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也沒念什麽正麵評價,誇攝影技術的誇長相的統統被跳過,沒必要,真沒必要。


    裴則渡念一條,齊顯的嘴角就上揚一度,居意遊的臉就黑一分。


    丟人,太丟人了。


    睡著被當暈倒丟人,被別人以為是碰瓷更丟人。


    他沒法對齊顯發脾氣,人家確實是好心,起因也的確是自己把雞藏了起來。他也不敢對裴則渡發脾氣,這家夥最愛挖苦他,偏偏裴則渡沒有痛點,就算吵起來頂多給他個不屑的眼神,最後悶頭生氣的還是自己。


    於是居意遊打開和管程的私聊界麵,發去條語音。


    “滾蛋!!!”


    管程:?


    石鍋拌飯飯局最終也沒成功開始,居意遊心情不佳,決定今晚絕食一頓,明天重新做人。剩下兩人隻能準備各迴各寢。


    居意遊走後,裴則渡遲遲不動,一直盯著草莓地裏小憩的eartha看,看得齊顯心裏發毛。


    齊顯:“你幹什麽?”


    裴則渡:“我餓了。”


    齊顯:“那…我們繼續石鍋拌飯?”


    真不知道他們對石鍋拌飯到底有什麽執念。


    裴則渡繼續盯著eartha。


    “想吃大盤雞。”


    ……禮貌嗎?


    齊顯動身把eartha挪去大棚的另一角,放置好後才安心接話:“走,刷個車去吧。”


    裴則渡常找齊顯約飯,因為兩個人太相似:課程相似、性格相似,吃飯的時間差不多、吃飯全程無話也不尷尬。


    所以他並不覺得這頓飯反常。


    直到裴則渡撈完大盤雞裏的燴麵片,開始盯著他的臉獨自思索。


    他擦擦嘴:“想什麽呢?”


    裴則渡:“你知道北聯農大為什麽叫‘男同嗷’嗎?”


    ……


    齊顯:“…你知道你這句話有多突兀嗎?”


    作者有話說:


    一周沒寫手生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這幾天就 恢複更新頻率


    第7章 地球


    齊顯當然知道“男同嗷”怎麽來的,畢竟大一那年u校園牆在微博質問學校時,他也是底下勇闖天涯的一片雪花。


    語言學考試前夕他在學校超話裏窺探了仨小時,終於壓製不住自己心裏的中二之魂。同學們罵得太分散、無組織無紀律,這時候急需一張態度鮮明的配圖來刷超話,那才叫氣勢。


    所以他打開美圖秀秀做了張圖,紅底黑字。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迴家賣紅薯。要問紅薯從哪來,北聯農大好水土。”


    二十八個字,言簡意賅,振奮人心,很快被同學們注意到,並開始迅速傳播。


    傳播了大概半小時,齊顯害怕了。


    哥們兒用圖就用圖,把水印截了啊!


    一微博id學校隨便查查就能定位到傳播源頭是他,他甚至已經想象到被校領導請去喝茶的場麵了。


    齊顯心如刀割地充了個微博會員,把id改掉,又把那條微博刪除,戰戰兢兢地繼續背書。


    那時候他還是年輕、對未來的大學生活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換到現在,齊顯打死都不會刪微博,被找到就被找到、該喝茶就去喝茶、讓他退學他就大大方方退學然後再次在網絡上勇闖天涯。


    他隻是直麵問題、期待得到解決而已,怎麽就能變成校方嘴裏的惡意抹黑?


    他又沒錯,憑什麽害怕憑什麽低頭。


    這破大學不讓上就不上唄,誰稀罕,好像上了大學就和不上大學不是一個世界了一樣。


    裴則渡談起“男同嗷”,齊顯還是很感慨的,好像大學生活過了一年多,自己越來越厭煩這個地方了。


    也不知道裴則渡提這個幹嘛?難道是想和他探討當下教育體製的弊病?


    裴則渡沒想得這麽大,或者說,和齊顯想的方向完全相反。


    她說:“其實我並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為它直接把我主體地位給排除了。”


    也不隻是她,“男同嗷”嘛,隻剩男同。


    “那你…”


    裴則渡:“直接說出來不太禮貌,我就是隱晦地提醒你一下。”


    齊顯:“提醒什麽?”


