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整潔大方,所居所用皆能看出這個屋子的主人有多麽愛幹淨,香爐裏正焚著不知名的香,聞過之後好似能撫平心中一切不安。


    「您就是……羌巫國的國師嗎?」關吉羽打算直奔主題,先確定他的身份。


    男子為他們二人倒上茶水,不緊不慢道:「你們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是麽?要不然,你們也不會在我的窗口看那麽久。」


    關吉羽和江纓年不禁互相對視一眼,江纓年道:「不錯,我們此次來羌巫國,就是特意來找您的。」


    男子端起茶杯,細細嗅著茶香,道:「是她讓你們來找我的嗎?」


    關吉羽本能地點點頭,道:「是,此事說來話長,我們的家人中了奇毒,現在性命堪憂,所需的解藥還差一味赤焰籮,阿水姑娘說了,隻有羌巫國的國師手裏才有,我們這才趕過來找到您……」


    江纓年道:「我們也知道這赤焰籮珍貴難求,隻要國師您肯幫忙拿藥相助,有什麽需要您可以盡管提,能做到的我一定竭盡全力滿足您!」


    男子放下了茶杯,笑著望向麵前的兩個人,道:「看你們的表情,確實不像是在說假話。」他的表情帶著淡淡的抱歉之意,道:「可是赤焰籮真的不在我手裏,此次來羌巫國,隻怕是讓你們白跑一趟了。」


    江纓年聞此迴答瞬間臉色就變了,他倏地站起身,麵前的茶杯皆因他劇烈的動作而被撞倒,一時間茶水灑得滿桌子都是,他怒道:「你跟阿水是串通好了的,來耍著我們玩嗎?」


    男子隻是理了理自己被打濕的衣襟,輕聲道:「她說她叫阿水,是麽?」


    江纓年一時愣住,道:「什麽意思?」


    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魁斯國最後一株赤焰籮,在她手裏。」


    「什麽?!」關吉羽驚訝道:「赤焰籮在阿水手裏,那她為什麽還要這樣捉弄我們,騙我們來找您要?」


    男子沒有迴答這個問題,隻是小心翼翼擦幹淨桌上的水,又緩緩續上茶,道:「二位不必一直稱唿我「您」,我比你們也大不了幾歲。」


    江纓年道:「聽阿水說,國師也是緒澧人,不知國師家在何處?」


    提起家,男子的神情略顯落寞,可他還是坦然道:「京城,賀蘭氏。」


    關吉羽顯得有些激動,道:「賀蘭氏……您!你就是賀蘭闌的大哥,賀蘭霄嗎?」


    「是。」賀蘭霄沒有猶豫就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或許是在異鄉遇到緒澧人難能可貴,遇到的人又知道他的家人,賀蘭霄的臉上頓時也親切許多了。


