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穎達一思及此,不禁仰天長歎,程家人,簡直就特娘的是自己的夢魘一般。


    這個時候心腹親隨走了過來,還貼心地端來了一盆水給孔穎達淨手。


    下意識地一瞄,這才注意到了自家老爺捏著的衛生紙居然沒用


    孔穎達拉著一張老臉,默默地將手中的衛生紙塞迴了懷中, 冷靜地洗了手之後,低聲在那心腹親隨的耳邊小聲地道。


    “你且找人去那程家大藥房,去給老夫買兩瓶開塞露迴來。記住了,莫要讓人知曉”


    “小人明白,老爺放心吧。”這位心腹親隨心中頓時一亮,看來入了冬,老爺的便泌又發作了。


    但好在沒有嚴重到需要手術的地步, 隻需要程家大藥房的開塞露那麽一擠就完事,嗯, 去年、前年入冬之後都是這麽幹的。


    心腹親隨快步而去,孔穎達目送著對方離開之後,晃晃悠悠地迴到了書房。


    屁股還沒坐下,就聽到了腳步聲,抬頭就看到了表情甚是古怪的管家快步趕來。


    “何事?”


    “老爺,那個長安旬報的管事登門,說是奉了特來收取稿件的。”


    “來來來,跟我說說,為兄之言,激發了你怎樣的靈感?”


    “處弼兄你想,那天我爹可是許了程氏大學畜牧係專業的學子每年都有名額入仕之後。”


    “這些日子以來,不少的臣工,可是對此事頗有怨言,甚至還有一些大臣上書我父皇,認為我父皇的這種做法有違過去選官的途徑。”


    “惹得我父皇煩不勝煩,既然如此,何不讓這幫子博學鴻儒, 天下讀書人的表率, 順便”


    程處弼頓時兩眼一亮,大巴掌拍在了李恪的肩膀上,目光慈祥,表情欣慰。


    “好好好,不愧是能為父著想的孝順兒子。”


    “???”李恪看到處弼兄的神態,還有那溫和得近乎寵溺的語氣,整個人渾身雞皮疙瘩狂冒。


    “處弼兄你啥意思?!”


    程處弼兄著一臉黑線,表情都開始扭曲的李恪,攤開了雙手一臉的無辜。現如今是因為路不好,若要是能夠把路修好,怕是往來的速度,至少要比現如今快上三分之一。


    時間是什麽?錢啊,而且若是路能夠修得寬點,再把路直接修到黑石穀去。


    那麽長寧獠怕是光靠挖黑石,都能夠成為瀘州諸獠的首富。


    所以,原本對於修路之舉,頗為猶豫與遲疑的長寧獠首莫丹,現如今業已經成為了堅定的修路派。


    李恪言畢之後,一幹人等這才紛紛各位於位, 剛剛坐下, 程處弼這邊還沒開口。


    就看到了那位宋州獠首蒙紮邁步而出,恭敬無比地拜倒在地,朝著李恪一禮。


    李恪眉毛一跳,目光下意識地朝著處弼兄斜過去。


    程處弼隻能起身笑眯眯的相問。“蒙刺史莫不是有事要稟報大都督?”


    蒙紮跪在地上,直起上半身朝著程處弼一禮後大聲言道。


    “程長史,下官的確有事稟報大都督,大都督到我瀘州之時。


    下官因為腿疾複發,難以行走,不能親來,實在是失禮。”


    “今日終於得見大都督,實乃幸事,心中歡喜難耐。下官本為獠人,著實不知如何表達。


    故爾等地請了我族中的勇士,給大都督獻技,博大都督一笑,還請大都督恩準才是。”


    聽得此言,程處弼嗬嗬一樂,轉過了身來朝著李恪一禮。


    “大都督,既然蒙刺史如此有心,不知大都督可願意瞧一瞧獠人勇士的技藝?”


    李恪看到程處弼頻頻使來的眼色,直接就嗬嗬了。


    就算是你不使眼色,本王也很想看看這些獠人到底能夠獻出什麽樣的技藝來。


    “既然蒙刺史如此有心,若是本都督不允,豈不是傷了諸獠之心,那本都督可就安坐於此,好好的欣賞欣賞。”


    “多謝大都督恩典!”蒙紮大喜,重重地朝著吳王李恪一禮之後迴過了頭來扯起嗓子吆喝了一聲。


    然後,一幫子獠人開始高舉手臂叫喚起來,這樣的場麵,看得李恪等人份外新奇。


    落在了程處弼的眼中,隻是覺得那樣的熟悉與溫馨,這樣的場麵,每到那些大西南少數民族大聚會或者是節日的時候,經常能夠聽到這樣的吆喝聲。


    猶記得自己小時候跟一票好兄弟,最喜歡去湊這樣的熱鬧,跟著一起鬼哭狼嚎,咳,不對,是一起歡唿雀躍。


    好懷念幼時的時光啊,程處弼站在那裏,滿臉欣慰與懷念地打量著那些獠人,目光裏邊充滿了欣賞。


    “???”蒙紮一臉懵逼地打量著這位程長史,總覺得這位程長史的表情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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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是我老眼昏花了不成?不過沒事,這位程長史據說長這麽大,也才是第一次來到蜀南之地。