    裴則渡:“嗯…你知道我們的校徽長什麽樣子嗎?”


    齊顯:“兩個人麵對麵屈著腿,各伸出一條胳膊擊掌?”


    裴則渡:“對,之前超話也有同學覺得,這像兩個禿頭男人手拉手困告。”


    齊顯:“…難道不是應該像個哭泣表情包嗎?”


    裴則渡:“其實這也不重要。反正你注意就好。”


    齊顯:“我到底注意什麽?”


    拜托,不要做謎語人啊。


    裴則渡歎氣,這人怎麽都聽不明白的,她直白道:“注意居意遊。”


    “哦。為什麽?”


    “自行結合上文。”


    “哦。那為什麽要注意他。”


    “我是說,如果你跟他玩,要注意好分寸。”


    齊顯算是明白了,裴則渡覺得他們之間也許會走向彎戀直的be,雖然可能性小,但不是沒有,因此特意來提醒,免得最後她兩個朋友都難過,她夾在中間不好做人。


    媽的,什麽腦迴路。


    就算居意遊是個同,他也不可能見個男的就喜歡吧?尤其是不可能喜歡個偷他蔥的不學無術陰暗死宅。他確信自己這樣的不在任何人的擇偶範圍裏。


    而且怎麽就覺得他會和居意遊玩到一起?齊顯躲都來不及。他決不允許任何品位差的人成為自己的朋友,特別是搞鋼絲球頭的。


    說什麽屁話,天方夜譚,比大盤雞裏長出石鍋拌飯還沒譜!


    “說不定我也是個同。”齊顯試圖用魔法打敗魔法。


    裴則渡皺眉:“那挺好的。可惜你的性取向是現在立刻爆炸的地球。”


    他反駁的話憋了半天,憋出個“你說的對”。


    齊顯沒把裴則渡的話放在心上。


    裴則渡就是想太多。


    他怎麽可能和居意遊再有什麽交集呢?他們之間已經兩清了,並且他保證自己以後再也不會被別人慫恿著拔學校裏的東西。


    可惜沒過幾天,他就在校外被居意遊逮到了。


    學校附近沒什麽大型商場,頂多開幾個便利店,可齊顯就愛一個人逛商場,雖說商場裏的高檔東西他一件也買不起、總是空手進空手出,但他就是愛這種白嫖的感覺。


    他尤其喜歡周末的商場足夠熱鬧,襯得他的孤獨很特別,就好像終於給孤獨找到價值一樣。


    可以說相當矯情。


    他自己也知道,但還是一次次地坐公交車去八公裏外的萬達晃悠。


    居意遊是在萬達門口的公交站牌旁邊看見他的,這人穿個死薄的風衣就敢和初秋寒潮抗衡,又細又長一條站在風裏像不知死活的蟲子。


    原諒他一向學不會合適的比喻。


    可真的好像。


    他把著方向盤靠邊停下,像第一次見麵一樣遠遠喊了聲“齊顯”。


    齊顯不像那迴表現得畏畏縮縮,反而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上車嗎?我開空調了。”


    齊顯又想禮貌性地推辭幾番,卻被颼颼吹來的冷風吹到了車旁,他剛要打開後門,車窗就降了下來。


    “有人。”


    是個穿紅白校服麵無表情的女孩子。


    高中生?


    齊顯隻得坐去副駕。


    “謝謝,你周末出來玩嗎?”


    這隻是客套,沒想引出什麽話題,一般來說,隻要敷衍地答個“嗯”就好。


    居意遊偏不。


    “對啊,你一個人來商場的嗎?”


    “嗯。”是啊,不應該像齊顯自己答的這樣嗎?


    居意遊側目看了眼後視鏡裏的女生:“你看她眼熟嗎?”


    齊顯扭頭向後一看,那女生立刻掛上營業假笑。


    “許赴乙。你好啊哥。”


    “啊、嗯,我是齊顯。不用這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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