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別找理由了,痛快點說,想幹什麽?”秦剛見周圍的人都躲起來了,就索性把話挑明了。


    “喲!看得出是個明白人,很簡單啊,那把寶貝匕首、還有你們身上所有的錢都交出來,爺們今天就放你們倆走。”


    “青天白日,這是堂堂京城,你們就這麽著明搶財物,眼裏沒有王法嗎?”秦剛質問道。


    “王法?在西水門這塊,我們西漕幫就是王法!小子,識趣點,把錢和東西都交出來。”兩個壯漢有點不耐煩地抽出了身上藏著的短刀,“再囉嗦就給你倆一人一刀,廢條胳膊或者廢條腿,讓你們挑!”


    “你們可知道我姐夫是誰?”李迒按捺不住地跳出來,秦剛的注意力正在麵前兩個壯漢身上,卻沒防住身後的李迒直接亮出了秦剛交給他的腰牌,“我姐夫是朝廷命官,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嗎?當心你們家裏滿門抄斬!”


    “當官的?”兩名壯漢猛地一看李迒高舉的腰牌,他們雖然未必認識這牌子,但是腳下明顯是後退了一步,大約是有點相信了。


    但是,就在一瞬間,秦剛卻從他們眼裏看到了驟然升起的殺機,不由地心底是暗叫不好。


    “小樣,年紀輕輕地,當什麽不好,去當個官!”對方明顯是亡命之徒,一聽對方有人是當官的,但看著秦剛的這年紀,料想這官也大不到哪裏去,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算了。


    另一人晃著手中的短刀,獰笑道:“原本想著拿了寶貝與錢,可以饒你們一命。但是要怪就怪你這個當官的姐夫,爺也是為了自己保命!”


    說完,兩人便揮刀而上。


    “快跑!”秦剛一把推開李迒,竟然空手向前。


    那兩名壯漢看著迎上來的秦剛心生歡喜,一人還笑道:“這個姐夫還是挺有骨氣的,待會兒給你個痛快的。”


    哪知就在一晃眼間,秦剛伸手入腰,隨著“哢嗒”一聲,竟突然從他腰間閃出一道寒光,恰似飛龍出水,帶著悠悠的空氣鳴聲,原來正是他一直藏於腰前的那柄軟劍被拔出,劍光突起而至,令那兩名壯漢猝不及防,稍遠的一人還能閃身跳開,而已靠近他的那人卻是無從躲避,“哎喲”一聲,拿刀的右手趕緊迴撤防護,另一隻空著的左胳膊卻已被秦剛軟劍擊中。


    “好帥啊!姐夫!”李迒根本就沒意識到要逃跑,卻是對於秦剛這一手突然襲擊而拍手喝彩。


    “迒哥快跑啊!”秦剛卻是氣惱得不行。


    剛才的這一下突襲,原本最大的意義就是給李迒逃跑爭取時機。因為他清楚自己並不懂武功,隻是之前在西北戰場上練過幾下簡單的對砍對刺。要是接下來,沒有了軟劍的突襲優勢,再單獨對付這兩名壯漢,肯定會有點勉強。


    果然,待看清了他手中的軟劍,那名沒有受傷的幫眾嘿嘿笑道:“你現在的這把劍看著也不錯,爺我喜歡就收下了。朱二,你受傷了,去攔住那個小東西吧,叫他倆一個也跑不了!”


    那個叫朱二的,目前也隻是左臂被輕度割傷,結果他呲牙咧嘴地提著短刀趕了兩步,也就成功地攔住了李迒的去路。


    秦剛隻能在心中長歎一聲:好可惜!


    李迒卻是一點都不慌,轉手也拔出了自己那把惹事的匕首,跳著腳大罵道:“你們兩個狗東西還不快逃,我姐夫可是在西北戰場上萬人斬的大將軍!取你們兩個人的狗命,易如反掌!剛才隻是給你們一點小小的警告!”


