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寧忠距離他們越走越近之際,李承乾轉過了身來,抬手示意寧忠退開一些。


    寧忠趕緊乖巧地刹住了腳步,心中一陣酸楚,果然,東宮那麽多忠心耿耿之人,偏偏太子殿下獨寵程三郎。


    “殿下,可是東宮有事發生?”程處頃晃晃悠悠地緩步前行,開口問道。


    聲音不大,足夠讓跟自己肩並肩的李承乾聽得清楚。


    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顯得有些低沉地道。


    “處弼兄你可知曉,這幾日,不知為何,東宮屬官不少人在議論紛紛……”


    “說是晉王殿下如今業已成年,也迎娶了王妃,卻至今仍舊留在國都,於禮不合。”


    程處弼不禁一愣,轉過了頭來看向李承乾。


    就看到李承乾略顯苦澀地一笑,緩緩搖了搖頭。


    “處弼兄你應該知曉小弟是什麽樣失,這絕非小弟的意思……”


    程處弼自然相信這位太子爺,眼珠子轉了半天,小聲問道。


    “你的意思是,於詹事他們擔憂再有魏王之事?”


    李承乾緩緩地點了點頭。


    “於詹事的確曾經向我提及過此事,認為小弟應該表個態,不過被小弟否決了。”


    “但是於詹事乃是私下向小弟陳述,周圍並無旁人,就連寧忠,都未能知曉此事。”


    “而東宮之內,傳出此等言語後,小弟曾尋於詹事求證,於詹事也是一臉錯愕,矢口否認是他故意放出風聲。”


    說到了這裏,李承乾頓了頓,斟酌著言道。


    “小弟相信於詹事的為人秉性,他說不是,那便不是。”


    “殿下英明,於詹事是個君子,嗯,我這真是誇獎他。”


    “……於卿若是知曉處弼兄對他的讚諭之詞,肯定會很開心。”


    “小弟知曉之後,已然召來諸位屬官,嚴辭斥責了他們,讓他們噤聲,不得再提及此事。


    九弟向來性子溫和綿軟,向來與人為善,絕非四弟李泰的秉性。”


    “再者,九弟留與不留,孤也不適合開這個口。”


    #####


    程處弼抿著嘴微微頷首,心裏邊卻嗬嗬不已。這位曆史上的唐高宗,真的是一位性格綿軟的乖娃娃?


    在另外一個曆史時空,能夠借長孫無忌之手,把自己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李恪和房二郎都弄死。


    之後又轉手借助李績等一幹人的支持,不顧長孫無忌等人的反對,廢掉了五宗七望中太原王氏出身的王皇後。


    再之後,又借著現如今自己手下的天殘老人,也就是奸臣能吏許敬宗之手,炮製了一起謀反事件。


    然後又將長孫無忌等一幹人給罷官去職,流放嶺南。


    期間,這位性格綿軟的高宗皇帝,還當著大臣的麵,痛哭流涕,我怎麽忍心給舅舅判罪,後代的史官會怎麽看待我,嚶嚶嚶……


    結果呢,在長孫無忌才剛被流放往岒南,這位嚶嚶怪又召來那位喜歡許敬宗等人又重審謀反案。


    覺得僅僅隻是流放,不夠,遠遠不夠,舅舅你不死,外甥怎麽能安得下心呢?


    於是乎,再一次抹著淚花的,性格綿軟的李治,很是幹脆利落地下了旨意,弄死舅舅……


    這樣的操作,簡直堪稱騷出天際,雖然有人會說,都是武則天的手段。


    但實際上,這位性格綿軟的唐高宗,才是真正的話事人好不好?


    “處弼兄,處弼兄?”


    李承乾看到程三郎點了點頭之後,就皺著眉頭緩步前行半天都不言不語,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程處弼擺了擺腦袋,甩開了亂七八遭的思緒,認真地分析了起來。


    “殿下所言極是,而且殿下你也做得很對。可是,東宮諸位臣工能不能按照殿下的意思,那可就不好說了。”


    “倘若消息傳揚開來,特別是從東宮傳揚出去的話……”


    “是啊,小弟正是為了此事而煩憂,心中甚是鬱結,特來尋處弼兄說道說道。”


    李承乾抬起了頭,看向不遠處,看到了一個頭戴著棉袍的少年牽著矮他一頭的男孩子,正嘻嘻哈哈地跑向遠處。


    想來,應該是一對兄弟,而自己跟一幹親兄弟的關係……


    李承乾砸了砸嘴,扭頭看向身邊那位昂揚挺拔,仿佛什麽樣的困難都永遠難不倒他的處弼兄,不禁心頭一暖。


    雖然處弼兄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但是自己跟他的關係,卻似乎比親兄弟還要親。


    程處弼眯起了兩眼,作為一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程家人。


    程處弼覺得,凡事往壞處想一想,終究不會有錯,特別是,牽扯到了那位曆史上的高宗皇帝。


    當年,為了活命,可以趴在陰溝裏邊學狗叫,之後一直低調到令人都快要忘記他的存在。


    而今,在他迎聚了那五姓七望的太原王氏女之後,就突然一下子冒了出來,著實讓程三郎心中生疑。


    “殿下,你覺得那些傳此流言之人的是好心嗎?”


    “……”李承乾緩緩地搖了搖頭。“說實話,小弟我也不太理解,可是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畢竟處弼兄你也很清楚,東宮諸官之中,真正為小弟心腹者,不過寥寥……”


    說到了這,李承乾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程處弼很理解地輕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


    沒辦法,東宮不當笊籬,難道讓皇宮當笊籬不成?


    東宮的風吹草動,若是天子都一臉懵逼的話,嗬嗬……


    話不能說得太透,懂的都懂,哪怕是當今天子英明神武,可是畢竟他幹過什麽事,自然也害怕發生什麽事。


    更何況,他如今已然全力力挺李承乾這位嫡長子,甚至為了讓天下人明白他的心意。


    把那李承乾的嫡長子李象也安排得明明白白,成為了皇太孫。


    “殿下,在沒有其他的動靜之前,臣以為,你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堂堂正正便可。”


    “另外就是,多往皇宮走動,臣聽聞,咱們那位晉王殿下性格很好,而且十分的孝順乖巧。”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乃是陛下長子,又豈可不以身作則?”


    “也早請示,晚匯報,經常在你爹跟前晃悠……”


    程處弼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而李承乾砸著嘴皮子,雖然處弼兄說的那些,的確是好建議,但就是遣詞造句,總讓人覺得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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