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鞠躬完,沒有去看他震驚的眼眸,轉過身,拉著程子衿的手就走。


    宮詩嬈的腳步有些踉蹌,她感覺到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眼睛裏仿佛還翻湧著,她無法解讀的情緒。


    為什麽輸了,大概是因為他們隻有互相的喜歡,卻沒有彼此的信賴。


    她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她喜歡他,比他以為的還要喜歡,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更喜歡。


    現在她想,也許還不夠喜歡。也許還不夠吧……


    否則怎能眼睜睜讓他離開?


    可是,她真的不舍得離開……


    她好想迴頭去抱緊他,問他能不能不要這樣,她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


    不要不相信她,不要就這樣離開她,不要跟歐以沫結婚。


    就算覺得對歐以沫於心有愧,也有很多辦法可以補償,不一定要結婚的……


    可是她不能迴頭,不能猶豫,她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讓他感覺到,她已經放開了,放下了。


    因為,連她也知道,補償一個人有很多種方式,而以身相許一定是因為對對方有情。


    她放不下歐以沫?那就讓她來放吧。她放過他。放過她們就是了。


    有人說分手的時候一定要給對方留一個最優雅的背影,讓他知道,你不是非他不行,他才會在記憶裏永遠記得那一個背影。


    她不知道很久很久的以後,他會否還記得她,但隻希望,他還記得這個背影。


    此時此刻。


    湛南爵站在原地看著宮詩嬈的背影,心髒劇痛。


    他覺得自己的心髒一定是壞掉了,否則怎麽可能這樣痛?痛到好像隻有把它連根拔起,才會緩過勁來……


    她不知道他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又來找她。


    明知道麵對的,可能是她的冷若冰霜。


    他本以為他可以接受分道揚鑣的結局,也已經演習過太多遍分離。


    此刻,他卻發現,自己的心裏竟然這樣難受。


    如果她轉過頭走向他,對他說她不想他娶歐以沫……


    甚至如果她的腳步停一停,讓他有勇氣追上去……


    會不會有不同結局?


    忽然,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忽而不管不顧地衝向她,“詩嬈!”


    宮詩嬈聽見他叫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在機械地往前走。


    “宮詩嬈——”


    他已經在她猶豫間衝到她的麵前,忽而左手扣住她的手腕,將他拉到他的懷中。


    她震驚地看著他。


    他已經低頭吻了她。


    和剛才她吻他的感覺不同。


    他的吻,很輕柔,很小心翼翼,也很苦澀。仿佛還有淚水的味道。


    忽而,他像是想起什麽一樣,鬆開了她。


    “什麽意思?”宮詩嬈看著他。


    如果說,他很為難,他不想要她,她放手了,應該是他要的結果,為什麽又不讓她走?為什麽又衝過來吻她?


    為什麽要用這樣哀傷又痛苦又不舍的眼神看著她?


    湛南爵張口,好像有什麽話即將脫口而出,可是他本能想要將她抱在懷中的時候,驟然想起他的右手,依然毫無力氣。


    也許,永無力氣。


    湛南爵忽而如夢初醒,他看著宮詩嬈求解的眼神,唇瓣微微顫了顫,接著,輕輕地說了一句,“迴禮。謝謝你喜歡過我,詩嬈,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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