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是為了安雯嗎?


    傅承走過去,把手中的飯盒和蛋糕放在一旁,十幾個信封的封麵上全都是安雯的名字。


    江嶼舟的目光一直落在傅承身上,張了張嘴,太多疑問堵在心口,一下子竟然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問。


    傅承知道他想說什麽,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寬慰似的捏了捏。


    “你認識我姐姐?”江嶼舟難以置信地拿起一張信封,傅承能看得出他的手指都在抖。


    江嶼舟的瞳孔顏色很淡,呈現出淡淡的棕色,裏麵倒映出傅承的影子。


    “是。”傅承不想瞞著他:“我工作的第一年認識了安雯,在一棟二十幾層寫字樓的樓頂。”


    那年傅承剛剛進入淮楊支隊,第一次出警就是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女生站在鬧市區的寫字樓上要跳樓。


    消防支隊趕到現場時,女生半隻腳已經踏出了邊緣,整個人搖搖欲墜。


    傅承迅速係上安全繩,千鈞一發之際,抱著女生的腰,將她從生死邊緣拉了迴來。


    那個時候的傅承毫無經驗,抱著女生重重砸在樓頂的天台上,女生膝蓋被磕破了,坐起來一把抱著他的脖子放聲大哭。


    傅承不知道該怎麽辦,抬眼看向站在一邊的隊長,隊長示意他盡量穩定住女生的情緒。


    “我不太會安慰人,更不會安慰女孩子,隻能拍拍她的背,讓她有什麽想說的可以和我說。”


    傅承走到飲水機旁邊給江嶼舟倒了一杯水:“後來安雯就經常給我寫信,還告訴我她有一個感情很好的弟弟。”


    江嶼舟的眼睛慢慢紅了,盯著傅承看。


    “我能感覺到安雯的情緒時好時壞,可是那個時候訓練太忙了,沒有那麽多精力關注她。”


    傅承把手裏的紙杯遞給江嶼舟,江嶼舟像個執拗的孩子,沒有接。


    傅承隻得把杯子放在旁邊:“安雯曾經和我說過很多次,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讓我有機會好好照顧她的弟弟,其實她也沒告訴我弟弟叫什麽,長什麽樣,可能就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想到的囑托。”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安雯是我姐姐的?”江嶼舟的聲音有點發抖:“在我告訴你之前就知道了嗎?”


    傅承幾乎瞬間就察覺到了江嶼舟這個問題的用意,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第一眼就覺得像,你的眼睛和安雯一模一樣。”


    江嶼舟眼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目光瞬間黯淡了下來,沉默地盯著傅承的眼睛。


    “那個每年給我姐姐墓碑前放花的人是你嗎?”


    “是。”傅承沒否認:“我後來通過公安的朋友問到了安雯的墓地。”


    江嶼舟低頭笑了笑,覺得有點諷刺。


    “上次去看姐姐,我看到了你帶去的花。”江嶼舟低著頭說:“我告訴她我認識了一個很好的人,卻沒想到你們早就認識了。”


    他抬起頭,最終還是確認了一遍:“那你和我走的這麽近,是因為對我姐姐的承諾嗎?”


    江嶼舟的氣息不穩,撐著桌麵的手指有點顫抖,頭一次覺得等待一個答案的滋味這麽難熬。


    這段時間兩人之間的關係曖昧了很多,愛意就算不說出口,也會從他的表現和眼睛裏泄露出來。


    江嶼舟對他的感情,傅承看得分明,見他這樣,心中舍不得,卻也不忍心騙他。


    “最開始的確是。”傅承說:“你和安雯不同姓,所以我摸不準你們究竟有沒有關係,後來你告訴我安雯是你姐姐,我又覺得這件事說不說都不重要。”


    “那我得替我姐姐謝謝你了,”江嶼舟自嘲地扯起嘴角,眼底沒有一絲笑:“謝謝你履行了諾言,照顧她的弟弟。”


    傅承皺眉:“嶼舟…”


