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意思來這裏?”她火冒三丈地介入歐陽性德和宋格娟之中,硬生生打斷他們的對話。


    “我為什麽不能來?”看樣子她看到那篇報導了,嗬嗬。


    “你把我的畫批評得體無完膚,居然還好意思跟我嘻皮笑臉,以為我很好欺負是不是?”別把她和他的粉絲相提並論,她不吃那一套!


    “那隻不過是一篇簡短的畫評,你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他態度輕鬆地迴道。


    “三頁還算‘簡短’?”鬼扯。“你對數字的理解,未免也太奇怪。”


    “這證明我非常仔細在看你的畫,你應該感謝我才對,不應該張牙舞爪。”他說話永遠都那麽氣人,難怪霍思暖會和他結仇。


    “張牙舞爪!?”她氣得咬牙切齒。“也對啦!我沒當場殺了你是我失策,不過我不介意馬上修正這項錯誤!”


    人間最悲慘的莫過於師徒反目。一旁的宋格娟眼看情形不對,趕緊站出來為歐陽性德緩頰。


    “derrell是愛之深、責之切,他其實非常欣賞你的作品。”


    “才怪!”霍思暖冷哼。“他從以前就喜歡找我麻煩,明明就是畢卡索的作品比較優,他卻硬要扯上莫內,簡直莫名其妙!”


    “畢卡索?莫內?”真正覺得莫名其妙的人是宋格娟?“你們認識?”


    她看看霍思暖,再看看歐陽性德,前者的臉色很不好,後者倒是一臉自在。


    “非常不幸,是的,我們認識。”霍思暖咬牙答道。“我們——”


    “我們在霍大畫家尚在大學念書的時候就認識了,我是她的老師——”


    “什麽老師?”愛搶話的家夥,看了就討厭。“別把自己說得這麽偉大,你隻不過是助教,而且隻教了我一個學期。”


    “嘖嘖嘖。”難得她還記得他教了她多久,真是榮幸。“不過你說錯了,我不隻是你的助教,還是你的第一個男人,記得嗎?”


    隨著歐陽性德的話落下,宋格娟和霍思暖皆瞪大眼睛,尤其是宋格娟,快要說不出話。


    “你……你你你和他……”她手指向霍思暖,好像她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壞事。


    “聽他在胡說八道!”她氣急敗壞地辯解。“他是故意捉弄我,你還真的相信他的話啊?”壞胚子,這種謊話都扯得出來,簡直是壞到骨子裏了。


    “可是……”宋格娟手轉而指向歐陽性德,他看起來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這是事實,你別不認帳。”他堅持他沒說謊,霍思暖都快氣死。


    “誰不認帳……”宋格娟好奇的表情,讓她無法再說下去,她可不想在她經紀人的麵前丟臉。


    “不好意思,我們先失陪。”震思暖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把歐陽性德拉出去談判,剛好稱了他的意。


    “幹嘛?”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有什麽話不好在你的經紀人麵前說,你們不是很親密嗎?”


    “我才想問你呢!”混帳,亂說話。“你為什麽在格娟的麵前扯謊?”


    “我沒有扯謊,我真的是你的第一個男人。”隻是她貴人多忘事,忘記而已。


    “你是不是得了幻想症?”莫名其妙。“我怎麽可能跟你上床?’


    “如果要仔細計較,我們的確不是上床,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車震。”他輕鬆地說出這驚人的事實,霍思暖果然被嚇呆。


    “車震?''她喃喃自語,腦中閃過一個無比刺激的畫麵——銀白色的灰色轎車因為車內的男歡女愛,如同遭受五級地震般震蕩。


    “想起來了嗎,那天晚上的事?”歐陽性德進一步追問,霍思暖反射性地搖頭,越搖越不對勁。


    難道……


    “我、我身體不舒服,要先迴去休息了。”她一溜煙地跑掉,說她有多光明磊落,任誰都不信。


    歐陽性德看著她狼狽的背影,揚起一個獵人般的笑容,第一張網已經成功撒下,現在隻要等待她的反應就行。


    霍思暖像隻戰敗的狗逃迴家,一迴到房間就把自己鎖起來.逃避兼懺侮。


    真的有他說的那件事嗎?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是不是他在說謊?