    秦剛這時隻覺得李迒實在是有點搞笑,不過還是配合式地將手中軟劍發力往空中一刺。


    這樣的一招軟劍亮劍式,倒是他平時經常練過,軟劍劍身柔軟,一劍揮出,劍身上下抖動不止,但在劍尖之處,卻因為他的凝氣吐力到位,居然十分完美地定在半空中,直指那二人。


    兩個幫眾一時也被其唬住了,尤其是那受傷的朱二,已經開始略有退意。


    就在秦剛覺得能夠以此唬住對方,令自己兩人可以脫離危險之際,不遠處,卻是又來了幾個人,還在叫喊著他們。而那個沒受傷的那人則大笑道:“當你劉爺爺是三歲小孩麽?哪來這麽年輕的將軍?以為會揮幾下劍就能嚇到我嗎?”


    那個朱二也大笑道:“我們幫的人也趕過來的,趕緊丟下劍討饒,說不定會給你倆一個全屍!”


    秦剛這下一看,有點壞事,可是他還想為了李迒努力一下,便不死心地與李迒靠近了後,低聲道:“迒哥,聽不聽你姐夫的話?”


    “我聽!”


    “好,我再說‘快走’,你就向斜右方那邊巷子跑!記住沒有?”


    “姐夫,我要跟你在一起……”


    “聽話!當心我迴去告訴你阿姊!快走!!”秦剛顧不上再與他廢話,趁著那邊後來趕來的人還沒能靠近,立即出劍刺向那自稱劉爺的人。


    秦剛的這奮起一劍著實也有點突然,居然把對麵的兩人嚇退了兩步,而在他的餘光中,發現剛才提到李清照果然有用,李迒終於開始拔腿開跑。


    而秦剛更是上前兩步,擋住了對方去追李迒的路。


    “找死啊!”那個劉爺稍稍反應了一下,立即揮刀迎上,緊接著便就交上了手。


    這真正一交手,秦剛便露了短。


    他用的隻是在戰場上練就的橫劈、直刺與最基本的格擋招式。起初的幾下,對方不知他的底細,麵對他接連使出的力大招沉的劈刺進攻,選擇了相對保守的防禦招式。


    但是過了三四招之後,便立即發現了他根本不會武功的真相。於是,那人一旦開始反攻了後,秦剛這裏便就就險象環生,先是一刀掠過劃傷了他持劍的小臂,雖然隻是淺淺一下,但也連累他手中的軟劍有點把持不穩,防禦間的破綻便是更多。


    “哧!”又是一刀劃過了他來不及閃身躲開的腰間,秦剛隻覺腰間先是一涼、再是一陣疼痛,全身便像失去了力一樣要摔倒。緊接著對方短刀再度攻來,他下意識地隻能用手中的軟劍去格擋,此時卻更也擋不住對方的大力進攻,軟劍立即脫手並被擊飛。


    而對方更是緊接著抬腿踢中了他的胸口,一股大力,讓他仿佛感到渾身的骨架都像要散了一般,再也站不穩,仰麵摔倒在地。


    “別殺我姐夫!”一聲稚嫩且堅決的聲音傳來,卻是已經跑出去的李迒連滾帶爬地衝迴來,揮舞著手裏的匕首攔在已經摔倒的秦剛麵前。


    “哎!迒哥,你又不聽話,你不怕你阿姊嗎?”秦剛既為李迒這種頭昏的選擇無奈,卻也為他迴頭護在了自己麵前而感動。


    “不行,你要是死了,我阿姊才不會饒過我的!”李迒站在他身前,已經泣不成聲。


    正在此時,一旁突然響起了一個中氣十足的老人聲音:“真是夠傻的哥倆!逃出去一個的話,剩下的才有活著的機會啊!”


