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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接他的話,隻是一邊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一邊聽著他繼續往下說。而這個老家夥也不需要我搭腔,他想都沒想便接著道:“我的父親是蘇聯紅軍中的一員,還是個底層的小軍官。”說起這個老家夥長長的歎了口氣,“在蘇德戰爭的初期,蘇聯是個什麽德性不用我多說你也該知道。很不幸的是,我的父親在戰爭初期便參戰了。”他看了看我聳了下肩顯得很無奈的道:“結局顯然而易見,他們這些最初投入戰爭的人沒幾個有好下場的。等著他們的通常有幾種結局,被打死,被俘,或者逃走。而我的父親是第三種,就我所知的,德國人的進攻讓他們無法招架,他們本身也缺乏有效的組織和計劃,沒多久他們便被擊潰了。他和一些幸存下來的人跑了,往後跑了。不過就我後來調查的情況看來他們最初的想法是去找其他的隊伍,因為他們並沒有試圖迴家,也沒有喬裝成老百姓更沒放下槍。他們還想著繼續抵抗,隻不過得找到更多的人,找到隊伍,做出有效的反擊或者防禦。但是等著他們的是逮捕,罪名是逃兵。”老家夥苦笑了一下後帶著譏諷的表情道:“理由是,當時偉大的領袖下達了一個命令,要求所有部隊就地抵抗,不得後退。”老家夥微微了搖了搖頭,“除了這個沒有任何的說法,沒有計劃,沒有組織。就是要你抵抗,就這麽簡單。。。”


    “逃兵?槍斃了?”我不禁開口問到。


    “嗬嗬。”老家夥笑了一下,“聽說過懲戒營嗎?”他說著看了看我,沒等我迴答便接著道:“你的家鄉和你這樣的年紀應該更多隻知道蘇聯紅軍的偉大勝利吧?”說著他冷笑了一下後道:“逃兵未必都會槍斃。畢竟戰爭需要人,當時蘇聯接連的大潰敗讓他們損失了太多的人。槍斃?不如重新充入隊伍充當炮灰來的實在。而懲戒營,就是這些被俘過,逃跑被抓的或者犯過錯誤的人去的地方。那裏就是個地獄,沒有榮譽隻有九死一生的任務。”說到這裏他攤開了手,“很不幸,他沒能活下來。具體死在了什麽地方都無從得知。其實原本這沒什麽打仗總得死人,這我明白。就算他不在懲戒營裏最後也未必能活著迴家。我當時還很小,對他也沒什麽印象,更談不上傷心難過。”說到這裏老家夥突然提高了聲調道:“但這不該連累到他的家人,也就是我們。他已經戰死了,難道還得繼續背負著逃兵甚至是叛徒的罪名嗎?還得讓我們繼續替他受罪?”


    老家夥顯得很憤怒的看向了我,但讓他憤怒的顯然不是我。這些話他像是很久沒對人說但又非常想說。所以雖然我一直拿著槍對著他,但這些絲毫沒能影響他。他就好像是在控訴,要將自己這一生的不滿都發泄出來似得。


    “好吧。這些我也就認了。”老家夥深吸了幾口氣讓情緒迅速平息下來,“可是悲慘的命運這才剛剛開始。好不容易迎來了戰爭結束,等著我們的卻是另外一場災難。那就是物資的嚴重匱乏。戰爭雖然贏了,但也耗盡了勝利者的一切。食物隻能限量供給,並且經常排了很久的隊卻什麽都沒法領到。更重要的是我們這樣的。。。”老家夥說著抬起手用力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更會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老家夥歎了口氣接著道:“忍饑挨餓遠比嘴上說起來可怕的多。我的母親為了養活我無奈之下做了些不好的事。她偷了東西。”老家夥微微的搖了搖頭,“她隻不過是個普通女人,偷東西?結果被人抓住了,人贓並獲,無可辯解的被關進了勞改營。在那之後我也沒再見過她。而我則變成了沒人管的孩子。”說到這裏老家夥看向我,“我被逼出門流浪,但情況並沒任何好轉。我不記得在流浪了多久,又走出了多遠。反正最後我餓暈在路邊。不過在徹底斷氣前,一個叫羅斯托夫斯基的人發現了我。從遇到這人開始,我開始轉運了。這人是內務部的人,之前應該叫內務人民委員會,領袖的鷹犬,擁有特權。專門負責甄別工作的,比如什麽人應該槍斃,誰又應該被逮捕,而誰又應該被派去懲戒營。嗬嗬。”老家夥笑了一下後聳了下肩,“當然,後來沒懲戒營了。坦白說,這人幹過很多壞事,當年很多人都恨他們,他們坑害過的人比我見過的都多。他在將我救過來後問了我的經曆。在知道一切後,也許是良心發現吧,他收養了我,給了我另外一個身份,並很負責的教育培養了我。但是好景不長,當偉大領袖去世,新的領袖上台後。曾經風光無限,想整誰就整誰,沒人敢惹的內務人民委員會遭到了清算。而這位羅斯托夫斯基被迫和他曾經的同事們一起自殺了。”


    老家夥說著抬起手比劃成了手槍的樣子對著自己的腦袋,“就這樣,一槍打穿了自己的腦袋。”說完他笑了下,“不過這次我沒被牽連。這個家夥為我想好了退路。他證明我是個無名烈士的遺孤,是被他收養的,我是無辜的。重要的是沒人能證明他說的是假話,而我也確實是他收養的。後來,一切好像迴到了正軌,我得到了應有的待遇。沒人會再歧視我,我也不用再挨餓。我有地方住,有書讀。但我對蘇聯失望之極,準確的說應該是仇恨。我這一生中最親近的三個人都是被他們害死的。我想要報複,但起初我隻是想想,畢竟我沒機會更沒能力。但是命運總是喜歡出其不意。在大學中,也許是因為我學習成績優秀,社會關係極為簡單,僅有的證明也顯示我出生極好,所以我被人看中了,選進了kgb。之後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老家夥說到這裏顯得頗為得意的笑了笑,“怎麽樣?這就是我的故事。你滿意嗎?”


    我點了點頭,“那麽我應該如何稱唿您?”


    “隨便。這些名字都是我。我不過是個孤兒罷了,名字對我來說本身就沒太大的意義。”老家夥說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傷口,“如果你滿意的話,能不能結束這一切?”他說著指了下自己的肚子,“我可不想因為血流光而死,並且這真的很疼。”


    我再次點了點頭道:“我想知道,如果您的父親知道您幹的有一切會如何?我說的包括您的親生父親和養父,他們會如何對你?”


    這個問題讓這個老家夥明顯愣了一下,他在想了片刻後才開口道:“也許,也許他們都會揍我一頓,然後給我一槍吧。哈哈。”他笑著看向我,“請記住我的這個悲慘的故事吧。在你動手前,我能知道你的真實名字嗎?我想知道我最後到底是死在了誰的手裏。我可不信你是個哈薩克人。”


    “不。”我立即否定道,“我想還是稱唿您烏爾曼先生吧。因為我覺得你的父親和養父都不會容忍您冠以他們的姓氏的。”我說著朝他笑了一下,“我會把您的故事流傳下去,至少會讓俄羅斯人知道。再見,烏爾曼先生。”說完我便對準了這老家夥的胸口連續扣動了兩下扳機。


    老家夥烏爾曼的故事說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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