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之姿,楊柳之色,溫玉為骨,雪為膚,耀石為目燦燦光彩,鼻挺如丘微帶一絲風骨,任是水做的肌理透著珍珠般光澤,一般來說是形容洛河女神的模樣。


    但是坐在窗邊凝望藍天白雲的纖細身影亦有洛神之貌,淡雅的臉龐有著恬靜的笑容,不上顏色的肌膚嫩白得像一塊掐得出水的豆腐。


    或者說她太蒼白些,長年不與陽光見麵的膚色變得透明白皙,微血管清晰可見地在皮膚表麵上跳動,好象稍一碰觸就會彈破那水水的一層薄膜。


    她的朋友從不讚同她在夜裏出沒,要是她餓了,或缺了什麽畫具,隻要打通電話就好,他們一定義不容辭的替她跑腿,以免有人密報街上有個女吸血鬼。


    美則美矣卻很嚇人,渾然天成的靈氣在夜裏看來特別像鬼,長發飄飄又走得靈秀,很難不讓人誤會。


    而且她又酷愛吉普賽人式的長裙,雪紡紗布料一體成形。


    如果不作畫的時候還好,她還會穿著暖色調的衣服四處走動,有時會帶著她那隻名為大胖的愛貓散步,在月光下享受寧靜和看狗打架。


    但是一旦開始拿起畫筆的那一刻,她一定全身雪白宛如月下仙子,神聖而聖潔的凝神專注,不為外力所幹擾調出她認為最適合的顏色。


    而她會先在衣服上試色,淡描一筆才決定要不要用在畫布上,隨心所欲讓生活過得一團糟,隻要三天沒人提醒她要休息,相信連她最親近的朋友也會認為她是鬼。


    他們說這是藝術家的怪僻,廢寢忘食也要完成一幅佳作,但秋天會用氣若遊絲的聲音告訴他們,她隻是餓了走不動,順便把畫染上她的顏色而已。


    順便!


    這句話不知會氣死多少為生計奔波,沒沒無聞的窮藝術家,她的順便起碼為她賺進六位數的金額,而且不包括早已被抽工三成的傭金。


    有人笑說她是得天獨厚的幸運兒,但她從不以為然,一分耕耘一分收獲,若她沒有努力也不會進步,光是天份很難成就一個人後天的成功。


    她不是怪,而是不懂得生活,什麽過於高傲、自命清高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她隻是喜歡將一張白紙塗出她要的色彩罷了。


    「秋天,妳又在發呆了,天空飛過幾隻鳥呀?」暗開玩笑的趙翊青在她身邊落坐,半月型的木椅足夠容納兩個大人。


    但她有意無意地朝她靠近,不著痕跡地拈起她一撮頭發放在指縫間繞。


    「七隻麻雀、八隻鴿子,還有一對白鷺絲。」秋天當真的迴答,不假思索。


    「嗄?!」她當場楞住,一時之間接不上話。


    有人會去數天上飛過的鳥兒嗎?除非吃飽了撐著,不然誰會去幹那種無聊事。


    但秋天會。


    她是那種隨時隨地在觀察的人,眼神看來矇矓有點夢幻的感覺,常令人以為她在發呆或作白日夢,睜著眼也能睡覺。


    其實不然。


    也許她不知道煮三杯米要加多少水,或是燉排骨要先燙過,可是她能由一個人的腳步看出他是不是寂寞,燈滅了之後有沒有暗自垂淚,她不會生活隻會觀察人生,所以她把她感覺的感覺畫出來。


