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李恪滿是疑問的眼神,程處弼仔細地打量著那份情報順便解釋了兩句。


    “我們已經有一兩天的光景,沒有見到有人經過那三條穀道南下。”


    “這就說明那三條穀道才是吐蕃的主要進軍路線。”


    “我們隻要能夠將吐蕃的主力大軍,留在這三條穀道之中。


    到了那個時候,連守城的兵馬都被拉了出來的鐵橋城,豈不就手到擒來?”


    那位洪朗州過來的信使默默地聽著程三郎與那李恪的對答,努力地記在了心裏。


    “對了,你們羌首派你過來送信之外,還有什麽事情?”


    “迴程長史,我家大羌首讓小的稟告殿下也程長史,若是需要我們洪朗羌做什麽,還請示下。”


    程處弼打量著這位畢恭畢敬的羌人武士,不禁失笑著搖了搖頭。


    “你可以迴去了,記得告訴你們的大羌首,讓他莫要亂動彈。


    避免引起吐蕃人的警覺,不願意南下與我軍決戰,反倒去尋你們的麻煩。”


    聽得這話,那位羌人武士一臉錯愕地抬起了頭來,確定對方不是跟自己玩笑,隻得老老實實一禮,便快步離開。


    “處弼兄,其實他們就算是有什麽異動,想來吐蕃人也不會改變原定計劃。”


    “最多也就為了防備這些羌詔部落,多留下一些兵馬防守。”


    “這我知道,不過我實在是不放心他們的戰鬥力,畢竟吐蕃兵馬也絕非庸手。


    若是程某親自率領他們去攻打鐵橋城,興許還能夠有機會,讓他們自己去,嗬嗬……”


    “好了,為德賢弟,哦不,殿下,下官已經將三條穀道的埋伏都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


    “現如今距離與吐蕃約定的交戰之日越來越近,咱們的兵馬,是否需要移師往黑羊灘?”


    一雙雙眼睛都齊齊地落在了李恪的臉上,這位大唐姚州都督,此番黑羊灘決戰的唐軍統帥,鄭重地點了點頭。


    “明日,全軍移師黑羊灘,以待吐蕃。”


    “諾。”所有人齊刷刷地大聲領命,程處弼在內心裏邊默默地加了一句。


    爭取讓吐蕃蠻子們到不了黑羊灘。


    #####


    已經沒有了商旅往來的犛牛道內,行進著浩浩蕩蕩,猶如一隻遠古神話裏邊所描繪的巨蛇一樣的隊伍。


    緩緩地沿著犛牛道向著南方蜿蜒,作為這一隻大軍的主帥,論科耳行進在這隻隊伍的中間位置。


    而赤桂瑪本這位久在鐵橋城的宿將,則率領他那兩千五百精銳,拱衛著論科耳。


    “大論,經過了這道彎,再向前行二十裏,我們就可以進抵至黑著灘了。”


    身邊的赤桂瑪本揚起了手中的馬鞭,指了指前方朝著身邊的論科耳道。


    已然率領大軍,行進了一個早上的論科耳抬手遮擋在眼前,看了一眼那越來越刺眼的陽光。


    “來人,命令全軍停止前進,趕緊吃幹糧,休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再繼續向南進發。”


    “再派一隊探馬,趕去黑羊灘,看看那些唐國兵馬的情況。”


    隨著論科耳一個個的軍令下達,整隻大軍漸漸地停歇了下來,將士們紛紛鑽進了道路兩旁邊的叢林裏邊。


    憑借著樹蔭遮擋著那曬得人發暈的烈陽,早就已經走得饑腸碌碌的將士們都紛紛地掏出了各自攜帶的幹糧,開始大口的咀嚼起來。


    論科耳打量著這些已然顯得有些疲憊的將士們,不禁顯得有些憂心忡忡,頻頻迴首張望。


    “大論是在擔心二位如本不能按時南下?”


    年近五旬,猶自老當益壯的赤桂瑪本,焉能看不出這位主帥的心思。


    “大論放心吧,二位如本也都是軍中宿將,定然不敢違背大論之令。”


    “違背他們是不敢違背,但是老夫有些擔心,他們若是刻意拖延,未能及時出穀道,與我軍南北夾擊。”


    “那樣一來,咱們遇上了以逸待勞的唐軍,那可就……”


    聽到了這話,赤桂瑪本點了點頭,不過他還是很有信心地道。


    “大論隻管放心吧,末將駐軍鐵橋城多年,很清楚劍川城內外的那些諸詔都是什麽樣子。”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已經殉國的尚多結將軍,敢以三千精銳鐵騎,督促那洱海六詔數萬青壯謀取唐國姚州的原因。”


    “那洱海六詔雖然多年以來,頻頻爭戰,可是他們的作戰方式,在本將看來,如同小娃娃過家家一般。”


    聽著這位南部地區的地頭蛇赤桂瑪本之言,論科耳總算是稍微安心了一些。


    來到了道旁,坐在了隨從布置好的榻上,與赤桂瑪本一起吃喝,等待著那些探馬的迴報。


    ######


    從黑羊灘進入犛牛道後約五裏之地,程處弼此刻正坐在小馬紮上,跟前是一塊平整的石板,鄧稱心與程發與程三郎各坐一角。


    程處弼表情相當嚴肅地看了一眼鄧稱心扔出來的竹牌,看了一眼牌,悄無聲息地搖了搖頭。


    一旁的程發也搖了搖頭,鄧稱心嘿嘿一樂,又繼續出牌……


    沒辦法,畢竟大家又不是正規軍,再說了,還沒有發現敵人蹤跡之前,剛剛吃過飯,一般人都會有一定的休息時間。


    而像程三郎這些精力旺盛的程家人,卻不樂意睡午覺,擠出點時間拿來打打竹牌,休閑娛樂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而且大家都嚴格地遵守著戰場紀律,絕對不會發出聲音。


    如果有人從半空向下方望去,就可以看到,三三倆倆的程家人散布在這犛牛道山脊外側。


    除了一些人在打瞌睡,還有幾位負責值守的呆在上方之外,其他的幾乎都在悄悄地打著竹牌。


    不光是程三郎這一側,程傑這位親兵頭子領軍的另外一側,也同樣有許多人在打牌。


    就在程三郎剛要甩下手中的炸彈,突然有一聲猶如鳥鳴一般的竹哨聲響了起來,他直接扔下了手中的竹牌,轉身朝著監測哨位趕了過去。


    而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打牌舉動,紛紛都把目光落在了程三郎那正在向著哨位趕去的矯健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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