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潮濕泥濘,貼巷道壁挖了一條排水溝,冷冰清澈的水源源不斷從井下往地麵流淌。

    巷道裏隔幾米處就有一盞路燈,隻是光線有點昏黃。若明若暗,地上模糊一片。

    好在礦車架一直可以沿著軌道前行,隻要提前趕到巷道分岔口把鐵軌扒對方向。

    地上的鐵軌被礦車,機車的滾輪磨得鋥亮,在昏黃燈光的映射下,筆直的巷道,遠遠看去如兩把並排躺在巷井的匕首,陡增寒意的力量。

    進了巷道千米就開始有岔巷分開,再往前走,又是左向的巷道。一條筆直的巷道,每隔五十米都有一條分岔巷道。

    劉衛標他們今日工作的地點是在16巷552通風井。

    幾個風鑽工分屬不同巷道工作點,所以他們在各自的巷道把風鑽機卸去。

    呂大鵬估算現在離地麵應該有上萬米距離了吧,想不到裏麵巷道挖得這麽深,整座大山的腹部都被礦工的機械設備伸進了觸角。

    十多輛滿載礦石的翻鬥礦車被一輛電瓶機動車牽引,轟隆轟隆從軌道另一頭駛來。

    “明華,快點敲水管。”劉衛標急忙吩咐。

    劉明華拿起一根鋼鑿往掛在巷道岩壁上的泵水管“當,當,當……”敲下,迴聲傳得很遠。

    開電瓶機動車的礦工及時刹車,劉衛標幾人把材料車挪到另一個巷道,待運礦車出去後,重新推迴正巷。

    “劉師傅,通風井工作棚被爆破時轟塌了,井口處還卡著一塊懸石,要交待爆破工去炸一下。”原來是同班組負責運礦的曾又芬幾人。

    一個班組分幾個工作麵,風鑽工在岩壁上鑽好洞,爆破工裝填炸藥,把岩石爆破下來,然後運礦工把爆破下來的礦石或廢石清走,繼續循環作業。

    支柱工負責的是掘進井,或通風井,或者采礦場的工作。

    每掘進一米,都要往上搭施一個平台。在岩壁上鍥進粗壯的木頭,在木頭上釘防護板,搭防護硼,逐層提升,直至踉上個巷道貫穿。

    “哦,又可休息一天。呂師弟你運氣真好。”劉明華表情輕鬆的對呂大鵬說。

    呂大鵬有點懵逼,雖說生長在礦山,以前他那裏知道這國營礦的巷井,裏麵巷道竟然挖得如此大的規模。

    他看見分岔巷道,每一條都是沿著一條脈道開采的,白花花的礦脈岩層鍥著晶瑩剔透烏黑的鎢精礦。

    整個巷道都隻有一條軌道,好在幾十米開外就有分岔巷道。

    呂大鵬看見巷道上沿壁上懸掛著一條粗大的鐵管,另外還有幾根水管。

    大鐵管如水桶般租,隔幾十米開外就有一處開關,或許是時間稍長,有些開關鬆動了,發出尖銳的響聲。

    這些大鐵管原來是輸送風力的風管,外麵坑口某處山坳,設置了一個壓風房,五六個麵積百平方米大小的巨型壓力泵,把整個坑口生產所用的風經過輸風管輸送到萬米多深的巷井。

    礦工鑽岩所用的工種鑿岩機,借助的就是風力。他們用風管水管接通鐵管,然後在岩壁上鑽岩。

    最早的時候,風鑽工開鑿岩機是不用水的,高速旋轉的鑿岩機把岩石磨得粉沫飛濺,整個工作麵都是驅散不淨的粉塵。

    開鑿岩機的風鑽工至多幹到三年,就會患上嚴重的矽肺病。黃壟礦職工醫院的矽肺樓就是最好的說明,一棟三層樓的住院部住的全部都是開風鑽的矽肺病人,整棟樓二十四小時咳嗽聲此起彼伏,呻呤聲抑揚頓挫,聽得人揪心裂肺。

    後來,經過鑿岩機改進,鑿岩機多帶一條水管,鋼纖運轉作業時始終有水灌入,這樣鑿落的粉塵便被水灌成泥槳。得矽肺病的礦工由此大量減少,得到了控製。

    ……果然,通風井工作棚被昨晚的爆破掀得支離破碎了。

    “你們倆把材料卸下來,我爬上去處理一下。”劉衛標把電石燈扭亮,開起鼓風機,從巷井底一個木樓梯,一個木樓梯往上爬去。

    他在上的過程中,不時還有碎石墜落。

    不一會,上麵傳來他的唿喊聲:“明華,把水龍頭扭開。”

    劉明華把水龍頭扭開,隻聽見上麵嘩啦啦的水聲濺落。

    劉衛標在處理上麵的鬆石,以及堆落在人行道的雜石。

    劉明華帶呂大鵬開始卸車上材料,這些笨重的木材對於呂大鵬來說,實在是一種負擔。單是那些鬆板他挪動起來都很吃力。

    一雙細嫩的手,掌心被磨得通紅,手臂上一點勁都使不上。

    十八年的歲月,特別是最近幾年,他幾乎連輕鬆的體力活都沒有碰過,生活無憂無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那裏幹過這種笨重的體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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