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將餐車推進房間,抬頭時看到黎珩,眼中立刻閃過訝異。麗思酒店平時入住的客人,有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工作人員都見慣了。可看到黎珩,服務生還是忍不住小聲抽氣。“黎先生……”黎珩禮貌性地迴應。服務生紅著臉:“那東西先放在這兒了,祝您用餐愉快。”“另外再給我一條浴袍,謝謝。”黎珩說。浴袍很快送到房間,黎珩接過打開包裝,一邊快步迴房間,一邊將浴袍兜頭罩在了陸銘初頭上。“喂”陸銘初正要開口,懟人的話還沒說出口,忽然想到黎珩正在開會。而且剛才好像沒見他開靜音。後麵的話就這麽憋了迴去。攝像頭的另一邊,參會人員各自等待著,誰都沒有先離開。八卦是人最原始的本能之一。黎珩今天穿著浴袍,背景是酒店,這都不算什麽。可剛才聽對話,分明送來的是兩份早餐。意味著房間裏並不隻有黎珩一個人。是誰昨晚與黎珩酒店共度良宵,影響了早會,甚至還破例把會議改成線上?細品一下,信息量驚人。反觀黎珩倒是不遮不掩,剛才的對話也是正常音量,好像並沒有把這些當迴事。陸銘初看不到網線另一邊的景象,也就感受不到這些小心思,獨自在餐桌邊吃飯。他無意打擾黎珩開會,畢竟黎珩身份特殊。一旦鬧出什麽動靜來,傳出去就是板上釘釘的緋聞,有視頻有人證的那種。上次的節目還能用朋友之間的玩笑來解釋,這次就難說了。陸銘初沒興趣做這麽沒品的事。昨晚睡得很晚,早就腹內空空,他現在隻想享受美食。酒店送來的粵式茶點味道不錯,每次陸銘初都會點名叫廚師給他做。叉燒包酥軟,醬汁金錢肚有嚼勁又鮮美,還有烤乳鴿外焦裏嫩。陸銘初每樣都吃了一點,把自己填飽的同時,還不忘給黎珩留了一份。仁至義盡。黎珩真該對他客氣一點。不過烤乳鴿實在美味,陸銘初有些意猶未盡,筷子夾起來示意黎珩。用眼神詢問:你吃不吃?恰巧黎珩那邊會議即將結束,私人助理來詢問黎珩。一道男聲從筆記本裏傳出:“瑞億那邊最近發來幾份合作方案,對方態度積極,但我方遲遲沒有給出迴複,所以我想要問一問您的意見。”黎珩指尖點了點桌麵,似是在思考。陸銘初聽到對話,也提起神經注意起來。黎珩看著陸銘初,半晌,話卻是對著助理說的:“知道了,先放著吧。”陸銘初:“……”你吃個屁。-午後氣壓偏低,瑞億頂樓冷氣打得很足,可依然令人提不起勁。宋吃完飯後迴到辦公室,想繼續方才的工作,屁股還沒坐熱,手機先震動起來,是黎珩的助理打來的。“宋總。”還是彬彬有禮的態度,但宋瞬間血壓飆升。“怎麽說?有消息了嗎?”“正要跟您說這件事,今天開會的時候,我特意問了黎總。”宋盡量保持著帶有笑意的語氣:“嗯嗯,然後呢?”“黎總說,方案我們先好好看一看,後麵有空了再商議。”掛了電話,宋越想越氣,“噔噔噔”踩著高跟鞋敲開陸銘初的辦公室門。“我發誓,黎珩就是我工作道路上遇到的最大絆腳石!”宋氣得拍案,陸銘初從轉椅上轉過身,頭枕著椅背,麵有菜色。陸銘初剛才吃了雙人份早餐,本著一滴都不給黎珩剩的原則,還喝完了一整鍋艇仔粥。此刻胃裏不堪重負,連唿吸得太大口都想吐,沒功夫說話。宋怒道:“你跟黎珩什麽時候能消停點?”“消停什麽。”陸銘初摸著隆起的胃,語氣虛浮道,“現在我隻想消化。”宋壓根沒聽他在說什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剛才黎珩的助理又給我打電話了,說合作的事又要再議。”“嗯……我知道。”“你怎麽知道的?”宋下意識問道。因為黎珩今早在酒店視頻會議的時候,我就坐在旁邊,而且還是坦誠相待。陸銘初當然不可能這麽說。“你就當我吃撐了吧。”宋憤憤不平:“早知道黎珩這麽不顧念同學情,昨晚我就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對對對。”陸銘初毫無感情地敷衍著,“我百分之一萬同意。”情緒宣泄完了,宋才低頭注意到陸銘初的臉色。隻見陸銘初脫力般躺在老板椅裏,一點精神也沒有。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陸銘初身上穿的衣服,似乎有點眼熟。宋疑惑地盯著他:“你這件葆蝶家的t恤,是不是昨天穿過?”陸銘初坐直了些。沒想到宋記憶力這麽好,也沒想到她有閑心關注這個。昨晚沒迴家,衣服是半夜送去幹洗的,當然是同一件。陸銘初狡辯道:“我就不能同一個款式買兩件?”“是嗎?”宋狐疑,顯然還是沒相信。聽她這麽說,陸銘初默不作聲地想了想今天的穿著,越是這樣想,越是覺得有什麽不對。半晌後,宋指著他篤定道:“這就是昨天那件吧,你看你袖口上還有一塊汙漬。”陸銘初低頭一看,沒發現有什麽汙漬,才反應過來被宋詐了。“果然,我就知道。”宋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頗為得意。打臉來得如此之快,陸銘初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昨天太晚了,送他迴去以後,我就在酒店睡的。”“嗯嗯,懂的懂的。”宋迴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其實我挺意外的,我本以為黎珩絕對不會來參加什麽同學聚會。”宋突然語氣正經起來。不僅是宋,陸銘初也有同感。剛認識黎珩的時候,還是高二。黎珩是轉校生,性格又冷,一開始在班裏沒人敢跟他搭話。就連那時候的同學聚會,黎珩都不會參加,現在又怎麽會在畢業了將近十年後,有閑情逸致來憶往昔。另外,陸銘初也不認為黎珩想見到自己。“是啊,為什麽呢。”陸銘初感歎了一句。宋挑起一邊眉毛,戲謔地看了正出神的陸銘初一眼,又想起什麽。“還有趙文良,他們那幫人跟著馮子軒不學好,跟黎珩本來就有過節,昨天還這麽針對他,一把年紀了倒是記仇。”馮子軒是班裏的刺頭,趙文良是他的跟班,後者跟班裏的關係稍微好那麽一些。陸銘初抓到她話裏的重點,不明所以:“黎珩跟他們有什麽過節?”“你連這都不知道?”宋睜大眼睛。“怎麽說?”宋嫌棄地翻了個白眼:“黎珩剛轉來的時候,你不是跟馮子軒那幫人杠上了麽,有次在球場上差點打起來,是黎珩去叫的老鄭。”思緒漸遠,迴憶逐漸清晰。高中那會陸銘初喜歡打球,他球風也淩厲,在球場上沒少跟馮子軒那幫人起衝突。記憶裏是有那麽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