    「翊青,妳的表情挺有趣的,妳真相信都市裏也有白鷺絲嗎?」她瞎掰的。


    眼神一柔,趙翊青從後抱著她將頭往她肩上一枕。「隻要妳說的我都相信,誰叫我才是那個必須說謊的人。」


    因為她是她的經紀人,得不斷的昧著良心向客人說秋天的畫已被預購一空,下迴請提早排隊,她會為他們優先安排。


    但實際上是他們水準差,沒藝術修養,財大氣粗又不懂掩飾,在她這一關就被刷下來了,哪能把錢不當錢看的亂撒。


    有時謊言說多了自己也會當成真,現實生活中的她根本不是真正的她。


    「辛苦妳了,不過妳別抱我太緊,妳知道我的身體不好。」不能有大起大落的情緒。


    「啊!我忘了妳的心髒……」趙翊青連忙退開不敢再抱她,當她是易碎的玻璃保持距離。


    秋天輕笑地搭著她的肩打趣,「我不是超級傳染源用不著害怕,我的心髒暫時還不打算停止跳動。」


    輕生死大概是從她得知這種病沒有治愈的一天開始吧!除非換心,否則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健康,但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五十。


    而她不賭這一半的機會,因為她身邊有太多愛她、關心她的人,她舍不得太早離開他們,能活一天便賺到一天,健不健康又何妨。


    「妳別和我開與妳身體有關的玩笑,妳今天的藥吃了沒?」她真的會怕,她是少數幾個見過她病發情形的人,當時她的腦波和心跳完全成一直線。


    她一直認為自己很勇敢,而且能堅強地麵對上天對她錯誤的安排,但那一次她哭了,她也被嚇得差點得心髒病。


    「妳和美黛子一樣一見到我就問我藥吃了沒,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精神有毛病呢!」秋天拿藥當維他命吃,一天三顆從不間斷。


    美黛子是一個好玩的綽號,負責展覽會場布置的主辦人叫魏閑閑,用台語發音正好是閑著沒事做的意思,幾個好朋友常拿來取笑。


    她和趙翊青以及秋天三個人是同一所高中畢業的同學,後來各自考取不同的大學而分開一年,在某個聯誼會上才又重聚。


    從那時候起三人就像打結的麻繩解不開,秋天愛畫畫有繪畫天份,成為畫家,家裏有錢有閑的魏閑閑就開了間畫廊專門展出她的畫作,而就讀管理學院的趙翊青自告奮勇當她的經紀人。


