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朗離開封家後,封立昕並沒有再次跟雪落相見。


    一來是因為結婚證被封行朗鎖進了保險櫃,缺乏最重要的證明跟雪落把這一切解釋清楚;還有就是源於封立昕的自卑心理。他著實不想以殘毀的麵目示於雪落。


    雪落當然是難過的。可她更是無奈的。


    早餐封立昕吃得不多,安嬸一直唉聲歎氣著。從安嬸口中得知,好像昨天大少爺和二少爺又吵過架了。


    封行朗是踩著晨曦迴到封家的。似乎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意。將臂膀裏的西服徑直丟在了沙發上,燥意的用手扯著頸脖上的領帶。


    雪落一眼就看到封行朗白色襯衣上的血汙。大部分已經幹涸在了襯衣上,變成了黑褐色。有少數地方還是鮮紅的,應該是剛剛流出來不久。


    男人受傷了?雪落本能的上前想關切封行朗的傷情;可在邁腿的那一瞬間,就逼迫著息冷靜下來。


    林雪落啊林雪落,你不能在對這個男人念念不忘了!你必須跟他劃清界限,保持一個嫂子和小叔子應該有的距離。不能再越雷池一步了!半步也不可以!


    “啊,二少爺,你怎麽流血了?你受傷了嗎?傷到哪裏了?”安嬸看到血染襯衣的封行朗,立刻急切的衝了過來,萬分心疼的詢問著封行朗的傷情。


    其實封行朗襯衣上的血汙並非雪落的。而是藍悠悠那個女人的。他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都沒能從她的嘴巴裏撬出一絲一毫有關於那個幕後主使的消息。


    “太太,太太……你快過來幫二少爺把襯衣剪開啊,二少爺他受傷了。”安嬸驚慌失措的叫喊著一旁靜立著的雪落。


    可雪落卻紋絲未動。半響才冷冷的說道:“安嬸,你去找莫管家吧!我沒空。”


    雪落說完這句冷得刺骨的話後,便轉過身,頭也不迴的朝樓下的客房走去。雖說她的一顆心擔心得要命,可表現出來的,卻是一副不聞不問的冷漠。


    看著雪落決然離去的背影,安嬸怔了一下,喃喃自語道:“太太這是怎麽了?自己的丈夫受傷了,也不過來搭把手,怎麽連看都沒看不一眼就走開了?”


    封行朗的目光,冷冷的鎖住雪落冷漠離開的背影上:而昨天,這個女人剛剛才歡快在他的身下,而這一刻,卻冷漠得讓人陌生!


    女人都這般薄情寡義嗎?那個叫藍悠悠女人的歹毒,比她還要更勝一籌!


    “老莫……老莫,快來看看二少爺,他受傷了。”安嬸見留不住雪落太太,便朝書房方向喊叫著莫管家。


    “安嬸,我沒事兒。這些血汙不是我的,衝個澡就行了。”封行朗站起身來,朝二樓的主臥室健步而上。


    整個白天,雪落沒上過二樓半步,更別說去關心封行朗的傷情。就像封行朗是個與她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一樣!準確的說,應該比陌生人還要陌生的人!


    躺在依舊喜慶的婚床上,封行朗英挺的眉宇沉沉的斂著:女人究竟可以狠到什麽地步?


    像藍悠悠那樣,先是設計勾去大哥封立昕的心,然後再將他狠狠的折磨致死?即便是死,都死得這般的心甘情願!


    封行朗不清楚:究竟要有多寬的心,才能對一個殘忍加害自己的女人念念不忘情?


    可封立昕卻真的這麽去做了!臨死之際,他都不肯讓封行朗繼續去追究藍悠悠的惡行!而且還一味的幫她遮蓋,幫她掩飾。


    這一覺,伴隨著仇恨的夢魘。封行朗睡得並不踏實。本能的探手去觸碰,卻沒有撈抱到他想擁入懷中入睡的女人。


    封行朗帶著燥意起了床。


    樓下偌大的餐桌前,雪落獨自吃著簡單的晚餐。


    用吃並不準確。因為雪落隻是坐在餐桌前靜靜的看著。聽到身後傳來的有力腳步聲後,她這才艱難的把食物往嘴巴裏送著。如同嚼蠟,卻裝做很美味的樣子。


    封行朗在雪落的身側坐了下來,有些不滿於女人對他的置若罔聞,“我要吃麵,去做。”


    又是這很大爺的倨傲命令口吻!


    “知道你封行朗矜貴,但如果你言語客氣點兒,就更能彰顯你的紳士風度!”


    雪落抬起頭,迎上了封行朗的眼眸:如同那寬廣的海洋,深邃而神秘,瞬間漾起了漩渦,將她席卷著進入中心。


    心頭又是一悸!


    自己怎麽這般忍不住要跟這個男人搭訕呢?當他是透明人不好麽?


    “那我昨天早晨夠紳士嗎?”封行朗上揚著菲薄的唇,勾起的笑容著實浮魅。


    “……”一句話,便將雪落一顆故作鎮定的心攪得如小鹿亂撞。


    雪落咬著唇,沉默。當然更不會給這個無禮的男人去做意式麵。


    見女人沒動。封行朗也不惱火,淡悠一聲,“不願做就不願做,怎麽還給我臉色看呢?伺候我是你的本分!有空多看看三從四德!”


