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重點不在爬樹,而在居意遊爬樹啊。


    “程哥,我”


    齊顯正要阻止,對方摩拳擦掌做個熱身一溜煙兒就飛至樹上,快得他壓根兒來不及反應。


    齊顯:……


    居意遊本還在遲疑該讓齊顯迴去還是滿足他的心願,這麽一來,勝負欲燃起。他拍拍齊顯,道:“你挑一棵、不、多挑幾棵。要不這樣吧,我先爬上這棵柳樹,再跳去另一棵、完了下來爬楊樹,你看懸鈴木用不用爬?或者我從學校西頭爬到東頭!”


    齊顯:“不是、你們”


    居意遊向他遞個眼神,隨後鄭重上前宛如奔赴戰場,甚至背身向後擺擺手。很是悲壯的樣子。他挽起褲腳,一個助跑順樹而上,踩在樹杈處輕鬆躍向對麵。他在各種樹上蕩來蕩去,自由得像迴了老家。大概是種返祖現象。


    齊顯目瞪口呆。


    他緩慢消化現狀。


    也是,正經人誰學植物保護啊。


    給樹打針不算技術活兒。居意遊懷裏抱著電鑽,斜向下在樹幹上打了個四十五度的孔。孔大概五厘米深,剛好容納一支赤黴酸。


    每棵樹上插的赤黴酸數量也不同,要根據樹胸徑尺寸確定合適的量,不過北聯農大的樹尺寸相差不大,基本注射四五支就差不離。


    工序簡單,卻很費力。電鑽較沉,嗡嗡震得胳膊酸麻,居意遊過會兒就要放下電鑽自己捏捏。


    齊顯的腳幾次向前試探想去幫忙,都被居意遊厲聲喝止。


    他的過敏症狀確實輕,打過這麽一陣噴嚏就已經習慣、不再打了,於是他第五次被居意遊警告後仍堅持上前。


    居意遊:“看我認真工作的帥氣身影你還不滿足嗎?”


    齊顯:“……”


    居意遊:“還非得動手來幫我,你很貪心。”


    齊顯措辭會兒,道:“我也想體驗一下。你不是也參與給豬接生了嗎?禮尚往來。”


    “真的?”居意遊權衡著生命和好奇心,“行吧,你慢點。”


    他將電鋸關掉,塞給齊顯,自己從右後搭著手指導動作。


    “哎對,這裏是開關。你先試試一檔,感受一下。”


    “確定位置,這裏就行。”


    “可以,角度不錯,開二檔戳它!”


    “嗯嗯很好”


    “誒誒誒停停停要戳穿了”


    電鑽被居意遊踮腳探身強製關停。


    沒有機器震動,齊顯的手仍然保持剛才的頻率抖著。收迴前言,這絕對是個技術活兒,光鑽個洞就能把手震麻。


    齊顯總算知道居意遊線條標準的前臂肌群怎麽來的了,上課約等於健身。他抬起自己稱得上纖細的小臂,思考著利用課程鍛煉的可行性,鍛煉的方法……遛牛?或者和豬搏鬥?貌似具有一定的危險性,但值得一試。


    察覺到齊顯過敏症狀不再出現,居意遊決定好人做到底、徹底滿足齊顯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你要不要試試爬樹?”


    “你想看嗎?”


    “嗯…取決於你想不想爬吧。”


    齊顯思索了會兒,指著棵紅皮白柳道:“這棵行嗎?樹皮糙,可能會好爬一些。”


    完全不好爬。


    手心磨在樹皮,蹭得又辣又痛。齊顯剛環抱著向上蹬了一腳,就立刻跳下來,手指肚和手心微微紅腫。


    居意遊本還想調侃一番農學生的手竟然嬌氣至此,但終究對著又白又長的秀氣雙手說不出重話。他解開腰間的襯衫給齊顯穿上。


    “你胳膊稍微彎點兒,誒對,收迴去。拿襯衫墊著手。”


    手是保護好了,胳膊因為縮著使不上力,齊顯的動作更加滑稽。他雙腿刨地似的蹭蹬又滑下,襯衫已經被樹皮刮抽絲了。


    居意遊略有無語,他換了思路,齊顯個子高,隨便伸伸胳膊就能勾到樹杈,何必非得走個形式、雙手從側麵扒著樹上去呢?


    他一步兩步躍上大樹杈,蹲坐著朝齊顯伸出手:“你抓著我,腳踩著樹皮借力。”


    齊顯特意把袖口挽起才握上那雙幹燥又略微粗糙的手,他腳剛準備用勁兒,沒想到就這麽被拎起來。等等,和計劃不太一樣。


    “來,抬腿,踩好。”