    這聲音,不僅讓秦剛兩人嚇了一跳,就是那劉爺和朱二也嚇了一跳。


    原來,最早他們曾看到坐在路邊的一個老人,此時雖然還是那個坐著的姿勢,但是卻不知什麽時候移動了位置,竟然在離他們非常近的地方。


    西漕幫趕來的幾個人已經聚在了一起,那個叫劉爺的人更有了底氣,用刀指著那老人說道:“我不管你是怎麽裝神弄鬼的,既然你今天撞見了這事,也別想活著離開了。”


    誰知那老人理也沒理他,而是繼續對秦剛說:“我看你這個人,像個學武的奇才,拜我為師吧?為師便幫你料理了這幫子雜碎,怎麽樣?”


    “老東西!說誰雜碎?”姓劉的怒從心頭起,舉刀就劈了下去。


    “啊!”就在秦剛他們的驚叫聲中,老人卻是伸出了一隻手,快似閃電一樣地用那兩根手指,竟然就捏住了劈將下來的刀刃,令那劉爺既砍不下去,又收不迴刀,前後拉扯了兩下,便狂怒著又是一腳踢去。


    老人卻是輕描淡寫地伸出另一隻手,輕輕下按,卻是後發先至,一掌拍在踢過來的腿上,隻聽“哢嚓”一聲,那劉爺的腿竟然斷了,痛得他立即放開了短刀,雙手捂著自己的小腿倒地狂嚎。


    “怎麽樣?願不願意拜我為師?”老人依舊是麵對著秦剛笑著問道。


    秦剛看得心頭大駭,之前他也曾見過趙駟及軍中一些練過武功的武將,不過是靠招式淩厲與力大狠準來取勝,但卻從沒見過像眼前這位老人這般,與對手過招竟然會顯得如此地輕鬆從容,這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啊。


    秦剛沒有迴答,李迒卻是插話說:“這位老丈,你得先把那幫人都收拾了,我姐夫才好考慮啊!否則現在小命都要沒有了!”


    “說得也是!”老人點點頭,卻是連身子都沒站起來,整個人便平平地從原來的地方像似彈射了過去一般,眨眼間便衝進了那些西漕幫幫眾之中。


    那些人,原本還想著一擁而上,幫助那劉爺先解決了這個老人,突然間卻發覺他竟然已經到了身邊,於是便一齊大聲叫喊著,將手中的棍棒刀劍一齊擊向老人。


    同樣是肉眼無法看清的瞬間,這些家夥卻連連發出慘叫,並伴隨著武器紛紛掉落地上的聲音,這七八個人也陸續跌倒在地,很快就沒有一個站著的人了。


    而那老人此時才緩緩站直身體,竟然顯得十分地高大偉岸,一身破舊的布衣,卻已經掩不住他渾身散發出來的英氣與武力。他也不管躺在地上一片哀嚎的那些人,而是走了迴來,蹲下後再次問向秦剛:“想好沒有?願不願拜我為師?”


    秦剛正低頭看著之前被老人兩根手根就奪下來的那柄短刀,就在被他手指捏住的地方,竟然在鋼刃上印出了一枚清晰的指印,這等原本以為小說中才存在的功力,竟然就展現在他的眼前,他於是立即開口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隻是小子從未學過武功,現在隻是個讀書人,之前也從未有人說過我能練武,前輩是否中看錯了?”


    “哈哈!我周侗看人,豈有看錯的時候!”老人不以為然地大笑道。


    “周侗?”秦剛心中一驚,此名如此熟悉,卻是一下子就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他便立即開口問道:“前輩姓周,可是陝西人?現在禁軍中任教?”


    “哦!你聽過老夫之名?”周侗卻是眯起了眼睛。


    “陝西大俠鐵臂膀,秦剛在西軍之時,有幸常聞周前輩之威名。”秦剛這話倒也是事實。


    周侗先是師從有“天下拳王”之稱的金台修習拳腳,之後又拜少林高手譚正芳學習器械。當年得到了升任為樞密副使垢的包拯推薦,進入禁軍,再之後便擔任了京師禦拳館內的天地人三席中最為尊貴的“天”字教官。


    周侗本人的名氣雖然不大,但後世傳說他所收的弟子卻是一個個地如雷貫耳:


