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


    “一杯18。”


    “…給我喝這麽便宜的東西…不過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我也不能不接受。唉,男人嘛就得大度,不能跟你們這些女孩子家家的一般計較,嗯?看我幹嘛,帶路吧。”


    拜金且廉價。類人者。


    活動教室的大圓桌上擺了三大杯奶茶。


    他一杯接一杯,不帶停的。


    “看著還行…你們平時就喝這啊,一般。女孩子還是不要多喝奶茶,這奶茶危害可不小,這新聞報道也沒少播報喝奶茶去世的人,你們女孩子就是不聽,盲目跟風,看人家喝你們也喝,喝奶茶跟喝水似的,再說了那奶茶也不值那個價兒啊,一杯加點料就二三十,這些錢不都能吃一頓好飯了?唉,女孩子啊,還是得節儉些,少點攀比、別拜金,那不大把男的搶著要你們嗎?”


    裴則渡趴桌上“嗯嗯”敷衍,手裏的外賣單子揉成一團。奶茶吸盡的聲響出現,她抬起頭問:“喝完了?”


    “不然?誰跟你們似的喝一口就不要了,浪費。”


    “喝完了好。”


    “?”


    “太好了。”裴則渡迅速衝出教室在外將門鎖上,鑰匙多擰一圈,完全鎖死。


    教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許久,他終於反應過來:“我草!”


    “你們女的也就這點手段,把人鎖教室本事還怪大是吧。”


    裴則渡打開秒表,看來時間還不夠。


    “怎麽,不敢說話了?要我說你們嘶,把門開開!”


    啊,看來高估了他的腎髒功能,這麽快。


    “廁所…廁所…靠!他媽的一個教室連個廁所都沒!”


    怎麽,憋不迴去嗎?


    他開始大力拍門。


    “把門打開!我弄死你!


    “有種開門!聽見沒!我知道你沒走!說話!”


    說什麽說,傻子才說,好像誰不知道他在裏麵偷偷錄音一樣。裴則渡倚門刷起單詞。


    “傻逼聽見沒!…給你爹說話,信不信爹現在就查你開房記錄把你掛網上…還鎖起來,缺男人是吧…我知道,打拳,女寶是這樣沒錯…姐?菜刀同學?…你還在不在?…我錯了,開開門吧。


    “我也不知道怎麽惹到你的,但咱們法治社會總得講點道理吧…你就不怕我報警嗎?我不報我不報,咱們好好聊聊。


    “姑奶奶,你把我鎖起來也總得有個原因吧?我給你跪了,你開門看看。咱們都理性點、冷靜點…


    “我知道錯了!開開門吧!是我占小便宜,我就是不想給你們衛生巾,那麽髒的東西誰沾誰倒黴啊,姐你也體諒一下我!那些錢本來就是給男女生買必需品,男生用不到衛生巾,你們不是要公平嗎要男女平等嗎?那就不該花這筆錢啊!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把采購的錢全部買衛生巾…不,我全部給你,雖然現在不在我手上,出去了我一定能拿到!…同學?同學!


    “…好話不聽聽賴話是吧!草你媽的!女的就是不配怎麽了!就是不買怎麽了!女的算人嗎你在這兒跟我要平等,你出去問問哪個男的把你當人看,傻逼,我告訴你你在這兒搞我也沒用!大不了我尿教室裏也影響不了我,但是你等我出去,我一出去你就完了!我讓你看看你到底算不算個人,一張照片一句話你就完蛋了還整我!草!”


    裴則渡覺得這扇門都惡心得要命,她停止錄音,起身離開。


    門裏的人聽見遠去的腳步聲,又開始大喊我錯了。


    好吵,好在疫情期間院樓沒人,吵不到大家。


    門衛室的保安悠閑喝著茶,裴則渡將口罩向上提了提,敲敲窗戶道:“不知道是二樓還是哪裏,聲音好大,怎麽迴事兒啊。您去看看吧。”


    裴則渡側目看向電腦上的監控畫麵,有幾格彩花閃爍。


    她說知道哪裏沒監控可從來不是開玩笑的。


    她有錄音就發也不是開玩笑的。


    到底是誰完蛋啊?