    成串的問號在她腦中盤旋,要解開這一連串謎題就得迴到火二那一年,開慶功宴的那個晚上,那晚是所有問題的根源。


    那天因為他們班上的作品得獎,大夥兒約好一起到pub喝酒慶功,蘊柔和芳潔有事不能去,美晴也臨時缺席,最後隻剩她一個人跟幾個同學一起慶功,是大學時代最瘋狂的記憶。


    通常她不會出席這類場合,因為她嫌太吵,空氣又太混濁,這對腦部容易缺氧的她來說,不是個散心的好地方。


    但她那天太高興了,因為她是設計團隊的領導人,大家公推她是得獎的最大功臣,她如果不去會顯得很沒意思,她隻好勉強去參加party,幸好也玩得很開心。


    她猶記得那天晚上,坐在身邊的donald對她大獻殷勤,因為班上的男同學很少,敢公開對她表示好感的男同學更屬稀有動物,她當晚興致一來,就和他天南地北聊開來,甚至還和他幹杯喝酒。


    她記得那天晚上其實沒有喝多少酒,頂多兩杯,她就醉了。更奇怪的是,她喝完酒不久之後,便覺得全身躁熱,情緒變得很高亢,她正納悶怎麽迴事,歐陽性德突然出現在他們的桌邊,伸手她拉起來,說要送她迴家。


    因為他是助教,大家都不敢說什麽,就連原本自願要送她迴去的donald也主動退讓,沒有人敢跟他爭護花使者的地位。


    她忘了那天歐陽性德跟她說什麽話,隻記得他的表情很陰沉,目光很兇狠,所有人都在他的狠瞪下畏縮。她原本想大聲問,他為什麽無端跑來打擾他們的聚會?可她連話都說不清楚,更何況抗議,她根本做不到。


    接下來的記憶就更模糊了,她隻記得自己全身發熱,身上像被一千萬隻紅螞蟻叮咬般難受,一直想要和他發生關係。


    他們當時正在迴家的路上,但她似乎等不到迴家,就主動伸手圈住他的脖子,靠過去吻歐陽性德,他們差點因此發生車禍,他不得已隻好找個隱密的地方把車子停下來,然後、然後他們就——


    不敢再往不想下去,霍思暖已經能確定他們確實發生過關係,就在歐陽性德那輛銀白色的豪華房車,兩人在裏麵翻雲覆雨數次。


    數次?


    我的老天!


    霍思暖寧願她不要想起來,幹脆讓她一輩子失憶算了,也好過此刻的困窘。


    為什麽是他,為什麽偏偏是他跟她發生關係,如果換做是跟別的男人——不,她也無法想像和別的男人做愛,對象是他似乎還好些——啊,這是什麽跟什麽,簡直一團亂呀!


    霍思暖真想拿把刀將自己殺了算了,也好過活在世上丟臉……


    等等,不對哦!吃虧的人是她,他應該感到慚愧才對,怎麽變成是她在懺悔?


    她下定決心,下次見麵的時候非叫歐陽性德負責不可,畢竟他才是占便宜的人。


    對,要叫他負責,絕對不能放過他!


    至於,要叫他怎麽負責、負什麽責?她暫時還沒空想,隻知道氣勢上不能輸給他,就是這樣。


    陽光灑落在有如天鵝堡般夢幻的德式建築上,歐陽性德從螺旋大理石樓梯走下來,他父親正坐在客廳靠落地窗的歐式書桌前,安排歐陽老爺八十大壽的壽宴事宜。


    “在擬名單啊!”歐陽性德走過去稍稍瞄了名單一眼,而後走到沙發坐下,拿起報紙閱讀。


    “你會待到你爺爺做完八十大壽以後再走吧?”歐陽南寧蹙眉問兒子。


    “別擔心,我會再待一陣子才迴英國。”歐陽性德迴道。


    “搞不懂你在想什麽!”歐陽南寧抱怨。“原本你是國內最被看好的年輕畫家,有天突然間說不畫了,跑去大學當助教。當助教還不到一年,又跑到歐洲去當藝術經紀人,一去就是幾年不迴來,我對你失望透頂!”


