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韋陀還有左衛精銳將士們,都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輜重車歪著屁股,正在緩緩地滑向河麵。


    而在輜重車上的兩個大筐,直接就掉進了河中,濺起了那巨大的水花之後,漸漸地朝著水中沉下去。


    牛韋陀大驚失色,趕緊飛快地跳下了座騎厲聲大喝。


    好在有些將士攜帶著那種用來攀援的爪鉤,隨著好幾個爪勾被精準地扔向那兩個大筐掉落的位置。


    總算是沒有讓那兩筐輜重沉入河底。


    大家開始手忙腳亂地拉扯著爪鉤,朝著河岸邊牽拉,甚至有些將士顧不得河水的冰冷。


    大步地衝進河中,拽住了筐沿奮力往岸上拖拉,還一邊鬼叫不已。


    “這些可都是咱們的軍糧,咱們的,弟兄們加油,不然沒得吃了……”


    一幹這些日子已然吃習慣了壓縮軍糧的左衛精銳們紛紛奮勇向前,顧頭不顧腚地紛紛擠到岸邊一起加油。


    總算是把這兩個大筐子給拖上了岸。


    牛韋陀喘著粗氣,打量著那正不停滴水的筐子,心中不禁有些發沉。


    抬頭看了一眼已然臨近正午的陽光大聲喝道。


    “都還愣著做甚,趕緊過河,過了河就地紮營。”


    過了橋,草草地紮營之後,開始徹灶升火,而牛韋陀抄起了一塊濕淋淋的壓縮幹糧,甩了甩油紙包外麵的水。


    拆開了封皮,就看到了裏邊的壓縮幹糧,除了表麵濕潤之外,根本就沒有被泡軟泡散的痕跡。


    看到了這一幕,牛韋陀不禁鬆了口氣,趕緊讓將士們把那些壓縮幹糧都拆開來烘幹表麵的水份。


    “乖乖,這玩意方才都泡到了水裏邊得一兩柱香的功夫,居然就隻是表麵泡濕了而已……”


    “方才我還擔心這東西被河水一衝就沒了,結果居然這麽結實。”


    “我先嚐嚐,唔……還是那滋味,香,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來來來,趕緊給我碗熱湯……”


    看到那幫子吃貨精銳在看到壓縮幹糧沒什麽損失之後,居然就這麽沒心沒肺的順便開飯。


    牛韋陀也著實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倒不忘正事,趕緊讓牛八斤拿來了紙和碳筆。


    將這種壓縮幹糧的另外一個特性給記下,那就是即便遇上大雨或者是水浸,在沒有被外力破壞形狀的情況下。


    兩刻鍾下來,也就隻會表麵濕潤,不會對壓縮幹糧的口感和味道造成影響。


    #####


    李泰此刻正與幾位學者呆在一起,正在審核著這新編撰晉州的曆史沿革。


    地望、得名、山川、城池、古跡、神話傳說、重大曆史事件有沒有錯誤或者是疏漏。


    他們的跟前,擺放著《漢書*地理誌》、《輿地誌》這些昔日的類似叢書。


    還有晉州地方官府收集來的關於晉州的諸多資料。


    差不多十個人,比照審核了足足一天的功夫,這才確定沒有問題。


    李泰也是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伸展了下雙臂,站起了身來。


    看著跟前那碟子裏邊還剩下的豬油糕,又伸手抄起了一塊,塞進了口中。


    享受著那豬油糕的香甜,還有酥脆。


    就看到了管家李公公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屋外。


    李泰咽下了口中的豬油糕站起了身來走到了屋外。


    管家李公公湊到了李泰的耳朵邊嘀咕了幾句之後。


    李泰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難看,嗓音也陡然提高了至少八度。


    “消息能確定嗎?!”


    管事李公公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殿下,奴婢所言,絕非虛言,是趙國公派來的管事親口知會奴婢的。”


    正在裏邊整理書籍的蔣亞卿聽到了屋外傳來的對話聲,眉頭一挑,擱下了手中的書冊,快步也趕到了屋外。


    #####


    對於李泰而言,父皇下詔,命太子哥主持編撰《大唐藥典》一事,簡直就是特娘的往他的心口紮刀子。


    至於那五千匹絲帛,還有金五千斤,這是什麽意思,這是因為內疚而補償自己?


    李泰那張本該紅潤的胖臉,此刻是一片煞白,整個人坐在榻上氣喘籲籲。


    這不僅僅是因為一怒之下,徒步迴到了王府,更是讓這個壞消息給氣的。


    此刻,屋內隻有李泰與蔣亞卿二人。


    蔣亞卿也很是為魏王殿下打報不平地道。


    “太子已為國之儲君,這等事情,陛下卻讓太子出麵,實在是……”


    魏王李泰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忍不住低聲抱怨道。


    “父皇連舅父的麵子都不給,如此偏頗執意,就不怕群臣議論?”


    “殿下,臣以為,陛下想必也是無奈之舉,畢竟太子心機極深,已經做了不少的準備。”


    “甚至都已經編撰出了那《關內道藥典》之後,這才進獻朝廷。”


    “就是想要絕了朝臣與其爭功之念,而陛下寬仁,太子又是他的嫡長子……”


    隨著蔣亞卿的一番剖析下來,李泰那滿腔的恨意,都落在了那位他本欲取而代之的太子哥身上。


    #####


    “蔣先生……這樣好嗎?”等到蔣亞卿告辭離開了房間,李公公親自相送,忍不住小聲地問道。


    蔣亞卿撫著短須,腳步一頓,目光掃過空無一人的周圍,這才壓低了聲音道。


    “李公公,殿下最大的對手,本就是太子,而非陛下。”


    “若是殿下對陛下也有怨意,那殿下怎麽能盡心孝順陛下,又如何能得陛下厚愛?”


    李公公這才一臉恍然,不由得心悅誠服地朝著這位老謀深算的蔣亞卿一禮。


    “多虧先生提點,的確,我家殿下向來甚得帝寵。


    怎麽能夠因為太子的挑唆,而影響殿下與陛下的父子親情。”


    “正是這個道理,李公公,你在殿下左右,一定要勸勸殿下。


    多多親近陛下,萬萬不可失了帝寵,這才是最緊要的……”


    “至於太子如何,殿下隻需要耐心,畢竟陛下年壯,天長日久,若是太子出了什麽紕漏,到時候……”


    “可咱家就是擔心太子不出錯漏,豈不是徒乎奈何?”


    “李公公此言差矣,太子不出錯漏,隻要我等周詳布置……”


    李公公聽了半天,頓時醒悟了過來,忍不住朝著這位滿肚子懷水的蔣亞卿一禮。


    “咱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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