    是沒留下監控影像、外賣單和奶茶上的貼紙藏在褲兜、沒被看到臉、菜刀頭像早早換掉的人類完蛋。


    還是為了區區三杯奶茶在教室憋得差點喪失功能、報複無門、報警無人受理、在牆上麵目暴露得徹底的類人完蛋。


    總拎不清呢怎麽。


    作者有話說:


    今天大概還有一章,我盡力趕趕嗚嗚嗚嗚嗚嗚。


    (感恩朋友特意翻微博聊天記錄幫我潤色,她的眼睛受苦了。)


    (模仿得還是不太到位,大家見諒。)


    第63章 相冊


    人類蠻神奇的,總是走一走迴一迴,可是迴到的位置又不是最初在的位置。放高中政治裏好像叫什麽曲折性、叫什麽螺旋上升?


    齊顯他們記不得,畢竟學的理科,大學的馬原課又沒認真學。


    具體表現大概如下:


    雖然暫時放開,但北聯農大仍然處於封校狀態,校外快遞進不來。進入十一月天氣漸冷,暖氣要等中旬才統一開放。很多被困了整整一學期的學生手邊沒有厚衣服和厚被子,據說男寢有一狠人穿五件短袖三件外套六條褲子睡覺,半夜去上廁所死活才搞開,氣得洗手時打爆了個水龍頭。


    學生哀聲載道,痛罵學校不遣返,讓大家白白在這兒受凍。


    學校當即作出迴應分發衣服被子,就是絕口不提迴家。


    大家看開了、心寒了、無所謂了,有需要的就去樓下登記領補給包。


    當晚笑聲響徹校園。


    原因之一嘛,所謂的被子其實是大棚和牛羊圈舍的防寒保溫被,把這東西搶來給人用,對哪一方都夠缺德的。更有甚者從包裏掏出的不是保溫被、而是棉門簾,上麵開了個透明窗的那種。


    除被子外,還有衣服。學生超疑惑的,大家衣櫃裏全是短袖,為什麽還要發短袖禦寒?作用是啥?讓心暖暖的嗎?這短袖還是各院畢業生拍完照後迴收的院服,如何形容它的樣子呢……是連居意遊都無法接受的超前審美。


    見過紅綠拚接熒光火炬嗎?沒見過沒關係,動植科院的院服讓你長長見識。


    大家穿著院服、披著保溫被走街串巷,形成一種“我院最丟人”“胡說我院才最丟人”的獨特攀比之風。


    攀比就算了,還非要向外校炫耀一下校方濃濃的愛,鄰近幾所高校本來稱唿北聯農大為“男同嗷”,現在變成“哎就你們那丟人現眼的男同”。校內真男同聽一次打一激靈。


    學生們邊吐槽邊接受現狀,等到完全適應的時候,校方又放出條重磅消息“全城靜默,大家盡快離校,不離開的同學則進入隔離用公寓集中管理。”


    怎麽走不走的全憑校方一張嘴了。


    管程還好,票容易買,迴家也安全。


    裴則渡買不到迴家的票,決定去找許赴乙,順便在當地旅個遊。


    居意遊嘟嘟囔囔:“上次吃著雙皮奶隔離,這次吃什麽特產呀…”


    裴則渡:“我有時候是真的很想踹你。”


    居意遊:“天呐以前原來都是嚇唬我…對不起我錯了別這樣看我啊小裴!”


    他管不住嘴、也沒心情管,留校是進毒圈,可是家裏也變成毒圈了,齊顯和他家同市也是毒圈,已經被新冠包圍。


    齊顯也發愁。他這個假期蠻想迴家的,父母兩人前幾天去了海南旅遊,家裏沒人,那他迴去不得爽死?


