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獎無可奈何地長歎了一聲。


    “莫要再說了,說得李某都有些想去九成宮了,不過下個月我就得成親了,哪也去不了。”


    “處弼兄,那裏真的有野豬?”李恪感覺自己的腸肝肚肺都在發癢,嗯,饞的。


    “我程某人什麽時候在吃東西方麵跟你們開玩笑了?”


    程處弼麵色一正,他是真的在九成宮外麵看到過好幾次野豬,大的小的都有。


    雖然比不上那天他們遇上的野豬王那樣的大塊頭,但是一百七百,或者是兩百斤應該也有。


    畢竟又過去了兩三年的光景,再是野豬,也應該又能長上幾十斤肉。


    “處弼兄,小弟我聽你的……”房俊吸溜了下口水,其他啥也別說了。


    哪怕就隻是能夠蹭上幾頓那香到骨頭裏的野豬肉,這趟九成宮也沒白去。


    李恪看到房俊那副眉舒目爽的模樣,不禁心中大惡,眼珠子開始轉動了起來……


    #####


    三天之後的《長安旬報》上,先是照例,讚揚了一通大唐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遠見卓識。


    隨後就是程氏大學在接到了陛下的授意之後,就開始兢兢業業地嚐試著在關中試種水稻。


    在試種水稻過程中,得到了大唐天子的親切關懷和現場指導。


    使得試種水稻的工作得以圓滿的成功,采用了大量的新式種植技術的試驗田,種出了畝產三石六鬥的佳績。


    陛下在欣慰之餘,對於程氏大學求真務實的工作態度表示了嘉許。


    並且還特地給程氏大學賞賜了為國為民的牌匾一塊,賞賜若幹……


    看到了這裏,魏王李泰忍不住有些煩燥地將那份《長安旬報》扔到了一邊去。


    “又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程三郎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他居然還能做出事情來。”


    “老天何其不公也。”


    看到魏王李泰這副頹唐的模樣,蔣亞卿笑眯眯地將那份報紙抄了起來拍了拍,重新擺到了案幾上。


    “殿下何必跟他一般計較,此人在這《長安旬報》上,如此厚顏無恥的自吹自擂。


    除了那些升鬥小民樂意去捧他的臭腳之外,但凡是有些主見的讀書人,又有誰會去高看他一眼。”


    “現在殿下最應該做的,就是把那《括地誌》一書早日編撰成功。”


    “另外,陛下有意今歲前往九成宮僻暑,十有八九又是太子殿下監國……”


    聽得此言,魏王李泰的臉色越來越黑,目光落在了蔣亞卿的臉上。


    “先生此言何意?”


    “殿下,既然太子監國,那太子殿下必然要留在長安城中。”


    “而殿下,倒可以前去跟陛下說說,指不定能夠伴陛下禦駕,前往九成宮……”


    蔣亞卿此言一出,魏王李泰頓時兩眼一亮。


    對啊,若是能夠跟隨父皇前往九成宮避暑,一來,能夠往那裏去涼快涼快。


    這二來嘛,正好跟父皇和母後好好的走動走動,以免親情生分。


    魏王李泰站起了身來朝著蔣亞卿一禮正色言道。


    “多謝先生提點,本王也的確應該多跟父皇和母後走動走動。”


    看到魏王李泰的心情轉好,蔣亞卿也不禁稍鬆了口氣,朝著魏王李泰一禮,順勢拍上一記馬屁。


    “不愧是殿下,唯有像殿下這樣宅心仁厚,又虛心謙恭的秉性,才能夠聽得進臣的冒昧之言。”


    “先生不必如此謙虛,若無先生在左右,怕是本王早就亂了方寸了。唉……”


    說到了這,魏王李泰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這年餘以來,舅父往這邊的走動。


    可是比起太子足疾不愈之時,顯得少了許多,而且,哪怕是自己登門拜訪。


    舅父說起話來,也不再像過去那樣直白,甚至是露骨。


    反倒是三番五次告訴自己,要謹慎言行,莫要生出事端讓人抓住把柄。


    這些話,讓魏王李泰份外地不爽利,總覺得舅父似乎是在刻意疏遠自己。


    好在,有了蔣亞卿這位對於自己頻頻獻計獻策的先生,總算是讓魏王李泰不至於覺得彷徨無助。


    “殿下為何長籲短歎?”剛剛給魏王李泰獻上了妙計,正自一臉得色的蔣亞卿。


    不禁有些錯愕地朝著滿臉愁雲的魏王李泰看去。


    魏王李泰猶豫再三,最終挪了挪屁股,讓自己能夠坐得舒服一些之後才道。


    “本王也不瞞先生,隻是覺得這一年多來,我那舅父,似乎與本王生分了不少。”


    “昔日,隻要朝中有些風吹草動,哪怕是本王沒有登門求教。”


    “我舅父也會遣人相告,為本王分析利弊,可是現如今……”


    “本王遇上了什麽疑難之事,就算是親自登門求教,舅父要麽就是勸本王低調行事,要麽就是顧左右而言他……”


    蔣亞卿聽到了魏王李泰居然在吐槽這位深得陛下信重的國舅爺。


    冷汗都從額角滲了出來,好在,門口除了那位信得過的管家李公公外,再無旁人。


    蔣亞卿等到魏王李泰吐完了槽,趕緊低聲勸道。


    “殿下,還請殿下慎言,趙國公之所以如此,必然也是有他的考量。”


    哪怕是剛剛蔣亞卿才給自己出了妙計,可是自己的發泄沒能迎來蔣亞卿的附合,反倒被其勸阻。


    心眼本就不比針眼大的魏王李泰頓時有些不樂意地拉下了臉。


    “那蔣先生你說說,我舅父他是出於什麽考量?”


    “……”蔣亞卿看到了魏王李泰那略顯不耐的表情,心中一緊。


    腦海裏邊不由得冒出了一個形容詞:伴君如伴虎。


    不過蔣亞卿的反應自然不慢,朝著魏王李泰正色道。


    “殿下可知卞莊刺虎的典故?”


    “本王如何不知?這不就是《史記·張儀列傳》裏邊的典故。”


    博學廣聞的李秦不樂意地翻了個白眼,可惜因為太胖,眼睛隻剩一條縫,根本翻不起來。


    不過他還是刻意地顯擺起了自己的才華學識。


    搖頭晃腦地,將那《史記·張儀列傳》中卞莊刺虎的典故給背了一遍。


    蔣亞卿趕緊朝著魏王李泰一禮,滿臉驚愕之色地道。


    “真不愧是我大唐有名的賢王,臣尋思了半天,都還沒想起全文,沒想到殿下居然能夠信手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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