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差點把金庾信氣得心肌梗死,偏偏他又無可奈何。


    站在原地,嘴皮子蠕動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該不該放狠話,又或者是憋屈地扭頭就走。


    這個時候,程三郎一步三搖地走到了金庾信的跟前,臉上的笑容顯得那樣的意味深長。


    “聊聊?”


    “……”金庾信憋屈地點了點頭,心中稍鬆了口氣,他很想聽聽這位程三郎到底會說些什麽。


    二人移步來到了不遠處,距離所有人都有一段距離,程處弼這才再次開口。


    “信不信,方才程某以不遵軍令為由,將你當場格殺。”


    “你們女王殿下所遣特使,也會盡力為程某開脫,並且會自告奮勇地承擔起統帥這幫新羅精銳的重任。”


    “並且,程某相信,這數萬新羅兵馬,都會乖乖的聽話……”


    金庾信目光直勾勾地看著程三郎,看著這位似乎像是在笑,可仔細看,又看不到半點笑意的唐國名將,心底升起了一股子強烈的寒意。


    是的,以今日唐國水師在大海之間肆虐稱雄的無敵之姿,已經讓一幹新羅將士發自內心地恐懼唐國水師。


    麵對這位昔日就有許多的流言流入新羅的程三郎,什麽雷神轉生,什麽一人毀一城,一人破萬敵,單騎入聖山救象雄國主。


    孤身一人麵對吐蕃數十萬大軍的圍困,罵死吐蕃國主父子,罵得數十萬大軍落荒而逃……


    唔……總之,許許多多關於程三郎奇奇怪怪,聽得來顯得那樣匪夷所思的傳聞,過去可以隻當吹牛逼。


    可現如今,程三郎統帥的唐國水師,居然能夠在數裏之外作法,引來晴空霹靂,降下天雷,這不就跟之前的流言一樣嗎?


    結合今日之大勝,這就越發地讓新羅將士敬若鬼神。


    他真把自己剁了,又有那廉宗蘇判為他背書站台,以他在新羅將士眼中那如鬼神一般的威懾力,怕是連反抗的人都挑不出幾個。


    哪怕是那幾名隨同自己一起趕來的新羅將領,他們麵對程三郎的時候那種驚懼交加的表情和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


    程處弼等了半天,結果金庾信就像是被嚇傻了一般,直愣愣地呆在那裏,半天屁都不放一個,這讓程處弼有些不樂意了。


    “怎麽,你不信?”


    “下臣相信。”金庾信深吸了一口氣,艱澀的語氣顯得那樣的幹巴巴。


    程處弼嗬嗬一笑,澹然地擺了擺手。


    “相信就好,迴去吧,乖乖聽令,別給程某機會,也算是給你自己留條活路。”


    “這是你最後一次置疑本帥,下不為例。”


    程處弼言罷,轉身徑直離開,這自然是真心話,你金庾信是新羅名將,跟我有半個銅板的關係嗎?


    宰了你,相信新羅朝堂之中,肯定會有許多人拍手稱快,包括但不限於金毗曇、金文穎、廉宗等……


    重要的是,宰了你,你麾下那三萬餘新羅精銳,以及新羅水師敢反抗嗎?


    若是在今日大戰之前,興許敢,可今天這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之後,他們還敢嗎?


    #####


    等到金庾信等人離開之後,程處弼跟一幹老兄弟又吹牛打屁一番,然後清了清嗓子。


    “諸位弟兄,諸位且先靜一靜,方才程某去見了大總管,大總管已經向朝廷上奏報捷文書。但是……”


    聽到了但是這兩個字,原本還在私底下嘰嘰歪歪的一票大唐勳貴子弟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但是大總管的捷報寫得並不全麵,所以,程某覺得我們也應該做點什麽。”


    “畢竟,咱們諸位兄弟,今日可都算是經受了血與火的洗禮,經曆了這樣的蛻變和成長,這怎麽可以不記錄下來?”


    隨著程處弼的站在那裏神彩飛揚的講述,一幹很喜歡揚名立成的武勳子弟們,皆是兩眼越來越亮。


    哪怕是那位已經高中進士的李景仁,此刻也激動得小臉漲紅,恨不得提筆揮毫潑墨,畫上一幅海上滅倭圖來表達自己澎湃的心情。


    “不愧是能厚起臉皮給自己寫下演義的處弼老弟,這腦子,就不是咱們能夠比得了的……”


    “嗬嗬,說得好像你小子臉皮能有多薄似的,上迴咱們弟兄,唔!”


    “住口,諸位兄弟,好好聽處弼兄說些什麽。”


    程處弼繼續侃侃而言,告訴大夥今日揚名立萬,如今不好好地宣揚宣揚,那簡直就等於是錦衣夜行。


    更何況,立下了功勞,怎麽也得自我剖析一番,講清楚都幹了啥。


    如此一來,不但讓陛下能夠認識到大家過去雖然很紈絝,但好歹今日已經脫胎換骨。


    “……總而言之,還請諸位弟兄,趕緊迴去,每人寫一到兩千字的戰後總結,明日一早交給程某。”


    “我這邊也好第一時間傳消息迴去,爭取能夠趕在大總管的捷報趕到洛陽之時,及時送到陛下的手上。”


    “一兩千字?那麽多……”柴令武不禁有些麵色泛苦。


    程處弼朝著這貨揚了揚下頷。“如果令武老兄覺得你今日在戰場上的表現乏善可陳,也可以不見。”


    此言一出,一幹狐朋狗友嘻嘻哈哈樂成一團,文不成武不就的柴令武則是心頭一惡。


    一想也對,好歹也要把自個吹得天花亂墜,不然,別人都誇功耀武,就自己躺平,迴了洛陽,等待自己的肯定不是親爹的嘉許,而是一套拳打腳踢的《柴家版父慈子孝技擊術》。


    “……寫,為兄我今夜就算是不睡,也一定要寫出兩千字來。”


    等到一票鬥誌滿滿,熱血沸騰的粗鄙武夫準備迴去揮毫潑墨,程處弼也開始了他的表功大作。


    用連環畫的方式,將當時交戰的情況給表述出來,然後由那位有點繪畫功底的李義府來執筆繪畫。


    將此番大戰,大唐水師是怎麽出現,如何作戰的大略,繪製出來,特別是還讓李義府繪製了大唐巡洋將軍艦開火的宏大場麵。


    程處弼雖然是個線條黨,繪畫技術臭,可不代表他不懂鑒賞,李義府畫,他就在旁邊進行指導。


    足足熬了差不多一個通宵,終於搞出了一個係列十餘幅畫作,而一旁的許敬宗也替程三郎寫下了關於他英明神武指揮海戰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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