    她們的感情好得有點詭異,曖昧又撲朔迷離,常讓人笑稱是蕾絲邊的,除了閑閑曾在大學時期交過一個男朋友外,其它兩人的感情生活呈現一片真空狀態。


    「妳是精神有毛病,而且非常嚴重,妳幹麽浪費時間畫那張莫名其妙的畫。」害她少賺一筆。


    秋天笑然地看向街上匆匆忙忙的行人。「妳不覺得很可愛嗎?他是個十分有毅力的禿子。」


    「妳……」趙翊青笑了,沒法板起臉教訓她。


    一想起那張八開畫作她的確大笑了一場才進來,畫的背景是一幢幢鋼筋水泥築起的冰冷大廈,猛一瞧給人孤寂、發冷的感覺,好象被矗立的高樓給孤立,關在名為都市的叢林裏。


    唯一的熱情來自占不到十公分位置的都會男子,他揮著汗站在太陽底下引頸盼望,手中牽著一隻和他一樣滿頭汗的烏龜。


    這畫中的重點是漫天飛舞的綠葉,稍有文化氣質的人都看得出在暗諷鈔票滿天飛,人為金錢而折損了誌氣。


    整體來說這是隨手拈來的塗鴉不算佳作,但卻真實的反映出人生,完全符合不懂畫的意境卻愛擺闊的富人心態,人人甘願在功利社會中淪為受人擺布的寵物。


    「老高纏了妳一段時間吧!從我決定開畫展那天就看見他老跟在妳左右。」她實在很佩服他的恆心。


    換作是她絕不會為了身外物苦苦追尋,她的生命中沒什麽期待,畫畫不過是她打發時間的消遣而已,順便養活自己。


    「哼!妳這沒良心的家夥還會記得關心我,我當妳要在畫室裏關一輩子,足不出戶。」趙翊青沒好氣的抱怨,怪她見死不救的直到現在才伸出援手。


    「嗬……妳說得太嚴重了。」她的眉忽地一顰,收起輕快的笑聲按住胸口。


    「怎麽了,心又痛了?」趙翊青的表情比她還緊張,臉都白了。


    秋天輕輕的吐氣唿氣,緩和她稍起的情緒。「還好,老毛病了,一天不鬧幾次脾氣我還不習慣呢!」


    「以後不許妳隨便亂笑……」一見她張口要抗議,趙翊青口氣嚴厲的規定,「除了勾起嘴角微笑外,其它笑出聲的笑一律禁止。」


    笑聲會震動胸口造成心髒的負荷,以她不健全的三尖瓣和心室肌壁太薄來說,她比玻璃娃娃還脆弱,連一點點小刺激都不能有。


    她的心瓣膜容易因血濃度太高而堵塞,甚至閉合,必須靠藥物舒緩才能維持正常的心跳頻率,如果她肯開刀裝人工瓣膜就不會那麽辛苦了。


    偏偏這人平時什麽都好商量,唯獨這件事固執得令人生氣,怎麽也不肯舍棄快報廢的「零件」。


    「暴君,我被恐嚇了。」秋天的神情很安適,仿佛身體有病的是別人不是她。


    一個人若是連笑都不允許,她不知道活著有什麽意義,幸好她早看淡了生死,隨時有辭世的準備。


    「少對我嘻皮笑臉,我不吃妳這一套,我會嚴格的監視妳。」趙翊青故意裝出一副很嚴肅的表情警告。


    「翊青大妞,妳讓我聯想到德國的希特勒。」秋天將頭往她肩上一靠,慵懶得像一隻沒力氣的小花貓。


    她知道治秋天的小妙方,女強人外表的她有一顆最柔軟的心,隻為朋友開放。


    「好呀!敢說我獨裁,敢情沒見過壞人。」輕捏她鼻子,眼中含著寵溺目光的趙翊青不敢表露真心。


    她受不住的,她想。一切維持原樣就好,大家都開心。


    沒幾人看得出她對秋天的感情已經變了質,由一開始的同情轉為憐惜,在日積月累的相處下慢慢變成愛,她無法再接受男人的示愛。


    這段期間她錯愕、驚慌、不安,以為自己心裏病得不輕,她掙紮的要調適,希望能恢複平常的友誼。


    但龍爸的一句話讓她徹底沉淪了,「愛就是愛還能不覺悟嗎?」


    當他說這句話時眼神是那麽溫柔的望向詩月阿姨,讓她動容的想哭又想笑,他們之間的深情已到了不用言語便能意會的境界,叫人好生羨慕。


    「什麽壞人,誰敢在我的閑閑畫廊逞惡,看我的正義之拳。」消滅獨裁者。


    一道嬌滴滴聽來沒什麽說服力的聲音傳來,她們一轉頭先注意到的是那兩顆橫衝直撞的木蘭飛彈,然後是過於豔麗的情婦長相。


    每一次她們都會驚異她為何能保持胸部不下垂,碩大的重量難道不辛苦嗎?每天帶著它們搖來擺去,真怕兩顆水球會突然破掉。


    而這傻唿唿的大姊也有個怪僻,明明長得像情婦也就罷了,她還故意燙個大波浪頭,穿低胸性感的衣服招搖,妝化得特別妖豔更符合狐狸的模樣。


    男人見到她的第一個念頭是包養她,毛手毛腳地用言語挑逗,甚至想當場占有她,渾然不知她智商高達一百七十八,是連續拿下三屆女子柔道、跆拳道的冠軍,段數三級以上的高手。


    「美黛子妳敢碰我試試看,小心我捏爆妳的木瓜。」拳風一至,就停在趙翊青鼻前。


    風情萬種是魏閑閑的特色之一,天生自然不用裝,她發嗲的勾起蓮花指往她大腿一坐,神情嫵媚地像見到情人,酥得令人骨頭發軟的嗓音直貼著她耳朵。


    「親親,妳傷了我的心,我怎麽舍得傷了妳,妳可是我的最愛。」她口不對心的朝她胳臂肘一捏。


    吃痛的趙翊青用力瞪她,拿她的任性行為沒轍,一個人的生命若有個克星,非她莫屬。


    「那我呢!別把我排除在妳們愛情之外。」淡淡的取笑聲加入遊戲當中。


    魏閑閑嘟起性感的唇送出飛吻。「別吃醋嘛!秋天,我也愛妳。」


    「濫情。」


    「喂!姓趙的,妳給我差不多一點,太久沒被我愛愛了是不是?」魏閑閑掄起拳頭一舞,可全是真材實料.


