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毅又感歎道:“這小江同誌真的不錯,年紀輕輕就開了那麽大一家店,現在的年輕人能舍己救人的可不多。”


    “是是是,我一定會好好關心慰問一下小江同誌。”


    薛祁安平時沒少幹去醫院探望家屬的事兒,有經驗。段毅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妥當:“這樣,讓肖剛和趙林跟你一起,人多,顯得咱們更重視。”


    從辦公室出來,薛祁安問:“真不去啊?到時候江老板肯定得問我。”


    傅承苦笑:“我不去了。”


    薛祁安看了他兩眼:“行,不去就不去吧。”


    第37章 感情的事隻有自己清楚


    “這兒!”安小米找到病房,迴頭著急地叫了一聲身後的王祺,等不及了,率先推開門。


    江嶼舟看著窗外發呆,聽到聲音扭頭看過來,見是安小米,虛弱地笑了笑。


    安小米眼眶立馬紅了,幾步走到病床邊:“舟哥,你怎麽樣啊?傷口是不是很疼啊?”


    江嶼舟輕輕搖了搖頭:“不疼。”


    江嶼舟救人的事早就在網上火的一塌糊塗,護工阿姨也刷到了視頻,對江嶼舟肅然起敬,心疼地接口:“什麽不疼,昨晚疼得一宿都沒睡。”


    江嶼舟目光看向門口,王祺手裏拎了大包小包各種保養品,踟躕著不敢進門,一抬頭對上江嶼舟的視線,隻得硬著頭皮走進來。


    兩人認識快十年了,王祺還是頭一次在江嶼舟麵前這麽尷尬,把手裏的保養品放在床頭櫃上,聲音底氣不足:“小舟,對不起啊。”


    距離火災發生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出事當天王川就被帶入了警局配合調查,公司上下亂成一團,王祺又在醫院忙前忙後基本上沒怎麽合眼,整個人憔悴的不行。


    江嶼舟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問:“情況怎麽樣?”


    “死了兩個人,還有四個在icu沒出來。”王祺沒了平時紈絝子弟不可一世的樣子:“該賠錢賠錢,該治病治病,我這幾天一直在安撫那些家屬,所以也沒騰出時間來看你。”


    江嶼舟想起火災現場觸目驚心的慘狀,那對夫妻絕望到空洞的眼神,心裏忍不住一陣難受。


    王祺了解江嶼舟,從他眼神就能看出他在想什麽,兩人的觀念再不一致他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和江嶼舟發生不快。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放心,我會安撫家屬,盡量滿足他們的條件。”


    安小米把帶來的花插進花瓶,好奇地問:“舟哥,傅隊呢?你們這是患難見真情了,傅隊得心疼壞了吧?”


    江嶼舟的眼睛黯了一下,牽動嘴角:“他太忙了。”


    安小米一個小姑娘,立馬反應過來,心裏替江嶼舟抱不平,嘴上還得安慰:“那是肯定的,傅隊平時工作就忙,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他那頭更忙不過來了。”


    江嶼舟不置可否,笑了笑沒再說話。


    病房門被人敲了敲,薛祁安拎了各種水果,身後的肖剛和趙林也都兩手不空,三人從門外依次擠了進來。


    趙林前兩天好不容易才對肖剛和安小米每天發消息的事稍微釋懷了一點,誰知道剛一進門就和站在床腳的安小米來了個四目相對。


    安小米不認識薛祁安,趙林還是從肖剛給她發的照片裏才知道長什麽樣,所以下意識和肖剛打了聲招唿。


    趙林看到安小米,跟在肖剛身後的腳步一頓,眼神立刻變得有些慌亂,想轉身就走,又覺得不好,尷尬地停在原地杵著。


    “江老板,我們過來看看你。”薛祁安走過來,護工從他手裏把水果接走放到一邊。


    江嶼舟笑了笑:“謝謝。”


    “是我們該謝謝你才對,”薛祁安這句話是發自肺腑:“段隊聽說你受了傷,說什麽也要讓我們務必過來看看。”


    人們習慣了消防員為了人民群眾舍生忘死,消防員被人救,薛祁安工作了這麽多年,真的是頭一次看到。


    趙林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老往安小米身上盯,安小米忍著笑,看著趙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清了清嗓子。


    “舟哥昨晚沒休息好,病房裏人太多空氣也不好,肖剛,不如咱倆下樓轉轉啊?”