    “……”雪落無語凝噎。實在懶得跟他多說一句。


    更過分的是,男人突然傾身過來,從她麵前將糯米粥碗給端了過去,然後大口的開吃。


    封行朗很少喝粥。他不喜歡清粥的寡淡。卻沒想今晚竟然主動搶了雪落的粥碗,而且還喝得如此的暢快。


    “矜貴的封家二少爺竟然吃我吃過的東西,轉性了?”雪落忍不住的謾言挖苦一聲。


    封行朗英挺的濃眉微揚,似笑非笑:“連口水我都吃過了,還何況一碗粥?”


    “……”雪落再次的無語凝噎。


    封行朗手機的作響,化解了雪落的尷尬。她本想起身離開,不願繼續搭理男人的邪佞。可在聽到通話內容時,卻又頓住了腳步。


    “朗哥,這女人不肯吃東西。一整天滴水未進。”手機那頭是葉時年。他快被藍悠悠逼瘋了。


    “她不肯吃東西,那就讓她餓著好了!難不成你想讓我去低三下四的哄她吃?”


    封行朗冷聲道。對於藍悠悠,他似乎也有些束手無策。畢竟是大哥封立昕用生命愛過的女人。


    “那她一天不吃不喝,會不會死啊?”葉時年不確定的問。


    “她死了,你也別活了!”封行朗厲斥一聲。


    吧嗒一聲,手機被無辜的丟在了餐桌上。封行朗一張俊逸的臉龐陰沉得有些駭人。


    微頓片刻,封行朗快速的喝光碗裏的粥,健步離開。


    目送著封行朗挺拔的背影,雪落一顆悸動的心才慢慢的得以平複。


    “太太,怎麽二少爺又走了?我剛給他做好燴麵了。”看到封行朗離開,安嬸長長的歎息一聲。


    看到雪落的粥碗被封行朗拿去喝光了,安嬸轉身朝廚房走去,“太太,我給你重新拿個碗再舔點兒粥吧。”


    “不用重新拿了,我用這個碗就好。”雪落拿過身旁封行朗剛剛喝光粥的碗,重新往裏麵添上了小半碗粥繼續喝著。


    雪落沒有潔癖,當然不會嫌棄封行朗喝過的碗。隻是……隻是總覺得有那麽點兒說不出的心慌。


    ***


    gk集團的地下倉庫裏,藍悠悠嬌弱的躺在一張簡易的板床上。


    年青的女人,向來美好。不僅僅賞心悅目,而且還我見猶憐。


    “朗哥,醫生剛剛給她檢查過,還打了一針!說明天再不張口吃東西,就能輸營養液了。”


    葉時年是憐香惜玉的。更何況藍悠悠還是個美麗得不可多得的女人。


    “那就給她輸營養液!隻要她死不掉就行!”封行朗冷哼一聲。


    “朗哥,這丫頭嘴巴硬得很,估計她是鐵了心的不想說。來硬的不行,要不我們試試看來軟的吧?”葉時年提議道。


    “來軟的?怎麽個軟法兒?哭著求她?”封行朗嗤聲冷哼。


    “看得出,她……她挺喜歡你的。你對她好點兒……”葉時年實在不忍心看到如此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被封行朗暴戾的威逼。


    藍悠悠白皙如凝脂的曲線,宛如驚世駭俗的美女蛇,撩起更多的春景,毫不保留的將自己呈現在封行朗和葉時年的麵前。


    隻是女人身上被鐵鏈勒出的血痕,著實讓人看著觸目驚心。


    “你竟然讓我對她好點兒?你明明知道這個女人四個多月前,剛剛設下美人計殘害了我大哥封立昕!你竟然讓我對她好點兒?”封行朗隱忍的低嘶。


    葉時年沉默了。他不知道怎麽去勸服封行朗,隻是覺得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用這麽大的刑責,實在是於心不忍。


    “以後像這種不肯吃飯的小事,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她實在不肯吃,就直接胃灌!隻要死不了就行!等她醒了再通知我!”封行朗盯視了板庥上的藍悠悠一眼,冷情的轉身離開。


    封家。


    封行朗據窗而立。修長挺拔的身姿,整個人站得如標槍一樣的筆直!骨節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根煙,規律的送至唇邊吸吞著。煙霧繚繞中的側臉,染著淡淡的憂鬱之色。


    “太太,二少爺晚餐吃喝了半碗粥,你把這個燴麵端過去給他吃吧。”安嬸將做好的意式燴麵端給雪落,示意她端送給窗前的封行朗。


    “他餓了自然會自己吃!”


    雪落淡應一聲,沒接過安嬸手中的燴麵盤子,更別說端送去給封行朗了。


    冷情的轉過身,雪落朝樓下的客房走去。


    在轉身的那瞬間,雪落的心是疼的。


    她有些茫然:自己在封家究竟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她想到了跟封立昕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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