    尖銳的警鈴突然響起,消防員的本能讓傅承來不及思考,隻留下一句“等我”,轉身就往操場跑去。


    短短五分鍾,兩輛消防車疾馳而出。


    傅承帶迴來的飯盒孤零零地放在一邊,生日蛋糕上食堂阿姨精心給他挖了一塊花朵形狀的奶油被蹭的有點變形。


    江嶼舟一個人站在窗邊,足足過了將近半個小時,覺得腿腳都有點發麻,才慢慢扶著桌邊坐下。


    他把散落在桌子上的信封歸攏到一起,按照大小整整齊齊地放迴抽屜,又把充電線按照原樣纏了迴去。


    做這些事的時候他的大腦是一片空白的,等從傅承的宿舍出來,天已經快黑了,江嶼舟覺得自己的喜歡就像是個笑話,傅承對他的耐心和好,一時之間讓他有點懷疑,究竟是心裏對他有那麽點在意,還是全都是因為安雯。


    大學城附近過了十一點人流量就少了很多,直到將近淩晨,消防車才隱沒在夜色中返迴隊裏。


    傅承身上的衣服已經徹底濕透了,略顯疲憊地靠著門,車裏一片安靜,戰士們都闔著眼昏昏欲睡。


    路過“轉角”,傅承往外看了一眼,店已經關了,裏麵黑漆漆的,傅承的心好像也跟著空了一塊。


    薛祁安照舊在門口等著,親眼看到所有人都歸隊才放心,長出了口氣,簡單囑咐了兩句,摟著傅承的肩往宿舍走。


    “剛剛我看江老板自己走了。”薛祁安說:“他今天可是親眼目睹了咱們這個職業的特殊性,也不知道能不能生氣,你待會兒哄哄人家。”


    傅承清楚江嶼舟壓根不可能在宿舍等他,身心俱疲,提不起精神:“什麽時候走的?”


    “你們出警以後半個來小時吧,”薛祁安認真迴憶了一下。


    傅承伸手推開門,擋著沒讓薛祁安跟著進:“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了。”


    “行,那你衝個澡也快睡了。”薛祁安沒多想,扭頭迴房間了。


    打開門,溫暖的淡黃色燈光傾瀉而出,桌上的小台燈亮著,是江嶼舟臨走前替他開的。


    桌子已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傅承走過去拉開抽屜,信封原封不動地放在裏麵。飯盒沒有動過的痕跡,裏麵的飯菜已經冰涼了。


    台燈的光把傅承的身影拉得很長,他站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找出江嶼舟的微信,發了“晚安”兩個字。


    那頭不出意料地沒有任何迴複。


    


    “這段時間怎麽消防中隊的訂單這麽多啊?”安小米嘴上嘟嘟囔囔,手上倒是動作麻利地把二十多杯咖啡全都密封好裝進紙袋。


    “訂單多還不好嘛!我就愛看舟哥進賬!”一個女生和安小米小聲說。


    “舟哥才不會在意這點錢呢!”安小米哼哼,賊笑著看了一眼專心致誌吃三明治的江嶼舟:“舟哥,你說這位薛先生經常訂這麽多咖啡,是不是傅隊授意的呀?”


    “不知道。”江嶼舟根本沒聽到安小米在說什麽,被坐在對麵的王祺吵得快耳鳴了。


    “我真錯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生氣了行不行?”王祺雙手合十,半趴在桌邊,不顧形象地央求:“我爸那天也訓了我一頓,說我做事不經過大腦。”


    江嶼舟吞下手中最後一塊三明治,抽出紙巾擦嘴,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你本來就不經過大腦。”


    “是是是!我的錯我的錯!江老板別生氣了,就再給我一次機會。”王祺低聲下氣。


    江嶼舟沒說話,王祺賠笑著從錢夾裏摸出兩張門票推到他麵前:“我請你看演唱會,算是賠罪,行不行?”


    江嶼舟不追星,沒什麽興趣:“誰的演唱會。”


    “安琪!她要來津市舉辦演唱會了,我托了好多關係才搞到兩張票!”


    “你是為了我買的票?”江嶼舟皮笑肉不笑:“如果我沒記錯你讀高中的時候就喜歡她了。”


    王祺嘿嘿一笑:“我請你去看我女神演唱會,可見我的心多誠!”


    江嶼舟這段時間因為傅承的事心中一直憋著股情緒,上不去也下不來。


    自從前幾天那條“晚安”以後,傅承沒再發來過消息,之前的曖昧戛然而止,兩人就像達成了某種默契,都沒聯係對方。


    與其一個人迴去鬧心,倒也不如分散一下注意力,江嶼舟接過票:“什麽時候?”