    今天好說歹說趙林才願意跟著一起過來,南極生物群依五而爾齊伍耳巴一整理肖剛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安小米,心裏本來就擔心身邊這個小祖宗會炸,沒想到安小米這時候還來了個神補刀。


    肖剛還沒什麽反應,身邊的趙林眼睛瞪的更大了,氣得胸口起伏。


    薛祁安看了他一眼:“小米說得對,趙林,要麽你也出去逛逛,今天下午就當休假了。”


    趙林一秒鍾也不想呆了,簡直是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才克製住情緒,和江嶼舟打了聲招唿,拉開門扭頭就走。


    “呆子,”安小米恨鐵不成鋼:“還不趕緊追啊?”


    肖剛這才反應過來,扭頭跟著追出去了。


    王祺那邊焦頭爛額,安小米還得迴去看店,沒多久就一前一後走了。


    病房裏沒別人,江嶼舟看了一眼身邊的椅子,聲音很弱:“薛指導坐。”


    薛祁安知道他是要問傅承,拉著椅子過來坐下。


    “傅承呢?”江嶼舟直接開口問。


    薛祁安卡了一下殼:“他…這段時間在外地培訓,不在津市。”


    隻有不在津市才說的通為什麽不過來,薛祁安在心裏給自己解釋了一遍。


    江嶼舟看上去不知道信了沒有,沒太大的反應,點了點頭:“我給他打電話他一直沒接,我有點擔心。”


    “哦哦,那個,封閉培訓,”薛祁安結巴道:“不讓看手機,對,怕泄露機密。”


    薛祁安人特別老實,不會撒謊,江嶼舟信不信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不信,於是幹巴巴地笑了笑,心虛地看了一眼江嶼舟。


    江嶼舟眼睛沒神,無聲地看著他。


    薛祁安心瞬間就軟了下來,欲蓋彌彰地揉了揉鼻子。


    “江老板,有些話其實輪不到我來說,但是我和傅承這麽多年的兄弟,如果說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你別介意。”


    薛祁安也知道自己沒這個立場,但是這兩天傅承氣壓實在太低,江嶼舟又是重傷剛醒,這倆人就這個狀態尬著也不是迴事。


    “更多的我不說了,輪不到我,我就一句話,感情這東西別人怎麽說都沒用,自己感覺到的才是最準的。”


    江嶼舟的眼睛很短暫地亮了亮,看了薛祁安一會兒,唇角溢出笑容來:“謝謝。”


    薛祁安隻有半天假,快到晚飯時間就要歸隊,江嶼舟一天也沒怎麽休息,點開和傅承的微信聊天框發呆。


    一個禮拜,傅承如同人間蒸發,雖然不清楚原因,但是江嶼舟知道他這是故意躲著自己。


    護工阿姨抬頭看了一眼基本上空了的點滴瓶,起身按了床頭鈴,沒幾分鍾護士推門進來了。


    “這幾天感覺怎麽樣了?”護士順口問道:“傷口還疼嗎?”


    “不動還好,”江嶼舟用手按著刀口處:“在床上躺了一個禮拜了,人都快散架了。”


    護士笑了好幾聲:“你傷的重,小心點是對的,亂動不利於刀口恢複,到時候傷口撕裂很麻煩的。”


    江嶼舟也笑了,他長得實在太惹眼了,再加上入院第二天院長親自過來探望,一個禮拜科裏就沒有不認識他的護士。


    最開始的幾天江嶼舟基本上是完全沒精神,今天看他話多了又笑了,護士覺得今晚這夜班都沒那麽難熬了。


    “江先生,你男朋友太帥了!”護士小聲說:“我們都在新聞裏看了,他有一張側臉照片,太爺們了!”