    「你們是,阿闌的朋友?」賀蘭霄問道。


    「是!」關吉羽道:「我們在一個軍營裏,都在項大將軍麾下。」


    賀蘭霄點了點頭,道:「出來這些年,也不知道家裏怎麽樣了,聽到阿闌現在挺好,我也就放心了。」


    他又問道:「言歸正傳,你們此次過來是為了找赤焰籮,那中毒的人呢?方不方便讓我看看?」


    江纓年道:「方便,當然是方便!」


    賀蘭霄換了一身衣服,便乘著夜色帶著關吉羽和江纓年走出了羌巫王宮,三人直奔寒栩所住的客棧。


    賀蘭霄為寒栩把過脈後,道:「這毒確實不同於常見的普通毒,的確是需要赤焰籮才能徹底清除體內的毒素。」


    關吉羽為難道:「可你不是說,赤焰籮在阿水那裏……」


    「小孩子把戲……」賀蘭霄搖了搖頭,無奈道:「既然她執意要這樣,我便破例一次,陪你們走一遭。」


    江纓年驚喜道:「你是說要陪著我們去魁斯找阿水要這個赤焰籮嗎?那太好了!」


    賀蘭霄點點頭,道:「


    明日一早我會來這個客棧找你們,到時候一起出發去魁斯國。」


    他的話每一個字都是柔和的,卻不容任何人質疑,好像他這個人從來就不會騙人,那樣柔柔的嗓音,透露出一股堅定的力量。


    翌日,賀蘭霄果然沒有爽約,他換了一身常服,帶著一輛馬車過來了,四個人又是趕了半天的路,終於又迴到了魁斯國。


    馬車進了魁斯國主城後,直奔著魁斯王宮駛去,關吉羽連忙提醒道:「賀蘭大哥,是不是走錯了啊?我們離開的時候阿水是在城郊的一處山莊裏,你這馬車走的路怎麽不對啊?」


    賀蘭霄隻是道:「現在去你說的山莊,她人肯定不在那兒。」


    到了王宮城牆外,馬車被攔下,守門的魁斯士兵道:「什麽人!?」


    賀蘭霄緩緩掀開馬車車簾,輕聲道:「賀蘭霄。」


    那士兵的氣勢突然就弱了下來,結結巴巴道:「是,是國師啊,您請進!」


    江纓年見此情景不禁打趣道:「賀蘭大哥在南部還挺有名氣啊,就連魁斯王宮守門的士兵都知道您是羌巫國師?」


    賀蘭霄淺淺笑了一下,馬車停在王宮內的主道邊,他們從馬車上走下來,賀蘭霄大步走在前,一路上竟無一人攔截他,王宮裏的人皆是低頭行禮,紛紛避退在道路兩側。


    關吉羽三人雖看不懂他要幹什麽,但還是跟緊了腳步,不敢再多說話。


    走到了王宮主殿門口,賀蘭霄駐足,雙手交叉疊放在胸前,行禮道:「羌巫國國師,拜見魁斯女王陛下。」


    裏麵很快出來了一個侍女,引領著他們進了大殿。


    大殿內金牆碧柱,到處嵌著閃耀的寶石,大殿最裏麵的王座上,魁斯女王正坐在上麵,俯視著他們。


    原本懶懶靠在椅背上的女王,在看清來人之後,不動聲色坐直了身體。


    今日的她不同於祁食節那日的裝扮,她沒有戴麵紗,一頭金發用碧色的珠飾攢於頭頂,也沒有墜頭紗,衣服也沒有那日那樣層層繁瑣,一襲簡單的翡翠色長紗裙,身上的墜飾波光閃閃,依然風情無限。


    良久,女王才緩緩道:「國師,別來無恙。」


    魁斯女王一開口,關吉羽變隱隱覺得這女王有些親切。


    她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此刻明明魁斯女王高高在上地坐於上座,卻沒有任何盛氣淩人的感覺,就連女王的聲音,都如此悅耳……


    悅耳……關吉羽想不到其他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總之這聲音她聽了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一樣。


    旁邊站著的江纓年突然湊過來,對關吉羽悄聲道:「你覺不覺得這個魁斯女王,哪裏怪怪的啊?」


    關吉羽小聲道:「先不管女王怎麽樣,我們是要找阿水姑娘,賀蘭大哥為什麽要帶著我們進王宮裏來?還要見魁斯女王?」


    簡單的寒暄過後,賀蘭霄道:「我人已經過來了,你總該把藥給他們了吧?」


    魁斯女王冷笑一聲,道:「國師還是像以前一樣有事說事,一點多餘的話都不肯講啊。」


    賀蘭霄皺了皺眉,道:「你知道我很忙的,你還用人性命逼著我過來,祝融,這個玩笑並不好玩。」


    關吉羽江纓年還有寒栩,他們三人這才知道原來魁斯女王的名字,叫祝融。


    這個名字很特別,大家小時候都聽過的神話故事裏,火神名叫祝融,沒有想到,魁斯女王竟然也叫這個名字。


    祝融臉色很不好看,甚至有些陰陽怪氣道:「是啊,我說話就是這麽不好玩,哪裏像羌巫國那位,說什麽都是好聽的。」


    賀蘭霄搖了搖頭,道:「好在這兩日塔娑羅不在王宮裏,我才能出來一趟,若是她在,隻怕是要


    被你白白耽誤一條人命了。」


    江纓年聽到這裏,忍不住發聲,道:「不是,我打斷一下,不好意思。我請問解藥這件事和女王有什麽關係嗎?我們難道現在不應該去找阿水姑娘麽?」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寒栩,突然開口道:「或許,從頭到尾就沒有阿水姑娘這個人,這一切,都是假的編造出來的。」他抬頭,直視著祝融,道:「您說是麽?祝融女王。」


    祝融女王站起身,緩緩從王座上走下來,走到他們的麵前,道:「沒錯,阿水就是我。」她笑了笑,道:「可我不是阿水,我真實的身份,正如此刻你們所見——魁斯國女王,祝融。」


    關吉羽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她無法將麵前這位優雅高貴的女王和那個一路上各種要求極為麻煩的阿水聯係在一起,關吉羽仔細將麵前的魁斯女王上下打量了好幾遍,才結結巴巴道:「你……你的頭發怎麽?」


    祝融笑笑,指著自己頭上高盤的頭發,道:「這才是我的真頭發。」


    關吉羽又問:「那之前的那個顏色……?」


    祝融道:「假的!那個是特製的假發。」


    賀蘭霄咳了一聲,打斷了她們沒有意義的交談,道:「你準備什麽時候把赤焰籮拿出來?」


    祝融想了想,歪著頭道:「好久沒有下廚了,賀蘭霄,晚餐我親自下廚,你吃了飯再走,好不好?」


    賀蘭霄凝重道:「祝融!」


    此刻的祝融沒有半分女王該有的高貴端莊,她本來就很年輕,此刻竟有幾分小女孩的姿態,耍賴道:「你不答應我就不去拿藥,你難道願意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因為你而死嗎?」


    這句話,不管是從邏輯上來講,還是語氣上而言,都讓聽到的人大為震驚。


    以別人的性命作要挾的明明是她,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毒發而不救的也是她!祝融竟然輕輕鬆鬆一句話就將這一切怪在賀蘭霄的頭上。


    關吉羽和江纓年雖然聽了之後心中諸多不滿,但是赤焰籮沒拿到手,他們暫時還不能輕易地翻臉。


    此時寒栩不再沉默了,他冷笑了一聲,笑聲裏盡是不屑,對即將到來的毒發身亡好似沒有一絲絲恐懼。


    他釋然又淡漠,道:「與其如此低三下四乞求此藥,還不如一死。失去尊嚴撿來一條命,我寧願不要。」


    「這赤焰籮,我不需要了。」


    wap.


    /132/132238/30961739.html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與君共賞邊關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居居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居居鹽並收藏與君共賞邊關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