    「我以為妳最愛的人是我,原來妳是劈腿族的。」趙翊青佯裝拈酸地迴敬一記,朝她的豐胸攻擊。


    「妳沒聽過三心二意呀!表示一個人有三顆心可以愛三個人。」她比比自己再點點其它兩人。「剛剛好。」


    不愛自己怎麽愛別人,她是出了名的自私拜金女,錢和朋友是她的最愛。


    而非常不幸地,錢她剛好很多,身為富家女又是獨生女的她有揮霍不完的財富,所以她就算不用工作也能躺著擦指甲油數錢。


    更加悲慘的是她有一張豔麗無雙的情婦臉,沒人相信她頭皮底下也有腦袋,男人包圍著她當她是花蝴蝶調戲,女人嫉妒她的長相怕被搶走男朋友而不肯與她為伍,她隻好和這兩個沒人要的怪胎綁在一起。


    唉!難道美也是一種詛咒嗎?


    「嗯!有道理。」古人的智能值得推崇,字字珠璣。


    趙翊青一臉受不了的翻白眼。「秋天,妳別受這瘋子影響。」


    物以類聚,她遲早會被當成神經病。


    「人身攻擊呀!親親,我愛妳勝過星星、月亮、鑽石,妳感不感動?」巧笑媚盼正是她的專長,魏閑閑挑逗地在她下巴摩挲。


    「如果妳能把妳的象臀移開我會感激不盡,我腳麻了。」趙翊青麵無表情的說道,根本視她為蝗蟲。


    而且是那種令人非常厭惡的。


    「沒禮貌。」她氣唿唿的一跳,地板為之震動。「有多少人巴望的福利妳敢拒絕。」


    智商高不代表eq也高,她情婦麵孔下是一個脾氣暴躁又禁不起激的魯莽女人。


    「我不是男人。」一語道盡她的辛酸,隻有男人才會搶著享受福利。


    「哼!要是換成秋天妳可是求之不得,妳這個負心女。」她半真半假的瞋視。


    趙翊青眼中閃過一絲光彩。「沒錯,我隻愛秋天,沒妳的份,快快絕望吧!」


    「妳……」魏閑閑很驚訝她敢說出心底的話,不過也隻有在玩笑之下。


    「怎樣,心碎了吧!快哭幾聲來聽聽。」她的得意中有著苦澀,她以為掩飾得很得體。


    朋友一熟什麽也瞞不住,她的感情太明顯了,大家隻好裝胡塗地當不知情,依然保持表麵上的情誼不去戳破。


    「趙翊青妳太惡劣了,我要和妳切八斷,讓秋天唾棄妳……咦!秋天,妳在看什麽?」入迷得沒聽見她們在吵什麽。


    居高臨下的朝馬路眺望,沒有分心的秋天僅是轉了個頭迴視。「有個奇怪的男人在底下打轉,妳們沒發現到嗎?」


    看來有好幾天了,附近的商家見慣不怪的未加以理會,但她愛觀察人生百態的毛病老是改不過來。


    「真的嗎?」


    「誰這麽大膽?」


    兩張臉貼在玻璃上往下瞧,果然瞧見一道行跡詭異又表現得平常的身影在行道樹旁走來走去,不時朝畫展內張望像在找人。


    趙翊青的眉一擰,表情微冷的不希望有人騷擾秋天,但她的行動力顯然不及個性急躁的魏閑閑,波浪長發才拂過眼前已轉身衝下樓,不先招唿地給人家一個過肩摔。


    她們怔愕,但也勾起一抹細微的微笑。


    天……天哪!這是什麽世界,怎麽天旋地轉地頭在下腳在上倒了過來,他確定沒做缺德事,為何遭此報應?這年頭看看風景也有罪嗎?


