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奪美(精)(字)


    唐少淵身為帝王,何曾被人羞辱過,不禁俊臉通紅,就要拔劍:“你……”


    無雙輕咳一聲:“唐少淵,休得無禮!”


    東方辰審勢度時,知道所謂的世外隱者自負有才,都有些孤僻古怪的毛病,便含了一絲笑,恭敬有禮地抱拳道:“這位老丈,晚生的心儀之人因腳有疾,不能行走,晚生尋遍天下良醫均束手無策,這才不得已打擾仙境,還請老丈看在晚山翻沙漠,越雪山,吃盡千般苦隻求心儀之人能站起來的苦心上,渡我們過海吧!”


    這一番生說得謙恭之極,東方辰放下架子,自稱晚生,便比老人低了一輩,老人臉色這才有所緩和。==文字版”


    慕容雪替無雙把了脈,目光一凜道:“你脈象異常,似有隱疾,而且體內有一股冰寒之氣衝撞,真是奇怪!”


    他斂眉凝眸,再次細細地把了脈,方皺眉不悅地道:“上次醫治你過後,你怎麽不好好的休養,本來就——又勞累過度,你真是不拿自己的身體當迴事,早知道你這樣作踐自己,我就不醫你了!”


    無雙細想了想,上次傷好之後,後來為程安然之事操勞,片刻不得休息,又到紫陵州惡戰一場,幾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想是勞損虧了。雖然常感腰酸背痛,但自已不當迴事,隻想著忍一忍就過去,便沒有在意,難道這副身體竟如此差?


    看著慕容雪生氣的樣子無雙忍不住笑道:“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還沒擔憂呢,你怎麽這麽生氣?”


    慕容雪一窒,隻覺得千言萬語如哽在喉,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也不便言說,隻得賭氣道:“還不止這些,為何你體內有冰寒的盅蟲在內,你難道不知道這盅蟲在寄主體內,天長日久,會產生毒素,進入血液,讓人夭壽嗎?你是不是每月十五便體冷如冰,難以入眠,時時覺得如墜冰窖?”


    無雙點了點頭道:“當時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慕容雪更怒,手指顫抖,氣得差點要跳起來,他指著無雙,恨鐵不成鋼地道:“你你你——太狠毒了!”


    他行醫修性,本來就注重保養,尋常吃食也是藥膳參湯,竟沒有想到這世上竟有這種人,不拿自己的身體當會事,不禁氣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無雙淡淡一笑,做什麽事都要付出代價,這是必然的,她從來不覺得損傷了身體會怎麽樣,反正這世上已經無她牽掛之人,她本是異界的一縷遊魂,也許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死了或者會少了許多麻煩。


    慕容雪好容易平複了心情,半晌方道:“我替你醫病可以,你得答應我三件事。”


    無雙道:“哪三件?”


    “第一,以後不準你作踐自己的身體;第二,乖乖就聽我的話,讓你服什麽藥你就服什麽藥,第三嘛,暫還沒想到,想到再說。”慕容雪一臉認真地說。


    他件件都為自己著想,怎麽能不答應?


    無雙心中一曖,道:“好!”


    “這續筋接脈絕非常人所能承受,其中痛苦不言而喻,而且,你幾種隱疾交織,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愈的,你要忍住苦!”慕容雪又憐又疼地說道。


    無雙淡淡一笑:“沒問題。”


    東方辰和唐少淵眼見飛鶴帶走了無雙,不禁又急又惱,互相指責對方的不是。


    “若是無雙出了事,我拿你使問。”唐少淵以劍指著東方辰怒道。


    東方辰當一聲格開劍,寒聲道:“若不是你從中阻撓,豈會讓無雙被人帶走?哼!”


    兩人雖然吵架,腳下卻一刻也不停,奔向那僅餘的小船。


    但兩人均生在旱地,哪裏駛過船,剛上去,小船猛地一沉,不禁左右搖晃起來。


    饒是兩人英雄蓋世,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


    此處距蓬萊山不知有多遠,兩人自動暫放棄了打鬥,準備駛船尋找蓬萊山。


    “喂,”唐少淵看東方辰負手站在船的另一端,不管不問的模樣,不禁氣結。


    “你以為你還是秦王,趕緊劃船。”


    東方辰麵色一緊,冷冷地說:“你敢命令我?”


    唐少淵斜挑著眉,索性也坐在船上不動,慢悠悠地道:“你不劃是嗎?那好,無雙也不知道被帶到哪裏去了,慕容雪是何人你我都不知道,說不定無雙此刻正有危難,又或者已經被——”


    “閉嘴!”東方辰憤憤地出聲,無奈地拿起一隻漿。


    “你也別想偷懶,一起劃。”


    於是乎,兩個帝王,不得不屈尊紆貴,做起了船夫。


    “應該往哪裏駛才對?”


