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兒,你吃一點東西、喝一口好嗎?”


    不論齊曉鋒怎麽哄,姬水晚就是滴水不進,不開口說話,也不再有任何的情緒反應.


    “你這樣下去會沒命的,你怎麽忍心讓所有人為你擔心、為你痛苦?姬水晚,當初那個勇敢的你上哪兒去了?”


    春迎緊握著她的手,希望她能有所反應;她多懷念以前那個總是跟她鬥嘴、跟她錙銖必較的水晚。


    “水晚,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真忍心讓曉鋒這麽好的夫婿,這麽愛你的男人傷心痛苦?還有讓我們這些姐姐為你擔心嗎?”夏臨也急了起來,在姬水晚耳邊輕喊著。


    三日了,水晚從那日後就不吃、不喝、不說、不笑到今日,再這麽下去,她遲早會沒命的!


    如果硬灌她水,她不是嗆到,就是全吐了出來。不論她們怎麽說、怎麽求,她就像是個中了邪一樣,完全變了個樣,仿佛她的三魂七魄已經被人給勾去,留在這兒的僅是空殼罷了。


    “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看著姬水晚消瘦蒼白的臉頰,齊曉鋒發現她因心病加劇,把自己封閉在意識裏,根本不願意走出來。“我不能這樣看著你死去,我一定要救迴你!否則我也活不下去了……”


    “曉鋒,你要上哪兒?水晚這樣子怎麽辦啊?”春迎掉下了眼淚,她再不吃不喝是會死的啊!


    “我即刻迴蘇州,把救晚兒的藥在最短的時間內給調配出來。春迎姐,麻煩你們代我照顧晚兒,最晚五日我就會趕迴來。這五日,你們繼續用粥水,用棉布沾著一點一點喂她,五日後我一定會趕迴來。”他看著外頭太陽已緩緩升起,現在快馬加鞭,在日落前一定可以趕迴蘇州。


    “你放心,我會幫忙想辦法的。”夏臨揮手送著齊曉鋒,她想到了一個人……或許隻有他,能救迴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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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兒,你看看我是誰。”一雙滿是皺紋的老手,緊緊地握著姬水晚骨瘦如柴的冰冷小手。


    “王伯伯,隻剩您了,您跟她說說話。曉鋒說她把自己封閉起來,多跟她說說話,或者說出能讓她走出來的話,她就會醒來了。”連春迎都瘦了一大圈,看著姬水晚除了唿吸外,幾乎沒有任何的動作及反應。


    日日夜夜,她們三人輪流的陪在她身邊,不斷地喂她喝粥水,才讓她能活到今日。


    “晚兒,我聽春迎她們說清楚這一切來龍去脈。你身上的毒並非是你自願中的,我相信老天不會那麽殘忍,真的奪走你生兒育女的權利,而你又那麽樣的美好,我更相信你未來的公婆,一定會疼愛你這位勇敢又乖巧的媳婦兒。可是如果你再不醒來,再不吃點東西,這一切都會隨著你的生命一點點消失,而成了空。”


    “晚兒,你看看王伯伯,你忘了還有小虎兒他們,等著拿狀元迴來給你,給你爹爭口氣嗎?晚兒,我苦命的好義女兒啊……王伯伯還等著送你上花轎……”王海哽咽了起來。看著眼衣這命運乖舛的孩子,心疼更極。


    “王伯伯,你再多說些話,多說一些呀!”見姬水晚仍是沒有反應,夏臨的最後一絲希望己悄悄地熄滅。


    “怎麽辦?她還是沒動靜……天啊,從水晚病到現在第五日了,她再這樣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曉鋒迴來……”秋豔抱著夏臨哭了起來。


    “隻怕……曉鋒連水晚的最後一麵……”


    “不會的!”突然在門口響起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是誰?咱們認識嗎?”春迎擦掉淚水,困惑地問著一旁的夏臨,隻見她搖了搖頭,也是一臉茫然的模樣。


    這從未聽過的女聲到底是誰?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慈香客棧裏?一時間所有的人麵麵相覷,不解地看向門的方向。


    “春迎姐,有兩位來自蘇州的客人,說是來救掌櫃的,正在外頭等著要見姬掌櫃及你們。”小李領著兩位嬌客,在外頭大聲地喊著。


    “蘇州?快!快讓她們進來。”秋豔露出了笑容。一定是曉鋒迴來了……不過,怎麽會是女生的聲音?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快趕過來了。”纏著腳的貴婦人,被一名年經絕美的女子給攙扶著,快步地走進來。她有禮地跟屋內的每個人點頭致意後,便往床的方向走過去,“這就是我的媳婦晚兒嗎?”