    總之,他沒努力,人就站到了樹上。


    “怎麽樣?我臂力相當了得吧?”居意遊猛一拍他。


    齊顯腳下立刻一個趔趄,沒有努力就得到的東西是十分容易失去的,哲學如他,快從樹上掉下來都不忘總結雞湯。


    居意遊是看不慣這種閉眼任摔的態度的,他挑眉歎氣,手從齊顯腰間環過,托住他的小腹往迴帶。


    齊顯感受到腹部陌生的熱度,身體比腳踩的樹幹還僵硬,他不再動作,順著力道被居意遊扯住蹲下。


    手,還不鬆嗎?是在幫我保持平衡嗎?要不要問一句?齊顯獨自糾結著。


    才不是為了保持平衡。居意遊想。能不能不鬆開啊?可以的吧?這在男朋友可做事情的範疇內吧?嗯,一定在的!他目光都變得堅定。


    齊顯遞上疑惑眼神:手…


    居意遊眼睛亮亮:應該的,不用謝。


    齊顯長歎:不太習慣。


    居意遊笑起來:和牽手一樣,慢慢來就好。


    腰間的異物感太強烈了。居意遊的溫度偏高,在初夏並不讓人覺得舒服。齊顯認為,可以說是燙。他嚐試了輕輕掙動,但腰上的手窮追不舍。這種一觸即分、分而又觸產生的曖昧氛圍蒸紅了他的耳朵,他無奈之下將別在耳後的頭發全撩在前遮擋。


    夏季的柳條濃密,將兩人完全罩在樹冠當中,偶有枝條葉片未攔住的陽光碎碎鑽進來、一顆顆地綴在他們身上。


    其中一顆剛好點在齊顯左眼雙眼皮尾端的小痣上。點得精巧細致。


    從前關係微妙,居意遊不敢說實話。但現在不同,他可以大聲宣告,他喜歡這顆痣,半掩半露,很可愛。


    蠻想舔的。


    這想法甫一出來,他的笑容立馬收迴。


    齊顯感受到腰間的手離開了,正疑惑,就聽見“啪”一聲巨響。


    好家夥,居意遊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齊顯:“…你、你沒事吧?”他有點害怕。


    居意遊捂著不知道怎麽紅起來的臉,搖搖頭。媽的,這麽變態,真該死啊。他再次對齊顯充滿了愧疚。


    從此刻開始,他看齊顯的眼神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很愧疚沒錯,可還是想在危險邊緣試探。這是被允許的嗎?齊顯會有什麽反應?會不會嚇一跳從樹上掉下去?他想知道。


    齊顯被他盯得眼睛亂瞟,莫名有些心虛、不敢對視。


    居意遊說幹就幹,他朝齊顯擠過去,手指在樹幹上一點一點騰挪去觸碰對方的指尖、向上輕攀、到達指根處稍作停留地一捏,隨後十指交扣起來。


    兩人的手心出現潮意。


    齊顯低著頭一言不發。對方動作大膽、手卻在抖。他不喜歡親密的肢體接觸,可是仍舊想要迴應。於是他的大拇指遊移摩挲著。


    本意是為對方緩解緊張,卻被誤以為是更進一步的暗示。


    居意遊壓下竊喜,腦袋側傾,輕輕貼上齊顯的前額。


    他清清嗓子,道:“我”


    齊顯臉色一變,打斷他:“等等,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居意遊:“啊…哈?錯覺吧,我們”


    “嗡嗡嗡”


    啊,電鑽啟動的聲音。


    居意遊撥開柳條,向下一看:“程哥?!你在這兒幹嘛呢?”


    管程抬頭問好:“哦,居意遊啊,顯而易見,準備打針啊。你在上麵幹什麽?摸魚?這可不行,不過我不會說出去的!”


    齊顯聞聲也從柳條當中探出頭。


    “哎呀齊顯也在。”飛速旋轉的鑽頭以不可抵擋的趨勢向樹幹前進。


    “滋嗡”


    整棵紅皮白柳似乎都顫動起來。齊顯感到腳心傳遞來的麻癢,他抬起一隻試圖晃晃,蹲坐許久的兩條腿卻在這時抽筋了。


    他身體向前一撲


    居意遊驚恐抓上


    好險,褲腰剛好被扯住,齊顯下半身仍舊掛在樹上。


    齊顯本都做好臉著地的準備,他緊閉雙眼,但沒等到疼痛。那雙眼睛慢慢睜開,撞進視野的是細密的枝條、枝條上一穗穗的花、花上纏得鬆散的柳絮。啊,栽進樹冠了。


    倒了八輩子血黴


    齊顯再度閉上雙眼,認命了。


    他鼻頭發癢


    “阿嚏!阿嚏”


    噴嚏聲不絕於耳。


    管程丟下電鑽,深感抱歉,他張開雙臂:“快跳下來!我接住你!”


    居意遊在後壓著齊顯雙腿,聲音焦急:“或者你做個俯臥挺身,對,上半身向上抬,先離開柳條!”


    齊顯動用少得可憐的核心力量做了一個,腦袋又被迅速扯迴。


    他欲哭無淚:“頭發、阿嚏、頭發和柳條纏一起了、阿嚏”


    至於後續,管程爬上來接替居意遊的位置,居意遊解頭發解了半天。


    原本幹淨的長發藏進幾窩柳絮,三個人在裏麵揀到天黑。


    作者有話說:


    發燒了狀態不太好,前言不搭後語的,大家見諒(磕頭。


    朋友們出去玩盡量防護吧,最近感冒發燒的人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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