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江纓年和關吉羽先後從馬車上下來,寒栩已經在新宅的大門口等著了。


    關吉羽站在門口,注視著眼前這兩座並排而立的宅子,她腳步未動,以一種淡然的心態,靜默觀賞著自己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


    此刻它近在眼前,關吉羽伸了伸手,卻恍然覺得,她好像怎麽也抓不住了。


    「進去看看。」江纓年的話從她的頭頂飄到了耳朵裏,他似乎已經忘了剛剛的不開心,欣喜著走到她背後,輕輕推著她,「走,阿羽,我們進去看。」


    這裏的宅子關吉羽不是沒見過,她走進宅子裏的每一步,其實都不算是驚喜。可江纓年的心意,她是明白的,曾經兩個人在這裏看過之後,她自己都沒什麽工夫再惦念著這迴事了,沒想到他竟然還能記在心上。


    「怎麽樣?」走到了後院的小花園,那裏的秋千上落上了幾片枯葉,江纓年走過去把枯葉掃開,坐了上去,道:「其實這裏我自己都挺喜歡的,隻是還沒怎麽布置,若是收拾出來,再好好布置一番,一定更漂亮。」


    曾經兩個人就是在這個地方,江纓年坐在秋千上得意洋洋地說:「三公子在這裏,還能讓你掏錢買嗎?真是個呆頭鵝!」


    那時他還說:「喜歡的話這間給你,隔壁的給我。」


    過去說的話仿佛就在耳邊,關吉羽卻還是認真詢問道:「你購置了這兩間宅子,總共付了多少銀子?」


    「怎麽?你問這個做什麽?」江纓年一邊蕩著秋千,一邊調侃道:「別告訴我你想要給我銀子?」


    關吉羽道:「這不是一筆小錢,你再有錢那也是你自己的,我怎麽能讓你來出這個錢?眼下這宅子買也買了,就罷了,你總得讓我出我自己的那一份吧?」


    江纓年掏了掏耳朵,嘖嘖道:「女人還真是麻煩,這麽一丁點事,為什麽還要嘮叨這麽多?」他坐在秋千上又蕩了幾下,用腳刹住,道:「哦對了!差點忘了,隻拿了地契,這屋子的鑰匙還沒拿。現在這裏是我們的地盤了,就算我們不在這裏,也得把它鎖起來。」


    寒栩走過來,道:「公子,我去拿。」


    江纓年抬手止住寒栩,道:「不,還是我們一起過去吧。」


    這塊地方的地主就居住在附近,三人沒有騎馬或駕馬車,走著路沒多久便到了。


    地主也是個年輕男子,這次見到江纓年過來還帶著個女子,便起身半是玩笑半是招唿道:「來了?這次還帶著嫂子一起過來了啊。」


    江纓年愣了一下,才笑著道:「說什麽呢?」


    再轉過頭看關吉羽,發現她的臉頰微微浮著粉色。


    關吉羽正色道:「此次我們過來是來拿房屋鑰匙的,上次他們兩個來,隻拿了地契。」


    地主點了點頭,道:「上次隻顧著說話了,我倒把這事兒給忘了。」說著他打開旁邊的一個小櫃子,從裏麵拿出來一把鑰匙,在裏麵找了找,最終拿出來兩把,道:「這是你們那兩間原本的鑰匙,若是你們想換鎖也可以,反正這宅子啊,已經是你們的了。」


    地主拿著鑰匙,習慣地想要遞給江纓年,卻看關吉羽也在,猶豫了一下還是遞向關吉羽:「男主外,女主內,既然你們兩口子都在,我就直接給女主人了。」


    關吉羽接過鑰匙,想了想,道:「您誤會了,我們不是……」


    「不是?」地主撓了撓頭,疑惑道:「不是夫妻啊?」


    江纓年就隻是抿著笑著,既不承認也不反駁,似乎很享受這種「誤會」。


    關吉羽點了點頭,認真道:「我們並非夫妻,所以並不存在像您說的什麽男主人女主人。」


    她取出其中一把鑰匙,遞給一旁的江纓年,道:「你的鑰


    匙,還是你自己保管吧。」


    江纓年「哎喲」了一聲,道:「我這個人你還不了解嗎?我的東西隨便扔哪兒我自己轉頭就忘記了,你能放心讓我來保管嗎?我敢保證,你若是給了我,我們剛走出這門沒多久我肯定就丟失了。」