    台灣人的熱情幾時變得這麽暴力,叫人難以消受地眼冒金星,他不過三、五年沒來走動就天地變色了,寶島之名望怕要易主了。


    腰大概扭到了,都怪他太認真了沒注意突發狀況,一陣旋風忽地掃過,肩一疼就倒栽蔥。


    他是招誰惹誰來著?打人之前總要有理由,不然他可是會還手……喔!台灣處處有好風好景,那兩座高山峰有三十四e吧!好壯觀……


    兩眼一直的荻原耕次差點忘了自己所為何來,口水一吞地打量眼前凹凸有致的美景,原來台灣男人這麽幸福呀!隨處可見峰峰相連到天邊的美女,他應該考慮到台灣來定居而不是看a片解饞。


    哇!好豔的臉蛋,不知包一個月要多少錢,他可以先向「老板」預支。


    「看什麽看,你八百年沒看過美女呀!小心我插爆你的豬哥眼。」在她的拳頭下還敢意淫她,簡直色心蒙了豬油,找死。


    一開口,什麽氣質、豔麗逼人全不見了,隻有一隻母老虎在發威,但荻原耕次反而笑了。


    「沒見過脾氣像妳這麽糟糕的美女,我叫荻原耕次,二十九歲,未婚,來台灣觀光……」他還沒說完,白色鑲鑽的高跟涼鞋朝他鼻頭問候。


    好險,幸好他祖先有保佑閃得快,不然得帶個塌鼻子迴日本。


    「我管你昏不昏,說謊請先打草稿別胡誨,你在畫展門口探頭探腦好一會兒了,你以為我們是瞎子看不見嗎?」中國人的習俗,逢九必遭劫,算他倒黴遇上她,有錯沒錯先下馬威以防萬一。


    原來他表現得太明目張膽,下迴得改進。「我迷路了想找個人問路,可是……哇!妳別又來了,小心走光。」


    他有那麽蹩腳嗎?還是台灣女人太精了,隨便找個借口也會被看穿。


    「乖乖的站著讓我揍兩拳,否則我可要使出必死絕招了。」看來是練家子,身手不錯。


    「必死絕招?」他失笑的盯著她微微起伏的胸部,歎為觀止的好風光會讓聖人變成狼人。


    荻原耕次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以為美麗的女人不長智能,尤其胸大無腦,他沒有盡全力防備地以為她隻在口頭上逞強,笑得有點下流滿腦子黃湯。


    「荻原桑遠來是客我們怎好怠慢,我剛才傷著你沒?」表情一變,魏閑閑媚眼輕拋的主動挽起他的手。


    色不迷人,人自迷,那把刀磨得很亮。


    喝!他該不該受寵若驚,她的風情讓人聯想到最毒的蜘蛛黑寡婦。「千萬不要對我太客氣,我隻是平民小子沒有錢。」


    是他不客氣才是,大膽的撫向她柔荑十分挑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笑眼中藏著一絲銳利,似乎看穿她的把戲陪她玩玩。


    「談錢傷感情,你來台灣做什麽?」她輕輕一撩發,香奈兒五號隨風一蕩。


    「觀光。」好香呀!他得把持住別受誘惑。


    「觀光?」流動媚色的香唇突地朝他貼近,魏閑閑釣魚式又稍微退開。「你讓人很失望!麵對我這樣的美女還能無動於哀的說謊。」


    誰說他無動於衷,褲襠內的小弟弟都硬起來了,訕笑不已的荻原耕次覺得台灣的天氣真的好熱,他都冒汗了。


    「嘖嘖嘖,瞧你多賣力呀!大熱天還監視我們展覽中心,酬勞肯定不低。」她蜻蜓點水式的碰了他唇一下,他馬上茫酥酥的眼露欲望。


    「還好,先拿訂金……」啊!他在說什麽,日本最頂尖的偵探居然中了美人計。「妳剛才什麽都沒聽見吧?」


    她的態度又恢複先前兇巴巴的樣子,一手抆腰一手揪著他耳朵。「對,我什麽都沒聽見,我隻知道你是該死的人。」


    舉趄手又想教訓人,趙翊青冷靜的聲音先一步阻止——


    「夠了,別把事鬧大,維持好妳的形象。」她話中有話的指出情婦形象。


    不愧是裙帶打結的好朋友,她一聽便聽出暗示改個人發情。「親親愛人,這男人欺負我。」


    荻原耕次的眼從來沒這麽開過,張口結舌有些楞住了,兩……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好親密,讓人不覺得惡心反而美得像一幅畫。