    “廢話,自然是朝東。”


    兩人一路上一邊鬥嘴,一邊憤力劃船,倒也不寂寞,再加上兩人神功蓋世,劃起船來如水一般,又是順水順風,一天的光景已經隱約看了蓬萊山的輪廓。


    大喜之下,更加用力地劃船。


    剛一上岸,兩人便互相瞪視了一眼,恢複了苦大深仇的情敵模樣。


    東方辰對陣法略有了解,微一觀望,便知道這山上藏有玄機,是按九宮八褂陣法布陣,稍有不慎,不免要被困於陣中,因此小心地站在邊上,並不進入。


    唐少淵鳳眼微眯,也不著急,雖然他不懂陣法,但知道這蓬萊山不是隨便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便也不抬步。


    東方辰抑住怒意,深吸一口氣,左三步,踏天樞位,右轉,進入生門,向西南轉三步,依次經傷、杜、驚、死門躍至休門,堪堪避開陣法,已經行到玉衡星位。


    唐少淵天生聰慧,竟將他行過的地方一絲不差地記了下去,倒也安然無恙。


    誰知,忽然間林間生起了茫滿族大霧,眼前景物越來越模糊,唐少淵不由抱怨了一句:“好大的霧!”


    霧散之後,赫然發現東方辰已經不見了!


    唐少淵微微著急,便亂了步子,一時間如沒頭蒼蠅一般在陣中亂轉。


    東方辰站在高處冷笑一聲,最後至休門,踏搖光星,果然一路無事。


    他以內力發音,遙遙地喊道:“唐少淵,你慢慢在裏麵轉吧,再見了!”


    唐少淵驚怒交加,急道:“東方辰,你這無恥小人——”


    東方辰正要高興,忽聞背後一有人冷冷地道:“你若以為出了這九宮陣便可以進入蓬萊山,當真太天真了!”


    東方辰迴頭,沒有看到人影,卻突然感覺腦後一黑,整個人無端地暈了過去。


    暈倒時最後一念頭便是,什麽人,這麽曆害,近他三丈他卻沒有發覺,而且竟能將他擊倒?


    靜雅的竹屋外邊,隨意地開著散亂的野花,旁邊一彎靜湖,偶有仙鶴在此梳翎。


    無雙晨睡初起,早有嬌童捧來采到百花上的露水給她均了麵,又用上好的紫蘇薄荷水捂了熱毛巾明目。


    慕容雪一掀簾子,曖曖的晨光折射進來,照在無雙膚色晶瑩,若冰雕瓊枝一般的肌膚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晴。


    “看看這個合不合適?”慕容雪一指外麵放著的輪椅道。


    無雙坐上去試試,不僅輕巧,而且有機關,一按,便可以自已運轉。


    想來她不過來三日,慕容雪已經造出這個輪椅,定是費了不少功夫,又服侍得如此周到,不禁感激地道:“多謝你了!”


    慕容雪忽然麵上一紅,無措地道:“小事一樁,從來也沒見你客氣過,今天是怎麽了?”


    旁邊的紫砂罐內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淡淡的藥香彌散在空氣中,竟是前所末有的平靜和喜樂。


    慕容雪倒出黑乎乎的藥汁,親自端了過來:“你身體太過虛弱,沉苛已久,還要先固本培元,過幾日才可以施針,來,先喝藥了。”


    無雙沒有接藥,隻是淡淡的說了句,“放那吧!”


    慕容雪沒有動作,繼續看著她,“吃藥了……”


    無雙仰起頭,清無雙透底的眼睛看著他,“我聽見了,我叫你放那裏……”


    慕容雪看著她的眼睛,微微有些發愣,半晌後,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你是病人,應該聽大夫的,吃藥!”在沉浸於她美麗的同時,也不忘自己醫者的原則。


    無雙轉了個身,留給他一個大大的後背,低聲嘟嚷著,“大夫?我還是神醫呢!”


    慕容雪有些啼笑皆非,這吃藥跟是不是神醫有什麽關係?莫非她一覺睡傻了不成?


    他第一次看見這個冰冷的人別別扭扭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


    無雙皺著眉頭看著藥碗,找不到可以下口的地方,眨巴著眼睛看了半天,沒有動作。


    “莫非你怕苦?”慕容雪疑惑的猜測出聲。


    無雙一下變了臉色,她從小就怕吃藥,很少生病,但也不是沒生過病,每次離都把藥做成丸狀,她才勉強吞下,這苦戚戚的藥喝下去比要她命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會是真的吧!”慕容雪驚訝的捂住自己的嘴。


    無雙臉上頓時烏雲密布,又羞又惱,像開了染料鋪一樣,青紅交錯,這種事情,怎麽說得出口,她不怕流血不怕吃苦,單單怕吃藥!