    「就是就是!」地主附和道:「我家中妻子因為娘家有些事情,這幾日迴娘家了,所以我才在這裏守著一堆破鑰匙,若是平時,我哪裏做得了這些精細活兒。」


    江纓年無辜地看著關吉羽,道:「你就當幫幫忙,先幫我收著,我要用的時候再找你拿也不遲啊。」


    地主又附和道:「你就幫他拿著吧,否則若是丟了就麻煩了。」他輕輕壞笑了一下,道:「就算現在不是夫妻,也不能保證將來也不是嘛!我看你們兩個,倒還挺有夫妻相的!」


    這句「夫妻相」一下子就說到了江纓年心尖上了,他嘴角上揚得更厲害了,笑意幾乎快要抿不住,道:「行了兄弟,別開這種玩笑了,我們阿羽臉皮薄,哪裏受得住這種玩笑話?」


    關吉羽撫了撫臉頰,攥著鑰匙快步就先走了出去。


    江纓年朝著地主擠了擠眼,地主也迴應的壞笑一下,江纓年便背著手,大搖大擺地跟上了關吉羽。


    「別走那麽快嘛,等等我。」


    往迴走的路上,關吉羽似是走累了,扶著腰停下喘了幾口氣,才道:「這小地主,拿個鑰匙而已,話還挺多。」


    「和氣生財,他這樣的人才更招財。」江纓年道:「再說了,我也沒覺得他哪句話說錯了啊。」


    「你還說?!」關吉羽不自然道:「他說的什麽兩口子,什麽夫妻相,明擺著就是在調笑我倆,你不但不反駁,倒還在那偷偷笑?」


    江纓年又是無辜道:「人家愛說什麽就說什麽,我哪裏管得著,為什麽要去反駁啊?」


    關吉羽怔住,又無言以對,便沉默著繼續往前走。


    江纓年邁開步子,輕鬆地追上,道:「阿羽,這才隻是我的家門鑰匙而已,別說是這個了,就算是我所擁有的一切,我也都願意交到你手上。」


    這話讓關吉羽聽了,竟隻想要逃,她的步子走得更快了,江纓年見她又想躲避,便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跑什麽?」


    關吉羽還想掙脫,他便雙手將她肩膀禁錮住,迫使她轉過身來直視著他。


    江纓年急道:「阿羽,我不想再等了。」


    關吉羽不解,道:「等什麽?」


    江纓年猶豫了一下,往四周看了一眼,發現寒栩很自覺地站在不遠處,一副兩耳不聞身邊事的態度。江纓年這才對著關吉羽道:「你知道我想說什麽的!」


    「說什麽?」關吉羽低下頭,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麽知道你要說什麽?」


    「阿羽!如今我就隻問你一個問題,你先迴答我!」他小心翼翼地,連唿吸都是緊張的,「你和項臨城,還……是那個關係嗎?你們還有沒有……」


    「不是,沒有。」關吉羽不假思索,果斷道:「我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了,過去的事情是我太年輕參不透,才有了許多很傻的念頭,但這一切都結束了,也過去了,以後更不會再有了。」


    江纓年放鬆地舒了一口氣,激動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又鼓起勇氣,問道:「那,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


    這個問題讓關吉羽不禁抬起了頭,她瞳孔放大了些,羽睫輕輕眨了一下,一雙眸子澄澈明亮。她如此認真地注視著他的臉龐,這還是頭一次。


    江纓年臉有些微微發燙,視線迎上她的,小聲道:「阿羽,我是真的喜歡你,以前就喜歡。」


    關吉羽並未說話,他


    又繼續道:「也許你從來都不知道,我很早就喜歡你了,不過那時候我自己也不知道。現在想想,大抵是剛見到你不久,就喜歡上你了吧。」


    關吉羽悶了一下,輕輕道:「可是那時候,你一直都在欺負我,不是麽?」


    江纓年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繼而懊惱道:「以前我不懂事所以才會那樣!我承認那時候我很幼稚,所以才做了很多惹你心煩的事情。」他連忙解釋道:「可我如今不是已經變了嗎?人是會長大的,如今你看我,是不是再也沒有欺負過你了?」


    「是比以前少了。」關吉羽思考了一下,坦誠迴答道。


    江纓年發現不遠處站著的寒栩看了自己一眼,便更加手足無措了,他又急忙道:「不是這個問題,今日我說這些話的意思,就是想向你表明,你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江纓年這輩子沒喜歡過誰,就隻有你,阿羽,我可以拿命守護你。」


    他聲音抑製不住抬高了些,繼續道:「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想和你待在同一個地方,我不認為我這個想法很奇怪,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想和她待在一塊嗎?」


    關吉羽手心裏緊緊攥著鑰匙,即使鑰匙已經把她的手心硌得生疼了,她也遲遲未鬆手。


    江纓年終於說到了心底的話:「以前我是一個做什麽事都隻考慮自己的人,是你教會了我怎麽去考慮他人,在你的身上我學會了很多東西,譬如忠義,譬如果敢。後來我們一起加入到項軍營,我才明白這兩樣東西,是無論走到哪裏都能派上用場的。」


    關吉羽的熱淚忽然就湧了上來,她不敢動,低垂著眼眸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江纓年以一種從未有過的語氣,即使她沒有去看他的表情,從他的聲音裏,關吉羽也能聽出他的誠懇之意。


    他說:「獨善其身是為自己而活,這並沒有錯,可我們既然已經立了誓守衛這緒澧國,就該秉持著自己的承諾,不忘初心守忠守義。阿羽,我相信大哥創辦青字營時,也是這樣想的。」


    關吉羽心中已經了然他是什麽意思了。


    果然那個問題再次拋過來,江纓年道:「我從未想過勉強你什麽,你的任何決定我都尊重。我隻是想再確定一下,這兩個選擇,你選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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