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闌一覺醒來,感覺渾身都是軟軟的,在床上翻了幾下身子,隻想賴在被窩裏。


    很罕見的,今日他並不想早早起來。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昨夜星月之下,那個孩子湊過來吻了他,那個吻很輕很輕,輕到他此刻細細迴想,才察覺到她留下的若有若無的痕跡。


    昨夜小青圓湊到他麵前,她輕輕閉著眼,睫毛翹翹的,白淨的臉上透著自然的少女才有的粉紅,她的唇隻是輕輕地碰了碰他的,她臉頰上的紅就又厚了一層。


    小青圓什麽也沒說,進行完這突發奇想的一吻,她就撒開腳丫子,跑了。


    賀蘭闌想起她落荒而逃的樣子,忍不住低笑出聲。


    嘴上愛逞能的人兒,真要做點什麽,又比誰都還要害羞。


    說到底,還是年紀太小了,這孩子嘴皮子這麽利落,若是再長大一些,指不定怎麽謔謔人呢。


    賀蘭闌心情愉悅地伸了個懶腰,便走下床洗漱了一番,換了身衣服出了門。


    他看到景衣在外麵正哼著小曲兒晾曬著衣服,心情似乎還不錯。賀蘭闌叫住了景衣,道:“你家裏還沒人過來嗎?”


    景衣扭過身,道:“不知道呀。”


    賀蘭闌瞅著晾衣繩上麵正滴著水的衣服,皺眉道:“這裏不是讓你玩兒的地方,軍營裏也沒有人可以在這裏吃閑飯。”


    景衣挑了挑細眉,道:“哦?是嗎?闌闌哥,你確定這裏吃閑飯的隻有我一個人嗎?”她指了指小青圓房間的方向,道:“那她呢?我在這裏看過了,每個人每天都很多事情要做,隻有小青圓沒有哦。”


    景衣冷哼了一聲,不屑道:“你可別說她伺候你,我沒見到哪個主人對下人這麽放縱的,你瞧瞧吧,你的侍女今天又不知道野到哪裏去了,剛剛我還見她出大門去了呢。”


    賀蘭闌被她一通話說得語塞,他去新大門那邊看了看,詢問守門的士兵:“看見小青圓了嗎?”


    士兵道:“見到了,剛剛還從這裏出去了。”


    賀蘭闌擰著眉頭,道:“你就這樣,放她出去了?”


    士兵奇怪地迴看著賀蘭闌,道:“賀蘭大人,小青圓不是赫敕琉人嗎?軍中隻規定了我們緒澧將士門出入需要報告,並沒有限製這些赫敕琉人,從前也沒有赫敕琉人留在軍營的先例,她又是你的……”


    “好了別說了。”賀蘭闌不耐地打斷道:“看到小青圓迴來了,就讓她立馬來找我。”


    “是,大人。”


    賀蘭闌走迴房間,景衣已經在他門口專門等著他了。


    景衣得意道:“怎麽樣,我說的不錯吧?闌闌哥,我怎麽可能會騙你呢?你那個小丫頭片子,真的該好好的管教一下了,我不知道是因為這個年齡的黃毛丫頭難管,還是因為她是赫敕琉人,這些外族人的血液裏本來就流淌著讓人難以馴服的勁兒,總之她還真是難以管教!”


    賀蘭闌徑自往房間裏走,道:“你又去招惹她了?”


    “我招惹她?”景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我什麽身份,她什麽身份?我用得著自降身份去招惹一個低賤的臭丫頭嗎?”


    賀蘭闌翻了翻櫃子裏的兵書,找出來一本坐在桌邊,道:“是,你是犯不著跟她鬧不愉快,所以我讓你快點迴京城啊,你迴去了看誰還能招惹到你?”


    景衣嘟了嘟嘴,氣勢弱了半分,她湊到賀蘭闌身旁問道:“闌闌哥,你什麽時候迴京城啊,我的意思是,你們打仗還要打多久啊?”


    賀蘭闌道:“還不知道。”


    景衣湊到他的兵書跟前,看了幾眼,發現根本看不懂,又嗔道:“哎呀,我看這裏也沒什麽事情啊,你們大將軍派你守在這裏,該不會是糊弄你的吧?這裏一向太平,留不留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不許亂議論軍中的事情。”賀。w_/a_/p_/\_/.\_/c\_/o\_/m(下一頁更精彩!)


    蘭闌頭也不抬,繼續翻看著手裏的兵書,道:“這都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眼下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趕快離開這裏。”


    景衣搖了搖賀蘭闌的胳膊,道:“那你送我迴去?”


    賀蘭闌隻是拂開她的手,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道:“景衣,別以為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耍這些花樣我不知道,我再給你四日時間,寫信給你家裏,叫人來接你走,否則,我隻能派人強製送你走了。”qo


    景衣還想再討價還價說點什麽,外麵就突然來了士兵在叫賀蘭闌。


    賀蘭闌道:“何事?是小青圓迴來了嗎?”


    來的士兵正是新大門守門的那個士兵。


    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不是小青圓,小青圓沒迴來,赫敕琉的人來了!”