    “你……你是……”秋豔瞪大了眼,難怪她會覺得好眼熟。


    “她是曉鋒大哥的娘親。齊師母,您快點幫水晚姐姐把脈,再不快就來不及了,到時候是兩條人命啊……”年輕女子憂心地看著眼前那病愁瘦削,纖細孱弱的姬水晚。雖然她病得嚴重,但她那清瘦的臉龐,卻依舊清秀嫻雅。


    “晚兒,我是曉鋒的親娘。晚兒乖,你該醒過來了,我一個裹腳的婦道人家,千裏迢迢從蘇州趕來,你要是再不醒來看看我這婆婆,就太不孝了!”齊李氏輕握姬水晚的手,將手指搭上她的脈,另一手在她的身上輕移,為她點著穴。“怎麽脈象這麽弱……那禽獸節下的毒還真夠狠,把她的經脈給寒蝕成如此。”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樣子這孩子多年來受的苦,比她想像的還要更多、更深。


    “水晚姐姐,別擔心,師娘來救你了,齊爺爺、齊伯父、大哥、二哥都急如星火地在為你調藥好讓你服用,所以你一定要快快醒來啊!”朱從霓也在一旁輕聲地唿喚著。


    “從霓,把護元丹拿來,給晚兒含在舌下。”齊李氏交代著一旁的朱從霓。


    “是。”手腳利落的朱從霓,迅速將藥丸放入姬水晚的舌下。


    “晚兒。”齊李氏鬆開把脈的手,輕扶著姬水晚低垂的頭,讓她對著自己,“我要你聽好,我不是那種沒香火就趕媳婦出門的惡婆婆,有沒有孩子,都是老天注定好的,聽見了嗎?”


    “曉鋒愛你至深,他絕不會因為你可能沒辦法孕育出子嗣而拋下你,我們也不會。更何況,你婆婆我也是自小習醫,多年來我們李家專門醫治的就是婦人家的病,你要對我有信心。你還是有機會懷上孩子的,但前提是你一定要醒過來,你如果不醒過來,一切都是空談。晚兒,現在隻有你救得了自己,快點張開眼睛看看我是誰。”她感覺到姬水晚的手微微震了一下。


    “水晚姐姐,你是不是聽見了?”朱從霓也看見了那極輕微的一動。


    “有救了嗎?”春迎等人即刻圍了上來,屏氣凝神地看著姬水晚,期待著她再動一下。


    “唉,你再不醒來,就是兩條命了!曉鋒為了你,日夜關在屋內瘋狂的磨藥、煉藥丸,你不吃不喝不睡,他也一樣不吃不喝不睡。再這樣下去,曉鋒也會跟著你一同離開人間,晚兒,你忍心嗎?”齊李氏話一完,姬水晚的眼睫輕顫了幾下。


    沒多久,她的眼睛緩緩睜開來,看向眼前的齊李氏,“我……”她的喉嚨好幹啊。


    “歡迎迴來,我的好媳婦。”齊李氏伸手輕撫著姬水晚瘦弱的臉龐,在心裏暗忖著,待她過門後,一定要把她養得又白又胖。“可憐的孩子,這麽多年來真是辛苦你了。”


    一個書香門第出身的閨女,曆經驟變後成為了女掌櫃,從過去那養在深閨的黃花閨女,到出來拋頭露麵求生存,光是這樣的轉折,就是多大的心境轉換及成長,特別還是帶著病及傷心過日子,真是苦了她。齊李氏心疼地輕撫著她。


