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氏夫婦帶著陸氏進了楊家祠堂,看見一位公子哥帶著十來個家人在參拜。那位公子哥約莫十三四歲光景,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披著一襲狐裘鬥篷。原來這位公子哥正是楊善的九世孫楊帆。這位楊帆雖然是楊善的九世孫,但卻對老祖宗楊善很不以為然,因為楊善當年參與謀害保住大明江山的忠臣於謙,甚至頗以自己為楊善子孫為恥的。今年春節,楊帆的父親楊家興作為皇帝親軍二十六衛之一金吾衛的指揮使,當值禦林軍拱衛天啟皇帝,故此整個春節都不在大興縣老家。今早正月十六春節算是過了,迴家得知楊帆居然在大年初一沒有祭拜老祖宗楊善,大怒,遣其前來祭拜老祖宗,卻不曾想到撞著這場廝殺。


    當下楊帆和他的家人看見一男三女手持武器衝了進來,男子身上還血跡斑斑,都吃了一驚。家人們急急把小公子楊帆圍在當中。李健輝知道對方誤會自己了,當下指著陸氏拱手對楊帆道:“這位公子,某家有禮。某等驚嚇了公子,實屬無奈。”於是便把自己夫婦二人和峨眉派李鸞嬋救助丐幫幫主妻女一事說出來,當然把自己夫婦二人是白蓮教教中之事省去了。楊帆問道:“追殺謝夫人的是什麽人?賢伉儷又和謝夫人怎麽稱唿呢?”


    陸氏答道:“追殺奴家的乃恆山派郝忠仁一眾,去年奴家夫君在介休時與郝忠仁之弟郝孝義結上梁子了,故此郝孝義便讓其兄趁著夫君外出追殺奴家母女二人,夫君的結拜兄弟、副幫主李保國也遭了恆山派的毒手。感激這對伉儷和峨眉派的李姑娘,他們伉儷二位是白蓮教的兩位堂主,與奴家非親非故卻能挺身救助奴家。峨眉派的李姑娘原本奉師命尋找江湖秘笈《製勁訣》的,但看見奴家有難都不顧師命,前來幫助奴家。”陸氏一來胸無城府,二來對江湖之事知之甚少,故此一股腦地把李氏夫婦和李鸞嬋的來曆都說了出來。楊帆雖然年少,但也知道近年白蓮教及其分支聞香教在山東河南一帶作亂,此時聽得這夫婦二人乃白蓮教教徒,眉頭不由得一皺。


    羅心怡很懂得察言觀色,看見小公子的神情,知道楊帆對自己夫婦二人是白蓮教頗感忌諱,當下便道:“倘若楊公子能確保謝夫人安全,奴家與外子已感激不盡。就不多作打擾,奴家這便和外子出去與郝忠仁拚個你死我活!”說完拉著李健輝的手就要出去。楊帆心想:“這位姐姐性烈,別說言語中得罪不得,臉色上也不能使她有半分難堪。”當下急忙道:“姐姐別誤會,小弟隻是在想退敵之計罷了......”


    李氏夫婦心中好奇,想道:“我合夫婦二人之力都難以抵敵郝忠仁師徒,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少年郎有啥本事能擊退恆山派的惡人?”楊帆也是個玲瓏剔透之人,看出了李氏夫婦的心事,便道:“眼下賢伉儷和謝夫人本已走投無路,別無他法,何不放手讓小弟一試?小弟就憑三寸不爛之舌便讓那郝忠仁師徒唬走!”李氏夫婦心想目前形勢也的確沒有其他法子了,隻好放手讓楊帆一試了。


    隻見那小公子楊帆不慌不忙走到祠堂外麵。郝忠仁師徒一看,出來的既不是先前的白衣夫婦,也不是丐幫中人,想必是這祠堂主人的兒孫了。郝忠仁雖然急於抓住陸氏,但是看這這祠堂的格局,這楊氏應該是官宦望族之後,也不敢硬闖進祠堂抓人,便來嚇唬這公子哥道:“你這公子小哥看著年紀輕輕,就別替貧道那仇家出頭了。這是江湖恩怨,和你這官家子弟毫無關聯,理這閑事作甚?”


    楊帆沒迴答郝忠仁的話,隻是氣定神閑地上上下下打量著郝忠仁。郝忠仁這下反被楊帆唬住了,心想:“看這公子哥兩手空空但如此淡定,要麽就是他有超凡的本事,要麽就是他故弄玄虛,虛張聲勢。但是按理說他即使是故弄玄虛,也要有一定的膽量才會有這樣的淡定,看這樣年紀的官宦子弟,應該不會有這份膽氣的啊......”郝忠仁拿捏不住,便又說了句:“待會兒貧道的三個徒弟就要迴來,到時候即使這祠堂是銅牆鐵壁我們也闖得進去!”


    楊帆終於開口了,他笑道:“連兩個手執長劍的大人都擋不住道長,難道我這一個手無寸鐵的小童能擋得住道長?道長要抓人進內便是......”郝忠仁一聽,心中突兀了一下,心想:“這孩童怎麽看都像是阻攔我進去抓拿那丐幫幫主夫人的,怎麽現下卻如此大方讓我進去呢?”祠堂內的陸氏聽了卻是哭了出來。羅心怡心道:“這小白臉果然靠不住,關鍵時刻把我們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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