    管程問:“那不簡單?你倆找個安全點的地方迴唄,大家都旅遊,你們也旅!”


    倒也確實是個辦法。


    去外省旅遊的票被買下,他倆第二天傻樂著剛到高鐵站,毒圈就變位置了,好家夥,家能迴、但旅遊旅不成了。


    居意遊五官凝固,不知想到什麽,忽然又眉開眼笑:“不想迴家,能收留我嗎?”


    “當然可以!”


    救命,更想迴家了。齊顯想,這破高鐵居然不會瞬移,該死。


    這大概叫同居吧。


    在鞋櫃裏翻翻找找的齊顯這樣想。


    穿上齊顯棉拖鞋的居意遊也這樣想。


    齊顯問:“渴了吧要不要吃飯?”


    居意遊答:“是啊洗個澡挺好的。”


    一種在兩人關係中從未出現過的無所適從彌漫開來。有緊張有雀躍,更多的是期待。


    期待什麽呢,居意遊覺得是在期待從蛛絲馬跡中推想齊顯從前的樣子,齊顯認為無非是希望對方更了解自己、如果了解帶來的是認可就再好不過。


    要滿足這種期待,相冊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可惜的是齊顯的相冊中並沒有夾進多少照片,或許二三十張算多?居意遊不了解,反正他家裏的相冊堆了整整一個櫃子。


    照片裏的齊顯無一例外笑得拘謹,手腳拘束,麵對的不像是攝像頭,倒像是外星侵略大軍。看吧,剪刀手都在身側偷偷比,這難道不像是人類即將滅亡前的竊喜嗎?


    居意遊翻翻找找,問道:“你兩三歲就這麽苦大仇深的嗎?這眉毛擰得像麻花。”


    齊顯想了想,翻到相冊第一頁,從在北聯農大校門口的留影下抽出一張模糊老照片:“滿月的時候好像會好好笑。”


    戴著虎頭帽的小孩子抱著小豬玩偶咧嘴笑,連顆牙都沒長出來。


    “咱們滿月照片好像啊…也是,畢竟同一天生的。說不定還在同一家醫院、在床上做過鄰居。”


    “你倒敢想象,哪那麽多巧合。”


    居意遊躺倒在床上:“那怎麽了,你照片那麽少,我也隻能多想想啊。你看幼兒園那張,腦門點了大紅點,癟著嘴往空泳池裏跳,幹嘛呢?文藝匯演沒表現好要跳池自殺啊,小小年紀就和現在一樣,積極一點啊同誌!”


    “雖然不記得是怎麽樣,但肯定不是你說的那樣。”


    “這張這張,你怎麽戴著紅領巾躺在桌板上,還雙手合十。角色扮演?古墓棺材裏的吸血鬼?哦哦哦符合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那種氣質。”


    齊顯笑笑:“這張別想汙蔑我。我記得的,在表演睡美人。”


    “媽的氣質更符合了。睡美人啊…你怎麽醒的?王子真心的親吻?好過分的劇本,我也想見見睡美人。”


    “沒有過分吧,當時好像是唔,做什麽?”


    居意遊翻身將齊顯拽到旁邊一起躺下,他捂上齊顯的眼睛,口中念念有詞:“我預言,在公主二十一歲那年,他會因為紡錘紮破手指死去。但是…我再次預言,公主並沒有死去,他隻是沉睡…呃、五秒行嗎?”


    說完,居意遊用指尖輕輕抵上齊顯無名指的指腹,道:“公主晚安。”


    他托住齊顯的臉頰,微微低頭。


    本該沉睡的齊顯攬住他的後頸,主動向前貼上,齒尖退出時在下唇輕咬:“合著詛咒的預言家、破除詛咒的預言家,還有王子,你都要演。”


    居意遊幫他梳理翻向前的長發,調侃道:“公主反客為主,加一分!”


    齊顯攬著他沒放開,居意遊卸了力氣,兩人幹脆就這麽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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