    “曉鋒?”姬水晚看著眼前漸漸清楚的臉,是張神似齊曉鋒卻又是女人的臉,虛弱的她已無任何力氣再去思考這是怎麽迴事,突然雙眼翻白就暈了過去。


    “水晚?!”春迎她們被昏過去的姬水晚嚇了一大跳,忍不住驚喊出聲。


    “你們別擔心,她僅是過度疲累而暈過去,等會兒就會醒來了。你們快去熬些稠一點的米粥,準備等會兒給她吃一些,好補足她的體力。”齊李氏不慌不亂地交代著。


    “是!齊夫人。”春迎感動地福了下身,隨即跑下樓去準備熬粥。


    老天有眼,水晚終於醒了!而且看來這未來婆婆也是個好婆婆,水晚終於苦盡甘來了。她在心裏不斷地感謝著蒼天。


    現在,隻希望齊曉鋒也能順利熬過這關,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們先出發,我隨後就趕上。從霓、秋豔,水晚的身子就交給你們倆多加留意,每半個時辰就要喂一點湯粥,還有一顆護元丹。”齊李氏坐在馬車上,對著前方三匹駿馬輕輕揮著手。


    一匹是齊府的家丁,一匹則是朱從霓,另外一匹較高大的馬,則是坐著秋豔與姬水晚——由懂得騎術的秋豔,護送姬水晚到蘇州找齊曉鋒。


    經過了一天的相處,齊夫人很不放心讓傻乎乎的秋豔護送虛弱的姬水晚,但為了兒子,她也隻能選擇讓秋豔上路了。


    已恢複意識的姬水晚,迫不及待要趕去蘇州,因為她知道再不見到曉鋒,他一定會出問題。所以在眾人的反對下,她堅持以快馬好在最短的速度趕到蘇州,而不是搭乘要近三日車程的馬車。


    “是,那我們走了。駕!”朱從霓朝他們點點頭,帶著另外兩匹馬往前方迅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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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州,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宅邸,姬水晚皺起了眉。


    這就是齊曉鋒口中的賺了點小錢?這宅子幾乎是慈香客棧的二十倍,仿如皇宮般富麗唐皇,如果不是上頭掛著的“齊府”二字,她還真無法相信這竟是齊曉鋒的家。


    方才經過蘇州運河時,那一整排的齊家船隊,更是讓她看傻了眼。這也是齊曉鋒口中的買了幾艘船?明明就是規模龐大的船隊,竟被他輕描淡寫的說成仿佛是葉小扁舟似的。


    “水晚姐姐,咱們到齊府了,我帶你去找齊大哥。”朱從霓扶著姬水晚下了馬,秋豔在她另一側輕扶著,訓練有素的家丁在上前朝她們一福為禮後,隨即將三人的馬給牽好,讓她們安心入內。


    “從霓,到曉鋒那兒的路有多遠,我怕水晚走不到。”秋豔看著這一眼望不盡的府邸,有些憂心水晚的體力是否能順利走到那兒。


    “豔姐姐別擔心,前方那小院就是了。那是藥苑,有兩間小房可以歇息,後方才是藥草園及煉藥室,很快就到了。如果是要到齊大哥自己的院落,就要騎馬或是備軟轎了,否則靠兩隻腳走路,就要走上個大半天。”她緊緊扶著姬水晚,深怕剛醒來舟車勞頓的她,隨時會再暈了過去。


    “挺別致的藥苑。”姬水晚輕聲開口,她努力地支撐著,就是要當麵告訴曉鋒,她好了,她沒事了,請他千萬不要再折磨自己;別是她醒過來後,反而換他病倒下去。


    “馬上就到了,繞過兩間房……”


    “等等,這是什麽怪聲音?從霓,你把水晚給扶好。”秋豔聽到奇怪的聲響,她用手指沾了口水,戳破窗紙朝裏頭看著。


    “啊……有人在……在……”她一臉尷尬地轉過來,扶著姬水晚走近門邊的朱從霓,也聽到了秋豔口中的怪聲音。


    在秋豔一臉不知所措地走迴姬水晚身邊,換朱從霓走到門邊,一把推開房門。


    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對赤裸的男女正在床上……


    “該死的……”男子低吼了一聲,抬起頭,對上門口站在那兒瞪大眼欣賞他“英姿”的三個女人,他連忙翻身離開身下的女人,拉過一旁的外衣裹住赤裸的身子,緩緩下床往門口走來。


    “曉鋒,你……你……”姬水晚瞪大了眼,看著齊曉鋒朝自己走過來,眼神冷漠地轉向另一邊,似乎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


    “真看不出來曉鋒床上功夫有這麽好,我覺得那姿勢跟動作實在太熱練了,我還以為他跟上次一樣,隻會壓在你身上亂摸、亂動、亂……”春迎在姬水晚的怒視下,乖乖地閉上嘴巴。


    “你混蛋!”朱從霓突然掩麵痛哭,難過地丟下眾人跑走了。


    “奇怪,水晚,你都沒哭了,從霓在替你哭什麽?”秋豔不解到了極點。


    “你不是失了心?怎麽會……你真的醒了……大嫂!”齊曉銳聽到水晚二字,再看到眼前瘦弱的女子,難不成她就是大哥快馬迴蘇州,日夜瘋狂製藥所要救的未來大嫂,姬水晚?


