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京元確實是感覺到深冬來了。


    天空沒有一刻是晴朗的,每一刻都在下雪,寒風刮過牆壁和縫隙,像是什麽東西在一刻不息地哀嚎。


    屋頂和院子裏都積上了厚厚一層的雪,以至於有一天他非常費勁才推開門,因為近乎一半的門都被積起來的雪所擋住了。


    他昨晚放在院子裏的水桶,大早上起來,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不得不拿出一把鏟子,先把大門附近的雪給鏟走,再追尋著昨晚的記憶,在院子裏踩點,把掩埋在雪堆裏的水桶挖出來。


    這數天以來,他走到的最遠的地方,就是院子裏放水桶的那麵圍牆邊上。


    外麵太冷了,天又黑的嚇人,風拍在臉上,就像是要把你給拍碎一樣,這種天氣真的是哪裏也不想去。


    他搬了大量的柴木到室內來,以免取柴變成挖柴。


    他很慶幸他在冬天來臨之前找到了一個足夠堅固、足夠舒適、隔音效果好的房子,這讓他不至於在大雪當中忍受漏風和噪音,同時他也慶幸他儲備了很多的食物,這讓他不必冒著大風大雪,去陌生的地方,去不知道藏著什麽怪物的房裏,企圖那裏還有什麽剩下的吃食。


    除了換取水桶,他基本上就一直待在屋子裏麵。


    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燒熱水,因為他需要洗一個熱水臉,才能從低溫的困倦狀態下恢複過來。


    之後他會給自己泡一杯咖啡,咖啡的香味是非常提神的,聞著讓他身心放鬆。


    等他恢複些精神後,他就調兌溫水,替唐雪換繃帶,抹藥膏。


    每天的早晨他都會給唐雪量一次體溫,迴到別墅的第三天,唐雪退燒了,體溫恢複正常,嗓音漸漸恢複。


    他給唐雪喝了一杯他自己手磨的咖啡,他很想知道他衝咖啡的水準如何,但他嚐不出味道,所以隻能叫唐雪替他評價。


    那一杯咖啡他研磨的很認真,用木杵把咖啡豆磨成了食鹽顆粒大小,再用細篩子來迴過濾三次,倒入水杯裏,加上白糖,一直攪拌到看不到任何的浮渣。


    平日裏他自己喝的咖啡,從來沒這麽用心過,都是草草地用木杵碾碎,倒進杯子裏拿熱水一衝,然後就仰頭,咚咚咚,一邊嚼著咖啡渣,一邊往肚子裏咽。


    “很用心的一杯咖啡,應該研磨了很多次,均勻的顆粒才能衝出濃度均勻的咖啡,隻不過,這些咖啡豆的品質實在稱不上好,聞起來雖然還沒什麽變化,但喝到嘴裏的味道太苦澀了,甚至帶有一股酸味。”唐雪是這樣說的。


    她似乎對咖啡的味道不太滿意,但當京元想把那杯咖啡拿走的時候,她卻一股腦把那杯咖啡全部喝完了,她說如果滿分是100,她給這杯咖啡的評分就是100分。


    京元問她,如果給別人喝的話,你覺得他們會給多少分?


    她說誰敢不給100分,她就把誰灌進水泥柱,沉到海底喂鯊魚。


    幾乎每天都是這樣過來,起床之後他推著唐雪到大廳的小灶台邊,一邊燒火做飯,一邊和她聊些有的沒的。


    小白也愛湊過來,它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屁股朝後,趴在灶口,它非常喜歡這個姿勢,似乎是因為這樣火光能溫暖它缺失的那條腿附近的毛發和肌肉,它總是舒服地發出咕嚕咕嚕聲。


    這麽冷的天氣,坐在火堆旁,確實比隻用台燈舒服。


    所以後來京元又找了一口大鐵鍋當做火盆,下午的時候,就把把燒剩下的炭夾到火盆裏,再放一些幹柴,把火盆放在腳邊。


    一般下午就和唐雪在客廳裏下下軍棋,或者別的什麽棋類。


    唐雪似乎什麽棋都下的不錯,即便是沒見過的棋,她讀過一遍規則說明書,也能很快上手。


    她的智商的確很高,京元和她的對弈,總是輸多贏少,大多數能打成均勢的局麵,都是因為唐雪讓子了。


    京元仔細想來,覺得自己像是上了她的套。


    競技遊戲,誰都不喜歡碾壓式的對局,不管是碾壓對手,還是對手把自己碾壓。


    比如英雄聯盟,如果在對麵遇到太厲害的炸魚選手,總是會被殺的很鬱悶,可真要說想贏,去打人機就能一直贏,但那又有什麽意思呢?


    唐雪總是打著讓子的幌子,讓京元摸她的頭,一開始隻是摸頭而已,後來她提出了各種各樣的小要求,比如讓京元幫她梳劉海,或者牽她的手一分鍾,但也不全是這種要求,有時她隻讓京元幫她倒一杯水。


    她在退燒的那天向京元要來了毛線和織線針,看起來她真的打算給京元織一條圍巾和一雙手套。


    她是從頭開始學的,自己琢磨著學,每次京元在灶台前燒火,她就坐在輪椅上,拿著毛線團和織線針套弄,第一天,她什麽也沒織出來,隻弄出一堆亂糟糟的線頭。


    京元說要不算了吧,她說如果是京元先生真的不想要她可以不織,但她絕不允許問題出在她的身上。


    一有空,京元就能看到她在那裏擺弄毛線團,甚至於她向京元要來了紙筆,寫著研究筆記,非常認真地研究一根根的毛線是如何變成圍巾和手套的。


    京元問她:“你真的得過物理競賽和數學競賽的獎項嗎?”


    “我初中以前,都在省城的特辦學校讀書,同學都是同為士官家庭的孩子,那是一般孩子接觸不到的特辦學校,初中以後,因為爺爺轉到了州山附近的康養中心,說想常看見我,父親才帶著我搬家到這邊來,雖然在州山的學校讀書,但家裏給我請了私人教師,我不參加學校裏的晚自習,每晚都迴去上私教課,我在初二那年拿了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和數學競賽的一等獎,畢業以前,應該是我十四歲那一年,我已經拿到大學的保送資格了。”


    “伱家裏人沒想過讓你去國外留學麽?”


    “像我這樣家庭出生的孩子,是拿不到留學簽證的。”


    “還有這種說法麽?”


    “是的,我小時候去國外旅遊,家裏人都必須提前一年去申請簽證,準備資料,臨時去外交館,簽證官會以危害國家安全的理由,不予通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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