    喔!不,她們還親嘴,是他太落伍了嗎?還是台灣女人特別開放?


    誰來扶扶他,他快暈倒了,這麽美豔動人的美女居然是個同性戀?!


    「別理他,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待會兒我幫妳消毒。」看傻眼了?真是沒用。


    喂!他要抗議,什麽叫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他是唯一的例外。「妳們……」


    趙翊青在他張口之際冷漠一視。「不要任意打探別人的隱私,我是秋天的經紀人和對外發言人,你有事直接找我談,隻要和畫有關的話題我一定竭盡心力為你解答。」


    他吹了聲口哨,暗歎她的觀察力敏銳,明快果決的挑出重點將死他,簡直比龍之介那秘書還精明,魄力十足不輸一名男子。


    眼前這兩名女子勾起他的興趣了,原本他以為這次的調查行動會枯燥乏味呢!看來好戲還在後頭。


    荻原耕次所不知道的是看穿他的另有其人,她在窗邊看著底下發生的事,雲淡風輕的表情看不出絲毫情緒,端起開水配服藥丸。


    「如果我買畫呢?」人家直接他也幹脆,先投石問路一番。


    她取出一張名片交給他。「先看畫吧!有中意的再聯絡我。」


    沒給他套話的機會,趙翊青照秋天所言的長話短說,不戀棧地擁著不怎麽甘願的閑閑美黛子離開,兩人略微爭論地迴到會場。


    耳尖的日本男子隱約聽出一些爭辯內容,似乎豔麗的女人不相信她打不贏他非要一試,而短發的明豔女子好象說了幾句什麽立刻止住她的不甘心。


    應該是秋天說他不是普通人物,他的實力遠在妳之上……咦!秋天?!


    不就是他要調查的對象嗎?


    荻原耕次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人身影消失在玻璃門內,輕輕搓了搓鼻子往迴走,朝停放在路邊的黑色轎車聳聳肩,拉開車門一屁股坐下。


    「我想你要找的人目前在那幢建築物內。」八九不離十,他可以確定。


    「我知道。」低沉近乎冷酷的聲音一起,封閉的空間頓時冷了三度。


    「你知道?」這是什麽迴答,瞧不起他的本事嗎?


    冷然的眼射出犀利目光。「我看見她。」


    「你看見她……」岔了一口氣的荻原耕次差點梗住的眼露不可思議。「你在哪裏看見她?」


    不會吧!他幾時變得這麽遜腳,來台數日仍一點眉目也沒有,幾乎要以為「秋天」這位畫家子虛烏有,是人家編出來的虛構人物,他們將她保護得太隱密。


    沒想到大老板剛下飛機還沒迴飯店休息就見到人了,那他偵探社那塊招牌是不是該砸了,反正掛著也隻是丟人,叫人難堪。


    「三樓。」他的視線調高,以他的位置正好瞧見窗戶旁有道女子身影。


    不知為何,紫乃龍之介非常肯定她是秋天。


    「什麽三樓……唔!那不是剛剛那兩個女人嗎?」頭一抬,他的眼正對著一扇開啟的窗,剛和他打過照麵的女人亦在其中。


    不過他看見三個女人。


    三個?!


    眼一瞇,他想看得更仔細,但那方咱地窗一關,他隻瞧見伸出中指的手,荻原耕次為之一怔地放聲大笑。


    那麽神,車子停在樹下也瞧得見裏麵的人,他無法不佩服。


    這件事變得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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