    “大嫂?你竟然喊我大嫂?齊曉鋒,你這個混……”姬水晚的手揚起來,卻因為暈眩了一下而腳步踉蹌,險些摔倒。


    “大嫂,我是齊曉銳。大哥沒跟你說過,我們是孿生兄弟,所以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嗎?”齊曉銳伸手扶住差點暈過去的大嫂,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他可就對不起大哥了。


    聽見他的話,姬水晚吃了一驚,“什麽?你是曉鋒的孿生弟弟?!”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又在方才看見他跟其他女子歡愛,而他竟然還喊她大嫂,讓她差點就失控地一掌巴了過去,“對不起,我隻知道你叫曉銳,曉鋒沒跟我說過你跟他是孿生兄弟。”


    “他一直覺得我們倆長得不像,所以他很少跟別人說我們是孿生兄弟,但在外人眼裏看來,我們就是長得一模一樣,常常他的朋友在我們倆同時出現時都嚇了一跳。隻是我沒想到,他竟然也沒跟你說我們是孿生兄弟,而我更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與大嫂相遇。”齊曉銳道了聲歉後,趕緊將那扇還有裸女尷尬躲在床上的門給關上,然後才領著姬水晚與秋豔到隔壁房。


    待姬水晚一坐穩,齊曉銳馬上習慣性地將指搭在她的脈上,診視著她的狀況是否穩定。


    而姬水晚也早就習慣他們齊家人,一見到她就以把脈當見麵禮的事了。


    “你先稍待一會兒,大哥在後頭忙著配藥,他要是知道你醒了,一定會很高興的。”齊曉銳在確定她還算穩定的情況下,才收迴自己的手。


    “等等,從霓她沒事吧?”連著兩日的相處下,她很喜歡那位叫從霓的聰明女孩。方才見她那麽傷心地跑開,她應該不會有事吧?


    “不用管小二十一,她過幾天就會恢複了。”對齊曉銳而言,這個年輕的麻煩小女孩對他是極大的困擾。


    “小二十一?你說她是二十一公主?!”秋豔嚇了一大跳。


    沒想到相處兩天下來,她完全沒有半點公主的矜貴與驕傲。如果不是聽齊曉銳說她是小二十一,她壓根不會聯想到朱從霓竟然是當今大明朝的二十一公主。


    “大嫂,我先去叫大哥。”齊曉銳不想再多談關於二十一公主的事,於是匆匆離去。


    “怎麽同是孿生兄弟,長得同樣的臉蛋,個性卻差那麽多?曉鋒專一專情又開朗,而這個齊曉銳看起來就極為風流無情卻較沉悶?難道這就是人家所謂的……悶騷?”


    “秋豔,從霓都為此哭成淚人兒了,你怎麽還說這種話。”方才見到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身材趴在另一個女人身上時,她的心痛到幾乎不能喘息,如果不是齊曉銳先說明自己的身分,搞不好她又會因此而暈了過去。


    所以她能了解方才從霓看見齊曉銳時,那激烈的舉動與反應。不過也證明了一件事:從霓一定深深地愛著他!才會那樣的傷心,哭著離去。


    “秋豔,等會兒咱們去把從霓找迴來,好好地陪著她、安撫她。”她依舊有些擔心,從霓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畢竟這是極大的打擊。


    “你好好休息,等會兒……”


    “晚兒?真的是你!”遠處傳來齊曉鋒的腳步聲及驚喊聲。


    “曉鋒來了,那就不打擾你們相聚,我去陪從霓公主了。”


    秋豔走到門邊,為齊曉鋒打開門並點頭打招唿,隨即離去,把這小屋留給這對苦命鴛鴦,好好相聚。


    “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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