱就這麽看著她們。蘇寧無意間瞥到,心中頓時生起一股無名火。劉媚瀾啞聲,站著等被蘇寧拉了才會往前走一步。


    “誒,都先讓一讓。”店家郎中高唿,眾人紛紛為其讓出一條路。這人快步走到蘇寧母女麵前,作揖行禮,“不好意思,小女不懂事衝撞了二位,還請、”


    “爹,你跟她們道什麽歉,她們想走就走啊愛看不看。”女子插話,郎中瞬間就瞪了女子一眼,嚇得她當即就閉上了嘴。轉而,郎中重新微笑著解釋。


    “小女自小就頑劣品行不端。這些年一直都在京兆府和她娘一起過著,被慣壞了。日後,我定勤加教導她,還望二位多多見諒,別跟小女一般見識。”


    郎中埋著頭,他埋得很深,蘇寧母女隻能看見他黑色的頭頂。如此大禮,先不說是身為當事人的蘇寧母女,就是她們身後的一部分人也有些驚呆。


    這要是不原諒好像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誰不知道他最好麵子。眾人紛紛開始七嘴八舌討論起來。蘇寧迴頭看了一眼劉媚瀾,“無礙,我們就先走了。”


    郎中聽見這話,突然抬起頭起身,“等一等”。他伸張開雙臂,邊喊、邊將蘇寧與劉媚瀾兩個人的去路給擋住,“先別走,蘇娘子,我還沒有給你看完。”


    蘇寧抓著劉媚瀾的手突然緊了緊,劉媚瀾明顯感覺到她現在有些緊張。她正要開口,就聽見蘇寧說,“我不看了,再看下去,要被欺負成什麽樣子。”


    “此事是我教女無方,這樣,我讓我那孩子過來給劉娃賠個不是。蘇娘子,這事能過就過行不。”郎中又道,十分拉臉,像是祈求什麽,卑微到不行。


    “郎中為何要這般說話,我又不是什麽勢力主,根本無需如此。”蘇寧有些警惕,哪裏有郎中會求著給人看病。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有坑就是有坑。


    郎中急吸一口氣,又啞,解釋又解釋不出。正在這時,後麵女子突然尖叫一聲,“屁,我才不會給她道歉。”聲之大,孝順到叫她爹都要為之顫抖一下。


    “二姐!不要胡鬧,要是再敢搗亂,就別怪我再將你送迴京兆府和你娘一起住別到這來了。”郎中仰頭對著女子嗬斥一聲,話落他又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蘇娘子,你的情況,我方才也是都和你說了,你說咱再做什麽,也不能跟自己身子過不去不是。更何況這藥方子也寫了、還是都別叫對方為難,”


    蘇寧深吸口氣,他說的確實是事實。剛一坐下的時候,他就看出了不少。隻是他說的病,治起來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有這錢,還不如買點別的。


    給劉媚瀾買買衣服什麽的,也挺好的。反正這病也沒有什麽大問題、具體也不影響平時生活,反正這病治起來也是浪費錢,“好意我心領了,不治。”


    “蘇娘子,咱別,”郎中欲言又止,開了多年醫館,如果問診的人不願意接著治下去,當郎中的也不能說什麽,但是蘇寧母女哪裏是和別人一樣的。


    “如果治的話,需要多少錢。”劉媚瀾問,郎中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將價格告訴她。“瀾兒,不治了。”蘇寧將劉媚瀾的胳膊拉了拉,果然不出所料。


    藥的價錢就是要比她們的錢多,現在二人身上帶的,根本不夠買藥的。“治吧,我迴去取錢。”劉媚瀾自然想到了這一點,還是多虧了徐當的那句話。


    不然,她今天會選擇和蘇寧一樣走掉。她將蘇寧往後拉了拉,“娘,你現在這治我迴去取錢。”蘇寧將她的胳膊猛地抓緊,滿臉擔憂,低聲哼,“可是、”


    劉媚瀾沒說話,輕拍了拍蘇寧的胳膊。蘇寧沒有再將話說下去,或許,劉媚瀾還有藏著錢吧。以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隻是還是太費。


    有這個錢,買點別的東西,總比買藥好多了。“既然劉娃都這麽說了,蘇娘子,你看。”郎中委婉詢問蘇寧,蘇寧沒應,劉媚瀾不是沒有孝心的孩子。


    其實她也本不想辜負劉媚瀾的好心、來著。“娘,你去治吧,我迴家一趟,很快迴來。”劉媚瀾囑咐,她將蘇寧的手放下,又對著郎中說,“麻煩了。”