    “下個月二號,正好國慶放假,你店裏也不缺人。”王祺覺得自己這幾天沒白來,拎著車鑰匙站起身:“到時候我來接你,走了。”


    會議室裏,段毅合上筆記本:“如果沒什麽問題,今天的會先到這兒,傅承,祁安,你們兩個留一下。”


    等會議室裏人都走光了,段毅拿起手邊的文件遞給薛祁安。


    “下個星期有一位女歌手要到津市人民劇院開演唱會,說是這歌手名氣不小,當天公安那邊需要和我們聯合執勤,傅承,你親自帶人過去。”


    薛祁安對什麽歌手不感冒,翻了兩頁公安發過來的函看了好幾眼:“安琪?很有名?沒想到段隊還緊跟潮流呢。”


    “臭小子!”段毅屈指敲了敲桌子:“這是公安那邊同誌的原話!傅承,你以前也執行過這種任務,注意提醒那些小子別光顧著湊熱鬧忘了正事。”


    一名消防兵手裏拎了兩杯咖啡在門口站著,見到兩人出來,立馬把咖啡遞過去:“薛指導,您點的咖啡又送到了,剩下的已經給二大隊的同誌們發了。”


    薛祁安接過:“謝了,來,特地給你點的雙倍糖雙倍奶。”


    奶茶杯上還是眼熟的黑色卡套,傅承接過咖啡,拇指摩挲過“轉角”兩個字,看著出神。


    第33章 傅隊走個後門


    “你給江老板發消息沒?”薛祁安自從知道了安雯是江嶼舟的姐姐,立馬明白了自己那天“好心”的多嘴究竟給傅承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傅承掀開蓋子喝了一口:“沒有。”


    薛祁安也是母胎solo,整天在一群大老爺們中間混,和傅承一樣哄人經驗為零,思來想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在“轉角”點外賣。


    “你可抓緊著點,有什麽話說開了就好了。”薛祁安也不愛喝咖啡,悶頭灌了一口:“你就直接告訴他,你和他走的近不是因為安雯,多簡單的事。”


    傅承苦笑一聲,要是真的那麽簡單就好了。


    他知道江嶼舟想要的是什麽,隻要他給江嶼舟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如果進展順利的話甚至可以順便告個白。


    兩人的感情發展的太快,傅承沒想過太多,隻覺得順其自然就好了。這兩天空閑時間認真想想,又不由自主地退縮。


    他們之間隻隔著一層薄薄的紗,主動權江嶼舟已經拋到了他的手中,可是臨門一腳,傅承確實有點怕了。


    他這種職業,命拴在褲腰帶上,每一次出任務都做好迴不來的準備,遺書寫過不知道多少封。


    江嶼舟在他心裏是神聖的,讓他心疼和珍惜的,傅承沒辦法想象萬一自己真的有一天葬身火海,江嶼舟要怎麽辦。


    他舍不得江嶼舟難過,就像他舍不得看到江嶼舟受一點點委屈。


    “那你到底怎麽想的?”薛祁安忍不住問:“你別說你對江老板沒那個意思,我可不信。”


    傅承把剩下的小半杯咖啡一口氣喝光,手裏的空紙杯放在手中拿著沒扔:“如果我是其他職業,會無所顧忌的告白,但是現在…算了。”


    “別妄自菲薄啊!咱們這職業是危險了點,”薛祁安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自己也沒覺得沒什麽說服力:“反正我覺得,喜歡就得爭取,隻求無愧於心。”


    傅承看了他一眼:“你是中二期還沒過?”


    薛祁安哼笑:“中幾我不知道,但是再連續喝幾天咖啡我是真不行了,這兩天眼睛瞪的像銅鈴,後半夜睡不著,你可抓緊點吧,我這半條命都搭進去了。”


    演唱會當天一大早王祺就興奮得像去結婚似的,西裝革履,頭發絲都精致得不像話。


    “你就穿這個啊!”王祺看著江嶼舟裏麵圓領t恤,外麵一件長袖襯衫,怎麽看都覺得不夠正式。


    “是你的女神,又不是我的。”江嶼舟拿著鑰匙:“走不走,不用我去就算了。”


    王祺嘿嘿笑:“用用用!我就是怕你這樣跟學生似的,人家以為我拐騙未成年,行了,快走。”


    安琪是炙手可熱的女歌手,這次在津市舉辦演唱會,門票提前一個月放出來就秒沒,就連王祺都是托了幾層關係才搞到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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