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拿起那枚從指骨上取下的菊花金戒,問向暖香閣老板渺渺,“你可見過這枚戒指?”


    渺渺以帕掩唇,做出吃驚的樣子,“這可不就是我們閣裏柳夏的愛飾麽?什麽時候到了哥哥的手裏?”


    縣太爺微微掀唇,“得了,渺渺,你定是聽到了什麽風聲,才刻意找來縣衙的吧?”


    “嘖嘖,要不說還是哥哥厲害呢?”渺渺半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爽利地說道,“盞茶功夫前,田記金飾的掌櫃捎來話,說衙差拿著柳夏的戒指去了他那裏詢問。我正為找不著柳夏鬧心呢,聽到這兒有些許眉目,就趕緊巴巴著來了。”


    “沒錯,本官確實得了這枚金戒。不過,卻是從一枚被斬掉的指骨上取下來的。”縣太爺犀利的眼神盯著渺渺,想從她臉上看出些端倪。


    “喲,”渺渺故作惶恐的攥著帕子輕拍胸脯,“難怪我昨夜來的路上,被渺渺給托了夢呢。她當時滿臉血汙的,說被個多指的歹人給害了。天呐,想起來真是太可怕啦。”


    聽了渺渺的話,堂內眾人皆驚奇不已。


    鬼神托夢一說,說起來荒誕可笑,可偏偏街頭巷尾的,總流傳著這些托夢應驗的傳聞,不由得人不信。


    而且,那枚戒指的主人,確實是失蹤了的柳夏。


    難道,真的是她遭了不測?


    縣太爺細細瞅了堂下的渺渺一眼,正要開口,負責去王癩子家找尋證物的衙差就小跑了迴來,“迴稟老爺,證物已取迴。”


    他將拎來的證物平鋪在地上,便退迴到班列裏。


    隻見地上鋪著的卻不是尋常的包袱布,而是兩件衣物。


    它們大小不一,雖然血跡斑斑的,卻仍可以看出是上好的料子織就的。


    大的那件薄紗透綃的,看起來像件裏衣羅裙;小的那件四四方方,上麵還縫了幾條帶子,應是件貼身抹胸。


    李默看了暗暗咂舌,這些包肉糜的分明都是貼身的衣物,恐怕也隻有王癩子那個腦子缺根弦的憨貨敢撿迴去吧!


    要知道,這抹胸可是女子最貼身的褻衣,就連洗滌後都要背著人曬晾,輕易的不會出現在人前,更不用說是大咧咧的丟棄了。


    可那個麵相齷齪的王癩子不僅撿了迴去,還憨著膽子將裏麵那些肉拿去賣,真不知道他腦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


    而且這兩件衣料他還不舍得扔,竟然卷吧卷吧給塞在了床底下,真特麽讓人無語,太惡心啦!


    李默正暗搓搓罵王癩子變態,那邊暖香閣的老板渺渺就以手掩帕,不怎麽悲戚地哭將起來,“嚶嚶嚶,我那命苦的柳夏啊!你這貼身褻衣和金飾都到了這兒,人可是去了哪裏啊?”


    “渺渺,本官問你,你是如何單憑兩件褻衣,就能確認它們是柳夏的?”縣太爺打斷了渺渺沒有淚水的幹嚎,輕聲問了句。


    “我們暖香閣裏的姑娘,內裏褻衣都是專人專供的,邊角處繡著小字,就是怕重樣咯。雖說我是昨晚上才趕來的。可平日裏那些姑娘們穿的什麽花色用的什麽麵料,我都是了如指掌的。柳夏的褻衣,清一色都是薄綃木槿紫。”


    渺渺說著指了指地上的物證,“我別的本事沒有,就是眼神好,站在這就看到那抹胸邊角上繡著夏字呢。”


    她的話剛說完,就有機靈的衙差俯身細看那兩件衣物,起身迴稟道,“老爺,這兩件衣物上,委實繡著夏字。”


    “看來,這些東西確實都是柳夏姑娘的,”縣太爺說著一拍醒堂木,“王癩子!說,這兩件帶血裏衣你是怎樣奪來的?可是將柳夏姑娘給謀害啦!”


    跪在堂內的王癩子聽了這話,嚇得渾身顫栗,滿臉冷汗。


    他那日酒醉,以為撿來了別人遺落的肉糜,尋思自己也吃不完,就拿去街上兜售。現在聽這麽一說,那些肉糜該不會是剁碎的人肉吧?


    “冤枉啊老爺!小人可沒膽兒殺人啊!小的要是殺了人,還不得趕緊銷毀物證?怎麽可能還藏著這兩件衣物啊!小的,小的,對了!”


    王癩子似乎想起了什麽,抖著手從內衣襟裏掏出個皺巴巴的錢袋子,高高舉過頭頂,“老爺,我那日還撿了這枚錢袋,裏麵有些散碎銀子,已經被小的給花掉了。說不定,說不定這錢袋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嫌犯。”


    這是枚麻灰色的錢袋,式樣很是普通,是街上隨意就可以買到的那種。


    縣太爺看了半天,並沒有什麽發現,火大的將錢袋丟了出去,“大膽刁民,膽敢糊弄本老爺,不動大刑諒你不招!左右,先杖責二十!”


    “冤枉啊!老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啊,冤枉啊!”王癩子連聲求饒,卻抵不住虎狼般強壯的衙役,三兩下便被扒了褲子,露出白乎乎的爛肉,結結實實挨上了板子。


    二十下板子打下來,王癩子已經去了半條命,奄奄一息的趴在堂上,連求饒聲都發不出來。


    李默看了眼懨懨的王癩子,攥著在腳旁撿起的錢袋,突然出了聲,“老爺,小人有話要說。”


    “講。”


    李默將錢袋稍卷了下,露出裏麵的繡字,呈給縣太爺看,“老爺,小人剛才發現,這枚錢袋上繡著許字。”


    “哦?”縣太爺依著李默指的地方看了眼,果然發現在錢袋內側,繡著同色係的許字。不仔細看,壓根看不出來。


    “咱們鎮江城內,唯有藥商許員外一家姓許,看來,本老爺需要專程去趟許府才行。”縣太爺說到這兒,吩咐道,“將王癩子那刁民先丟進牢內。你、你、還有你跟本老爺去許府走一趟,退堂!”


    縣太爺順手點了李默、趙五還有那位長臉的衙差,準備去許府拜會下許老爺。


    渺渺突然開了口,“哥哥,不知渺渺可否同行呢?”


    縣太爺瞅了渺渺一眼,道,“倒是順路,隻是,若屆時許員外不肯見你,本官就愛莫能助咯。”


    “當然,”渺渺笑得嬌俏,“好歹同是鄰舍,串個門什麽的,想來許員外應是不會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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