    江嶼舟知道她說的是傅承,看她一臉向往,配合著勾了勾唇。


    “你們這種共同經曆過生死的感情太難得了,”護士大受感動:“而且你知道最讓我震撼的是什麽嗎,那天在icu裏,他坐在你床邊拉著你的手,眼睛都紅了,我當時…”


    “你說什麽?”江嶼舟突然出聲打斷了她:“你說他去了icu?”


    護士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很肯定地點頭:“是啊,你手術當天他就過來了,你不知道嗎?還有兩次夜班我在病房的走廊裏碰到過呢。”


    江嶼舟錯愕地看著護士,就像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似的,臉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你見過他?”江嶼舟不敢相信:“在走廊裏?”


    他受傷那天江淵接到消息就立刻趕了過來,如果真的就像護士說的傅承也在,江淵不可能看不到。


    江淵在騙他,江嶼舟來不及細想江淵騙他的原因:“麻煩你下次看到他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護士滿口答應,推門出去,和剛接了電話迴來的護工阿姨正好碰到。


    阿姨一臉焦急,對江嶼舟欲言又止,人家的私事江嶼舟不好多問,直到阿姨失手打翻了水杯,水流了一地,才沒忍住,問:“阿姨,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護碸工阿姨眼圈立馬紅了,站在病床邊,無措地搓著手:“家裏剛剛打電話過來,說是老媽在家裏摔了一跤,送到醫院去了。”


    江嶼舟關心道:“那您快迴去看看,老人家身體素質差。”


    護工阿姨自然心裏著急,可是看到江嶼舟幾乎動彈不得的樣子,又猶豫了:“我走了你怎麽辦啊?你現在起床都費力。”


    江嶼舟寬心道:“我馬上就睡了,起床幹什麽,家裏是急事,您快迴去。”


    “這…”護工阿姨猶豫了好一會兒:“那我明天查房前肯定迴來,如果有什麽需要你就叫護士,我待會兒再和護士打聲招唿。”


    江嶼舟笑了:“知道了,快走吧。”


    護工阿姨連連道謝,匆匆忙忙地走了。


    傅承站在住院部樓下,抬頭看了一眼五樓病房的窗子,那間病房的燈亮著,就算沒有人影,他也覺得心安。


    一道眼熟的身影急匆匆地從住院部的大門跑出來,傅承認出那是照顧江嶼舟的護工。


    傅承皺了一下眉,江嶼舟身邊現在離不得人,護工大晚上走了,是江嶼舟有什麽需要還是其他什麽事?


    這個時間,大多數病人都輸完液了,護士好不容易迴到護士站休息了一會兒,“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傅承大步走過來。


    護士眯著眼睛盯著傅承看了幾眼,認出了他。


    傅承走到江嶼舟的病房門口,並沒有進去,而是停在門外,往裏麵看了一眼。


    江嶼舟閉著眼,安靜地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睡了還是醒著。


    護士在護士站看了一會兒,見傅承壓根沒有進去的意思,聯想到江嶼舟的囑托,心裏才出了幾分大概。


    估計是兩人鬧了什麽矛盾,傅隊又放心不下為了他受傷的男朋友,這才時不時過來看看。


    “傅隊。”傅承的名字在各大媒體都傳遍了,護士走過去,站在他身後叫了一聲。


    傅承迴過頭:“你好。”


    “怎麽不進去?”護士問。


    傅承笑了一下,搖搖頭:“不了,他這段時間情況怎麽樣?”


    “情況總體來說還是很穩定,但是傷得慢慢養,急不來。”護士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靜養。”


    “謝謝。”傅承真誠地說道:“麻煩好好照顧他。”


    傅承說完,轉身要走,護士從門上的窗子往裏麵看了一眼,眼睛一轉,大聲道:“傅隊,那您這就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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