    光是水滸傳中的盧俊義、史文恭、林衝、孫立等人都是他的親傳弟子,而武鬆、魯智深更是他的不記名弟子。當然,自從來到了真實的大宋之後,秦剛已經發現,水滸的故事更像是之後的民間傳說,其中的絕大多數人物都並沒有存在過。


    但是,正史上確認為周侗的親傳弟子、且天下聞名的卻有一個,那便是目前尚未出生的嶽飛。


    就在這一瞬間,秦剛的內心早已滾滾而過了這麽多的想法。而周侗卻當他仍然還是不願答應,卻也並未強求,轉眼便是對著那群剛從地上勉強爬起的西漕幫幫眾一聲猛喝:


    “爾等小嘍囉聽好了,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京師禦拳館周侗是也!這次先饒過你們,迴去告訴你家龍幫主,要是再管束不好你們,我就來幫他好好管教!”


    那幫人自然是聽過周侗大名,此時立刻相互攙扶著慌忙逃走。


    而這時,李迒卻是腆著臉開了腔:“周大俠您太厲害了!我姐夫他是朝廷的大官,不方便拜您為師,要不,您收我為徒吧!”


    周侗被他氣笑了:“小娃娃,你當老夫缺徒弟嗎?你姐夫這個年紀能當得什麽芝麻綠豆官?竟連老夫的徒弟也不稀罕?”


    “我姐夫可不是芝麻綠豆官。”李迒見沒有了危險,立刻嘴也變得靈巧了起來,“我姐夫姓秦名剛,當朝寶文閣待製,高陽關路安撫使,兼知滄州!你聽過嗎?”


    “小娃娃嘴上沒人把門,牛皮吹得夠大,不過官名背得倒熟!我不與你廢話!”周侗卻是不信李迒的話語,轉頭便對秦剛道,“老夫人在京師禦拳館,你若想通了,隨時來找我!”


    其實秦剛之前隻是一時對於自己被看出是“習武奇材”而沒能理解,之後又對眼前老人居然就是大俠周侗而震驚不已。此時思慮數轉,早已落定了決心,自己做官到了現在,平時外出都有儀駕護衛,但也免不了像今天這般落單,卻是一不小心險些栽倒在兩個江湖幫眾的刀下,“習武奇材”先不管真假,這個大俠周侗的師父卻是不容錯過。


    於是,秦剛卻是趕緊對著周侗行跪拜之禮並道:“師父在上,請受小徒秦剛一拜!”


    李迒一愣,不過他也立刻跟著跪拜下去,並道:“也請師父一並收了李迒為徒。”


    “哈哈哈哈!”周侗放聲大笑,卻對秦剛說道,“這便好了嘛,也不必叫你那小舅子胡編個什麽官名來忽悠老夫才對。”


    “小徒不敢欺瞞師父,迒哥兒剛才所講的小徒官名都是事實。”秦剛一臉誠懇地說道。


    “什麽?”周侗此時也才愣住,“你才這個年紀,便已做到這……這,六品以上的官職了?”


    李迒趕緊上前補充:“我姐夫還被賜了紫衣,加佩金魚袋呢!”


    這迴輪到周侗愣住了。


    但秦剛卻依舊一臉真誠地對周侗說道:“小徒得蒙師父看重,所謂官職虛銜,皆是雲煙。”


    不過,周侗行走江湖這些年來,骨子裏自是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豪爽性格,他便拍拍秦剛的肩膀道:“為師也不去管你之前之後能做到什麽樣的官,我就看中了你的這身根骨與資質。你且跟我迴趟拳館認個門。”


    李迒還不肯放棄,連連追問:“師父,師父,還有我呢!”


    周侗看看他,有點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你的根骨太差,做不了我周侗的徒弟。不過看在你方才有勇氣又有義氣的份上,你可來我的拳館作個掛名學生,我答應傳你兩套拳法如何?”


    李迒大喜,雖然做不了徒弟,但這周大俠的掛名學生也是相當不錯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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