    虧他還自豪他養了個天才兒子,孰知天才變蠢材,大好前程不要,偏偏選擇去歐洲冒險,幸好成功迴來,否則豈不是丟他的臉?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我是不長進。”歐陽性德也不跟他父親爭,隨他念去。“不過你不是還有一個長進的兒子,我聽說性輝在他那一行混得不錯。”作品大賣,是所屬出版社的搖錢樹。


    “別在我麵前提起那個窩囊廢,他比你更不長進,至少你還和藝術沾上邊,不像那沒用的家夥,生長在藝術世家,居然還患有‘色彩恐懼症’。”太丟臉了!


    “雖然如此,你還是很關心他,不然幹嘛跟出版社保持聯係?”歐陽性德一語戳破他父親的話,歐陽南寧一時為之語塞。


    “那是……”


    “爸,你也該想通了吧!”受不了他的頑固。“性輝他雖然沒有藝術細胞,卻有寫作方麵的才華,你應該肯定他才對。”


    “什麽寫作才華?”歐陽南寧冷哼。“他寫的那些東西根本上不了台麵……”


    “繪畫也有分好幾種派別,寫作也一樣,為什麽一定要寫些看不懂的東西才叫文學?畢卡索和莫內同樣對世界畫壇有巨大的貢獻,但他們卻是不能拿來相比的。”說這話的同時,他想起多年前和霍思暖在課堂上那場大辯論,不禁笑了出來。


    “你幹嘛突然發笑?”怪裏怪氣,歐陽南寧搖頭。


    “沒什麽。”歐陽性德幹咳了兩聲,調整情緒。“你快把邀請卡寄給性輝比較重要。”


    “我、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叫那個不孝子迴來……”歐陽南寧還在堅持,歐陽性德翻白眼,受不了他父親。


    “我這個不孝子都不請自來了,你若開口邀請性輝,他還會不迴來嗎?”不曉得他父親在堅持什麽,完全沒有道理。


    “這個……”


    “就算你不想他,也不能剝奪爺爺見孫子的權利,你還是快點寄邀請卡給性輝,別再固執了!”


    歐陽性德力勸他父親,無奈他父親不動就是不動,他幹脆自己走過去從他父親手中抽走一張邀請卡,拿起筆填上“歐陽性輝’四個大字之後放進信封,再貼上燙金貼紙。


    “送去出版社就可以了吧?”弄好後他問他父親。


    歐陽南寧點點頭,迴說他們會轉交。


    歐陽性德在心裏竊笑,他父親明明就很關心他弟弟,就是嘴巴愛逞強,真受不了他。


    他接著又抽出一張空白邀請卡,填上霍思暖的名字。


    歐陽南寧看著歐陽性德小心地貼好封口,忍不住開口問:“這不是霍家的女兒嗎?”


    “就是她。”歐陽性德點頭。


    “她最近剛開了個展,之前的美術展也得到首獎,現在畫壇到處都在談論她,都說她是明日之星。”


    “我十分看好她的未來。”歐陽性德也是她的支持者之一,雖然表麵上看起來不像。


    歐陽南寧聞言沉吟。“你是為了她才放棄畫畫,會去當助教和經紀人也都是因為她吧!”


    “沒有什麽好否認的。”歐陽性德大方承認。“我發現注視並幫助她成長比我一個人孤獨待在繪畫世界來得有趣。況且她也沒有辜負我對她的期待。”


    是嗎?原來他需要有人陪他一起走藝術這條路,而且他很早就鎖定對象和目標,堅持一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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