    郎中連連答應下來,往旁邊站了一步,給劉媚瀾讓出位置。劉媚瀾走後,他又重新將門給擋住,“蘇娘子,裏麵請。”他抬手示意,蘇寧掃了眼外麵。


    劉媚瀾的背影,什麽話都沒說。轉過身,周圍人的視線全部都在蘇寧身上。有人說,劉媚瀾這娃還真是孝順,家裏即使再窮也要給蘇寧把病治了。


    也有人感慨,自己要是有個像劉媚瀾一樣的孩子,應該有多好。不過更多人,還是吐槽。這蘇寧現在看起來不是好好的,怎麽郎中就說是有病呢。


    “是啊,我看著也不像。這能跑能跳的,哪裏是會有什麽病。別是那郎中瞎說,非要讓這母女在這送點錢。”蘇寧朝著聲源處望去,是一個黑衣男子。


    他的胳膊上纏著白色的布帶,布帶掛在他的脖子上。看上去,就讓人知道受了不小的傷。難怪他會這麽說了,讓他和蘇寧一比,確實和說得一樣。


    眼見蘇寧又有點反悔不治的意思,郎中有些著急了。他快步走上前,“你懂什麽,去去去,看完了就趕快迴去。”郎中擺手,讓他迴去,沒有罵什麽。


    礙於此人是和蘇寧一樣,都是來這裏尋醫治病的人,並不是自己醫館的人,所以他也不能為了什麽對他做什麽。是他最多,也隻能到調侃的地步。


    “還別說,我確實是不懂。何郎中,你說蘇寧是什麽毛病。怎麽看起來好好的,非得吃藥呢。給大家講一講,以後要是和她一樣的話,我們就過來。”


    黑衣人道,他說完,其餘的人也紛紛開始附和起來。何郎中頓時就有些無語,沒打算解釋什麽“你怎麽對什麽都感興趣,看完沒有,看完就趕緊走。”


    黑衣人因為近些日子,跟著一個師傅學本事的緣故,經常將自己弄得一身傷,也算稱得上是這的常客。但,偏偏這裏的藥價貴,為此還鬧過幾次。


    何郎中一看見他就頭疼,從未惹過,但卻一直被罵。“解釋什麽,解釋。我早就跟你說過,若是不願意,大可換一家看,沒必要揪著我們不放對不。”


    “賠本生意,啊,給條活路行不行?”何郎中白了他一眼,轉頭對一個比較年輕的郎中說,“你趕緊過來給他看一下。若是沒有什麽大事,就結賬走人。”


    “誒不是,何郎中,你怎麽說話呢,什麽叫結賬走人。”黑衣人有些不樂意了,何郎中也沒在怕的,“什麽是怎麽說話,你也不想想這是第幾次了,嗯?”


    “都跟你說了,我這是賠本生意。賠本,你懂什麽是賠本嗎?之前,啊,我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現在,你在這不是罵姓王的,就是姓李的。”


    “我這醫館是天天提心吊膽給你看病啊,你說說我們欠你什麽。到底是欠你多少,能讓你天天變著法子侮辱。我今告訴你,能看就看,不能看就走。”


    何郎中算是撕破臉皮講,跟著起哄的人識趣紛紛離這人遠了一點。黑衣人吊兒郎當,在被何郎中罵完之後仍舊站著。他俯視著何郎中,一臉不服。


    他什麽話也沒有說,因為什麽話也說不出口。確實,這件事情是,是男子的過錯。反駁也沒有什麽話能反駁何郎中的這幾句,盯,他的唯一優勢。


    “爹,你少說兩句。”女子上去道,何郎中聽見她的話,抬手就將她的肩膀拍了一下,“你我還沒說你呢,我是怎麽跟你說的,現在你看看你幹了什麽。”


    “不是,我也沒想到她那麽敏感,”說到一半,女子突然頓住。何郎中沒有再接著瞪她。轉身,蘇寧仍舊在原地站著,“蘇娘子,到剛剛的診室來一下。”


    何郎中招唿一聲,臨走時還不忘戳了一下女子的額頭。到底是已經成了長大的孩子,不能太過說什麽。若是還處在小時候,定要抓起來暴打一頓。


    蘇寧跟著何郎中去了診室,剩下的人見沒事都紛紛散了。年輕郎中走到黑衣人麵前,“胳膊已經包好了,藥是和上一次一樣,還是我給你新開一點。”


    “我家有藥,還不用你開。”黑衣人說完,從衣服口袋裏掏出點錢,仍在郎中的臉上。女子氣不過,指揮著身旁的人,“過去教育教育他,簡直是有病。”


    “教育不了,掌櫃都拿他沒有辦法。”身旁郎中自動打了退堂鼓,這一次,他沒有再稱唿女子為沒叫小姐。因為劉媚瀾的話,他多少猜出來了點東西。


    黑衣人聽見這話,看過來,“教育我?屁大點孩子就想著要教育人。你小心劉武一會過來,等他過來,你看你會怎麽樣,他才是能真正教育你的人。”


    “還教育我,真是,小娃娃早上沒睡醒在這說胡話呢。”黑衣男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女子聽到這兩個字,猜測道,“劉武、劉,他是說劉媚瀾她爹?”


    “嗯,正是。”郎中應聲,“劉媚瀾的爹有什麽好怕的,她娘弱成這樣,她爹又能厲害到哪裏去。”女子無所謂道,兩個郎中相視,不約而同歎了口氣。


    其中一郎中說,“那人倒是給我提了個醒,何二娘,你以後要是想出去的話,記得跟我們說一聲,別自己一個人跑出去知道不?這和京兆府差不多。”


    “是啊,若是我們不在的話,你就找別人。切記要多叫幾個和你一塊,不要自己一個人出門。”郎中抬手摸了摸女子的腦袋,“聽話就給你買糖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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