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鴻忙道:“微臣不敢,皇上,有些事我們做臣子的可以為皇上分憂,可是有些事實在不敢僭越……”天啟又道:“您不一樣,皇叔,您可是朕的親叔叔啊!麻煩皇叔把那塊鬆木拿過來。”朱常鴻把鬆木遞給天啟。天啟看著那塊鬆木,眼裏射出隻有行家才有的光芒,自言自語道:“是塊好料子!”然後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木工活當中,竟然把朱鄧二人忘了。朱常鴻叫了一聲:“皇上!”


    天啟才記起身邊的朱常鴻和鄧清。天啟忙道:“是了,皇叔,您好像還沒說來找朕所為何事。”朱常鴻急忙再次遞上奏章,吞吞吐吐道:“是這樣……得您批準……”天啟埋著頭道:“皇叔有事求朕,朕哪會不批準,批準了!”朱常鴻小心翼翼地道:“您得在後麵寫上‘準奏’二字。”這時,鄧清緊張得用衣袖抹抹臉上的汗。天啟左手還拿著墨鬥,騰出右手,看也不看地在奏章上寫上“準奏”二字。


    朱常鴻收過奏章,心裏不知道是什麽味道:“清師妹就沒事了。可是這麽多舉足輕重的大事就是這樣決定,魏忠賢就是這樣任用和罷黜一些重要的大臣,甚至是把他們關押、削籍、殺頭!嗨……故元順帝孛兒隻斤·妥懽帖睦爾也是因為沉迷木工,故而荒廢朝政,失國外逃,但願聖上不要步其後塵才好……”朱鄧二人轉身正要退出乾清宮,忽報劉若愚奉魏廠公之命求見稟報審問女刺客之事。朱常鴻心念一動,腳步慢了一下,劉若愚已經進了乾清宮。


    劉太監碰見兩位殿下,便躬身向二人行禮。就在此時,突然一隻耗子不知道從哪竄了出來,從劉若愚腳邊竄過。劉太監當即嚇得跳了起來,一頭撞進了朱常鴻的懷中。朱常鴻拿不穩手中的奏疏,一本翻開了奏疏掉在地方。鄧清手疾眼快,一揚手,一支袖箭便把那耗子釘在地板上。劉若愚自知失態,一邊不住向朱常鴻道歉,一邊替朱常鴻撿起奏疏。劉太監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奏疏的內容,失聲叫道:“新駙馬居然是個姑娘!?”


    此言一出,朱常鴻、鄧清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涼住了。天啟、王體乾更是急問道:“什麽?”天啟過來搶過奏疏,看了一遍,追問朱常鴻道:“皇叔,這是怎麽一迴事?”朱常鴻一邊腦海中飛快想對策,一邊口中還是應付著天啟道:“皇上,您不是已經批閱準奏了麽?”天啟嘟囔道:“那時候正是朕修理如意車的時候,朕沒有細看……”朱常鴻道:“皇上,常言道……君無戲言……”天啟道:“但是,朕的皇妹夫居然是個姑娘,朕有何顏麵麵對大明子民!?”


    王體乾此時也幫腔道:“陛下您貴人事忙了吧,皇榜因昨晚刺客之事還沒貼出去……”聽到此話,天啟的麵色頓時好看了很多,但他還是不依不饒地說道:“即使天下臣民還不知道,但是先前幫忙張羅招親之事的很多皇親和內官都知道了啊。”朱常鴻此時突然想到鄭翠翎說的“引蛇出洞”一計,便道:“皇上,當初您不是早就知道有刺客要入宮,然後讓臣的師妹鄧清化身成男兒身搶繡球,引刺客現身的嗎?當時臣都不相信有刺客,現下信了。皇上果然神機妙算,運籌帷幄!”


    天啟聽得皇叔一捧,無比受用,頓時覺得飄飄然的。他也知道這是朱常鴻給他台階,既然有台階了,那何樂而不為?於是他當時清了清嗓子道:“唉,皇叔,朕都不想讓大家知道這是朕設的引蛇出洞之計,但既然王伴、劉伴都是朕的心腹,那麽讓他倆知道也無所謂。”王體乾、劉若愚忍住笑,跪下拜道:“陛下妙計,老奴懾服!”天啟歎了口氣道:“唉,這‘引蛇出洞’之計就是苦了朕妹銀寧公主了。”朱鄧二人知道天啟心中仍然不舒服,也的確覺得對不起銀寧公主,頗感內疚。


    朱常鴻道:“臣以後當竭盡全力為銀寧公主另覓良夫!”天啟搖了搖頭道:“好吧,你二位跪安吧。”二人應聲退出乾清宮,越過前廷,出了午門,看見原來鄭翠翎已經焦急地等待了很久。看見二人出來了,鄭翠翎忙上前問道:“事情如何了?”鄧清笑著拉起鄭翠翎的手道:“師妹,事情還算順利!”鄭翠翎半信半疑。朱常鴻便把天事情經過告知鄭翠翎。鄭翠翎聽後默然。鄧清奇道:“怎麽了,難道師妹不為我脫離困境開心?”鄭翠翎欲言又止,總覺得如何說都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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