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把眾俠搬上一艘船,徐子文親自搖櫓,一眾客店夥計還是留在店內。徐子文搖了一陣子的船,覺得力乏了,便停下來休息一陣,順手把於瑞雪的醫藥箱打開來看,看見裏麵有有一卷金針,數個小藥瓶,卻沒寫明藥名,想起方才於瑞雪說過有些藥瓶裏裝的是毒藥,便罵了幾句:“這臭大夫真懶,也不在藥瓶上寫藥名,也不怕自己服下那毒藥?”於瑞雪心中偷笑道:“我要是寫了哪瓶藥是治你爹的病,恐怕此刻已葬身湖底了!”又過了一陣,聽著船槳有節奏的劃水聲,眾俠感到困意來襲,便都睡著了。


    翌日早上,藥力已過,徐霞客蘇醒了,眾俠也睡了一夜醒了。眾俠醒過來後假裝驚慌失措地叫喊著。梁複哭道:“天啊,我怎麽會在這裏?撐船的人你是誰?想把我們帶到哪兒去?”於瑞雪叫道:“梁公子,快叫你武昌知府的爹派兵來救啊!”梁複道:“也要讓家父知道我們出事之處啊!”徐子文冷笑道:“那恐怕你們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都給老子閉嘴!誰再吵就先把誰扔進湖中!”船艙中頓時安靜下來了。


    徐霞客卻是出奇地平靜,看著東邊漸漸升起的旭日不說話。朱常鴻悄聲道:“霞客先生,會為你那‘當朝碧海而暮蒼梧’的宏願後悔嗎?”徐霞客道:“自從在下立下那個宏願之後這便在在下的意料之中了,隻是可惜啊......”朱常鴻問道:“有啥可惜的?”徐霞客道:“可惜這壯闊河山還沒遊曆夠,在下的那本遊記也沒完成!”徐子文搖了整整搖了一天的櫓,到了晚上戌時左右才來到了一個小島上。


    這座島看規模不像是鬆門山島,島上也不見有什麽水寨,隻有一間小木屋。徐子文喊了一聲:“黑珍珠!”木屋中出來一位二十三四歲的姑娘,皮膚黝黑但麵龐俊秀,輪廓分明,雙眼炯炯有神,穿件紅春紡短衫,係條青綾子裙,拖著一個麻袋上到船來了,口中道:“哥,菲兒來了!”徐子文把菲兒拖上船後道:“那個紅衣大夫能給爹看病,得留著,其他人你想如何處置都可以。哥先去睡一會兒,搖了一天一夜的櫓都快困死了。”菲兒道:“哥去睡吧,菲兒來劃船。”


    聽到徐子文的鼾聲後,楊者昌、黎玉遙兩個壯漢首先忍不住道:“姑娘行行好,我們都一天一夜沒吃的了。”菲兒便從麻袋中掏出肉包子來喂眾人。朱常鴻笑道:“姑娘,這不會是人肉包子吧?”菲兒臉紅了一下道:“當然不是,各位不信,菲兒先吃為敬。”於是自己便先吃了一個。梁複吃了一口道:“嗯,這的確便是牛肉餡的包子!”眾人都餓了,吃起來津津有味的。菲兒又給大家喂水喝。


    鄭翠翎道:“這位姑娘名叫徐菲兒?”菲兒吃了一驚道:“妹妹如何得知?”鄭翠翎道:“想必你等必是鄱陽湖中的水寇吧?方才你和你哥口中的那個‘爹’應該便是徐寨主了?如果隻是普通的嘍囉,方才那位仁兄為何敢把我們這幾個‘牛羊’留下治病?”徐菲兒歎了口氣道:“其實我家本來也不是壞人啊......我家隻是南康府昌都縣的貧民,前年昌都縣大旱,穀物失收,我們貧民沒糧食吃隻好吃觀音土,結果我娘卻被這觀音土撐死。我爹一氣之下帶著我兄妹二人到這鄱陽湖中落草為寇,嘯聚得一兩百人。”


    朱常鴻聽得,心中一酸:“天下百姓受苦都是我朱家的罪孽啊!”然後不禁歎了一聲氣道:“對不住啊,徐姑娘......”鄭翠翎生怕朱常鴻的話語穿了幫,急忙質問徐菲兒道:“但這也不是你家殺人越貨,把無辜人做成人肉包子的理由吧!?”徐菲兒流淚道:“對不起,我有勸過爹爹和哥哥,但他倆不聽,我也無能為力啊......”鄭翠翎聽了,也覺得徐菲兒作為徐家中的一個女子,的確阻止不了父兄的惡行。


    徐菲兒道:“還有三天我們就能去到那鬆門水寨了,到時候如果紅衣大夫能治好我爹爹的病,我拚了性命也要把各位送出這鄱陽湖!”梁複道:“居然還要開三天船?”徐菲兒道:“嗯呐,這鄱陽湖南北長可是數百裏呢,鬆門山大寨已經算是在鄱陽湖的較北部之處的了,但我這搖櫓的船也開不快啊。方才我上船的島叫牛頭山島,是我寨的其中一個補給點,後麵還有湖山島、吳家咀和落星墩幾個補給點呢!放心吧,有這幾個補給點便餓不壞各位!”


    第二天,徐子文醒來,發現麻袋中的肉包子少了許多,便喝問徐菲兒。徐菲兒道:“我家要他幾個幫忙治病,總不能讓他們挨餓吧?”徐子文指了指徐霞客道:“那這個窮酸秀才和他幾個卻不是一路人啊!”徐菲兒憋了半天,隻說出了一句:“你要把人家當黃牛肉賣,也不能把牛餓死吧!?肉不好吃啊!”眾人一聽都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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