    他根本不會知道我們獠人勇士有多麽的勇猛和彪悍,是時候讓那位一看就細皮嫩肉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吳王殿下好好感受感受。


    至於那位大唐宰相之子房二郎,看他那副長相,著實有些讓蒙紮有些遲疑。


    畢竟在蒙紮的眼裏邊,那些漢人之中的讀書人,哪一個不是文文弱弱的。


    宋州地界的幾個喜歡讀漢人書籍的獠人,也同樣都是弱不禁風的娘娘腔模樣。


    很快,那些勇敢的宋州勇士們開始走入了場中,開始在地麵上搭建刀山。


    所有人都看到了其中一位獠人通士,從那類似梯子模樣的刀山上,隨手取下了一把刀。


    然後拿來了一塊木刀,暴喝一聲,用力一劈,那根手腕粗細的木頭在他的大力猛劈之下斷成了兩截。


    看到了這一幕,一幹人等都打起了精神來。


    此刻,沒有出乎程處弼的預料之外,果然蹦出來了一位勇士,如果跳大神一般,東蹦一下,西蹦一下。


    而且還念念有詞,雙手在身上不停的拍打,沒有想到,這樣的場麵,居然延續了一千四百多年。


    程處弼真的很想告訴他,你的傳人在一千四百多年之後,還跟你是一樣的風格。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位蹦來跳去的爬刀山勇士的舉動所吸引住。那邊的刀山,也正在漸漸的成型。


    然後,伴著一票獠人的吆喝聲,他們將兩座刀山,擺放成了人字梯的架勢。


    就看到了宋州獠的隊伍裏邊出來了一位年紀很大,頭發很長,杵著拐杖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年長者。


    拿出了一些不知道是香灰還是粉末的東西往他身上一灑,然後又端來了一個碗,然後旁邊有人端來了一大土碗的米酒給他倒上。


    這哥們一口把酒喝幹之後,把碗一砸,連翻了幾個跟鬥,開始爬起了刀山。


    #####


    李恪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伸長了脖子,一臉震驚地看著這幅畫麵。


    他不覺得對方是有勇氣,在他的意思裏邊有一句話在成形。


    那就是:終於看到了一個比處弼兄還會作死的貨色。


    當然,這話李恪是萬萬不可能說出來的,打死也不能說。


    房俊幹脆就站起了身來,很是新奇地打量著這一邊,然後還特地伸手扯了扯程三郎。


    “處弼兄,他們就不怕把自己腳給割壞嗎?”


    程處弼直接就樂了,大巴掌拍了拍這位棄文從武的房二郎小聲地嘀咕道。


    “嗬嗬,賢弟,你要是能打小就光著腳在山裏邊活蹦亂跳二十來年。


    莫說是踩這樣的刀山,就算是拿咱們唐橫刀搭成的刀山,你也能輕輕鬆鬆爬上去。”


    “我為什麽要爬?”房俊不樂意地瞪了處弼兄一眼。


    老子就算一輩子打光腳板也不可能去爬那玩意好不好?


    隨著那人每登上一級,就會有無數的獠人鼓噪叫好,相比起來,一幹瀘州文武裏邊。


    幾乎所有的文臣都已經紛紛地移開了視線,總覺得這一幕太特娘的驚悚。


    咱們這些讀聖賢書的斯文人,可不樂意看這樣的畫麵。


    “我能有啥意思,不就是誇獎你是一個能懂得為親爹考慮的孝順娃娃,怎麽了,我這麽說能有什麽毛病嗎?”


    “我當然是孝順我父皇,不要重複這個話題,不然小弟我覺得兄台你就是在占小弟的便宜。”


    看到李恪一臉不樂意地翹起手指頭,隻占到了兩把口舌便宜,當了李恪兩迴便宜爹的程處弼不得不遺憾地點了點頭。


    “成成成,來來來,咱們哥倆好好的商議商議細節,而且還得好好的注意一下修辭和遣詞造句。”


    “畢竟大家都是有文化的人,這一方麵,一定要讓那些讀者信以為真,萬萬不要漏了馬腳才是”


    李恪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認真地打量著跟前鋪擺開來的那些原稿,不禁有些牙疼。


    “處弼兄,距離咱們洛陽旬報開售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而這些文章原稿,萬萬不能讓其他人瞧著。”


    “如此一來,就你我二人斧正,而且還要改得如同他們原本的行文風格,這可是一項大工程啊。”


    然後,李恪突然看到了處弼兄臉上露出了陰惻惻的笑意。


    “這不廢話嗎?這樣的活計,除了天殘老人還有地缺居士之外,誰也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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