    賀蘭闌一聽這話,心裏隱隱有一種不安的預感,他急忙跑到新大門處,這才看到,外麵圍堵了約莫兩百餘人,軍營裏已經出動了防衛兵,此刻正與這些赫敕琉人對峙著。


    聽通傳的士兵說,來的這群赫敕琉人是赫敕琉邊境的居民,他們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緒澧國已經不願意再與赫敕琉交好了,煙江長廊往赫敕琉方向建的這堵城防牆就能說明一切。


    景衣也跟著一起過來了,一看到麵前這架勢,她陰陽怪氣道了一句:“喲,真沒看出來啊,這小青圓還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呢,怎麽這群赫敕琉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過來啊?”


    賀蘭闌愣愣看了她一眼,景衣被這冷肅的目光嚇到,悻悻噤了聲。


    這群赫敕琉人裏有一個領頭的人,名叫沙繆,他站在人群最前端,唿聲也最大,要求煙江長廊裏的領事必須要給一個說法。


    沙繆底氣十足,頗具一副正義感揚聲道:“我赫敕琉與緒澧交好多年,從我國先君王時期開始,就頻頻向緒澧王朝走訪,你們緒澧打仗,我們赫敕琉同樣支援糧草兵器,怎麽你們打了勝仗,得了這煙江長廊,就翻臉不認人了?”


    “誰說我們翻臉不認人了?”賀蘭闌走到隊伍前麵,道:“這話你從哪兒聽來的?我們緒澧朝內哪個人說了,要和你們赫敕琉斷交了?”


    沙繆上下打量了一番賀蘭闌,道:“你就是這裏的領事?”


    賀蘭闌抱拳道:“正是。”


    沙繆道:“好,既然你們沒有那個心,那好說,就請你們給個態度出來,讓咱們赫敕琉人也知道你們的決心。”


    賀蘭闌挑挑眉,道:“還請明示,我們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們放心?”


    沙繆指了指新建的城牆大門,道:“拆了它,你也清楚,這個地方,原本是沒有這堵牆的,以後也不應該有,所以大人,還請拆了這堵牆,別傷了咱們友國人民的心呐。”


    賀蘭闌淺笑了下,抱著胳膊前進了一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請問,您是赫敕琉哪個軍隊裏的人?抱歉,我來軍營的時間不久,還未曾請教您是哪位將軍?”


    沙繆臉色一陣鐵青,愣了半天才小聲咕噥道:“我不是軍隊裏的人。”


    賀蘭闌“哈哈”笑了兩聲,道:“我還以為您是哪位將軍,特地過來找我商討這個事情呢,既然不是,那就請迴吧。”他掏了掏耳朵,道:“茲事體大,我想就算是赫敕琉的國君,也不希望這件事就這樣草草地讓我們這些小人物來決定吧?想來,我們也沒有那個資格,你說呢?”


    沙繆的角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忽然問道:“請問領事尊姓大名?”


    賀蘭闌道:“複姓賀蘭,單名一個闌字。”


    沙繆歪了歪頭,憤憤道:“我會記住你的。”


    沙繆轉身對著身後的人揮手示意撤迴,在一片嘀咕嘟囔聲中,人群緩緩散去,與此同時,小青圓也迴來了。


    她一身白衣,於人群中逆行過來,沙繆拉住了她,疑惑道:“你還跑去幹什麽?小青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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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青圓想都沒想就掙脫開他的手,道:“我迴去啊。”


    眼看著小青圓進了那扇大門,沙繆罵了聲:“沒出息的東西,討飯討到了賀蘭闌手裏了。”


    而賀蘭闌看到小青圓這時候才迴來,便問道:“你又去哪裏瘋玩了?我看我真的應該給你多指派點事情做了,你實在不願意在這裏呆,也可以迴你們赫敕琉去,省得一會在一會不在,白叫人還給你操一份兒心。w_/a_/p_/\_/.\_/c\_/o\_/m”


    小青圓疑惑道:“你給***心啦?”


    景衣走過來,對著小青圓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還好意思問?你們邊境一帶的流民到底是什麽野蠻的種族啊?好端端的,就一大群人湧過來,說起要我們拆掉城牆,那不是在說笑話嗎?你見過有叫人拆掉城牆的嗎?”


    小青圓聳聳肩,道:“又不是我叫人來的,你衝著我發什麽火?”


    景衣道:“不是你叫的你也脫不了幹係,我看接下來得對你嚴格監管了,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是不懷什麽好心思的,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你把這裏當什麽了?”


    小青圓反嘴道:“我怎麽覺得你這個話,是在說你自己啊?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行了。”賀蘭闌終於開口製止道:“都別說了!”


    “沒一個讓人省心的。”賀蘭闌滿臉不耐,道:“你們兩個,景衣,我給你說的叫你給家裏寫信,不要再讓我催你。小青圓,罰你去後廚幫忙燒火,我看你真的是閑的了!”


    賀蘭闌忍不住發了火,他的心思已經被這群突然到來的赫敕琉人給攪亂了,事實證明,這個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他迴到了房間,迅速找出紙筆,開始寫起信來:煙江長廊西北方向有動作,尚未確定是否西部有意製造矛盾,有待觀察,若有情況再向將軍稟明。


    賀蘭闌將寫好的密信放進信封,他匆匆將信交到專門派送密信的士兵手裏,道:“即刻送去東部大營,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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