    “我去拿蜜餞!”慕容雪見勢不妙,足尖輕點,一溜煙地向遠處跑去。


    無雙看著那碗藥,捏住鼻子,趁人不在,一口氣喝完,然後皺著眉毛,不停地喝水漱口。


    慕容雪一去竟去了半日才迴來,臉色微微有些不快,他默默地將蜜餞放在無雙手,便開始為她施針驅盅。


    細長的金線拋去,診了片刻後,銀針刺各大要穴,微微運勁將盅逼出。


    無雙自身這種盅隱藏極深,上次她自己給自己下“無窮極”盅不過是粗淺的方法,而且追風也有解藥,因此有恃無恐,阿依那的一丸解藥便也可以解開這盅。


    但她服食的這種母盅,卻非一般人可解,必須道行極深的解盅師或醫術高明的大夫可解,若不然,便要追風奪命奔雷閃電四人死後才可以自動消除。


    慕容雪是何人,解這種盅自然不在話下,一柱香後,他在無雙的後前一拍一按,無雙嘔出一口黑血,那黑血卻冒著縷縷寒氣,內有僵蟲一枚,早已經被慕容雪擊斃。


    無雙微微了喘了喘氣道:“多謝你了!”


    慕容雪橫了她一眼,按住她的穴位不鬆手,一股曖流緩緩地順著經脈遊走全身,給她冰涼的身體注入了一道曖流。


    慕容雪看她雪白著臉,烏黑散在後麵,嬌弱不勝涼風的模樣,又是疼惜又是酸澀,百般滋味交雜,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無雙歪在榻上休息,慕容雪便取了琴輕輕地彈奏。


    無雙聽了一會不耐地道:“你堂堂七尺男兒,為何會做靡靡之音,琴音既相思纏綿又欲語還休,頗有淒涼之意,難道你有了意中人?”


    慕容雪微微一驚,手指一亂便錯了一個音,索性停下來,輕抿了一口雪頂雲霧茶,歎道:“你的耳力不錯!”


    無雙睜開眼道:“不知道你這蓬萊神仙要什麽樣的天仙才能配你?”


    慕容雪自顧自的一笑,柔聲道:“她不是什麽神仙,而且脾氣古怪,性子冰冷,我們也隻見過兩次,但不知怎麽,她就讓我朝思暮想,但是我從來沒有向她說過。”


    無雙來了興致,奇怪地道:“你一向是敢作敢為的人,怎麽這會子反倒拘束得不敢開口,若是有什麽為難之處,看在你救我兩次的份了,這個媒人我替你做了如何?”


    慕容雪一震,眼中浮現淡淡的傷感,輕輕地說:“從前不敢說是因為她是朋友心儀之人,現在不敢說是怕她拒絕我。”


    無雙行事向來爽利,不愛聽他羅索,便閉了眼道:“那你慢慢想吧,想來想去,光陰飛逝,等錯過她的時候你可別後悔!”


    慕容眼晴一亮,突然問道:“無雙,你可有心愛之人?”


    無雙乍聞這個問題,慢慢地睜開眼,心頭一片迷茫。


    她可有所愛之人?


    似乎沒有又似乎有,程安然,唐少淵,東方辰的麵孔一一在腦海中閃過,但是——


    她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算了,多情不若無情。


    慕容雪一喜,眸中光亮更異,鼓起勇氣道:“你說得對,此時不說,我隻怕我會後悔。無雙,我若說我喜歡,你又待如何?”


    無雙更加吃驚,看著慕容雪溫柔如水的眸子,隻覺得迷迷糊糊,不知作何反應才好。


    剛與程安然決裂,心如枯井的時候,東方辰數度救她,百顧嗬護令她砰然心動,又遇唐少淵剖心示愛,讓她左右為難;沒想到來這蓬萊島上,也遇到慕容雪求愛,此時方悟了原來慕容雪說得心儀之人就是她,自己還要替他說媒,真是亂點鴛鴦譜,此時她心頭一片亂麻一般。


    半晌以後,無雙方緩緩地道:“慕容公子,我多謝你救命之恩,但是抱歉,無雙已經斷了七情六欲,再不想情愛之事,隻能拂了你的美意了!”


    慕容雪臉色微變,輕輕地說:“我早知道是這種結果——但是無雙,既然你斷了**,為何還有兩個不知死活的男人擅闖蓬萊島來尋你?”


    無雙一驚,坐了起來,臉色越發蒼白到透明:“你把他們怎麽樣了?”


    她看慕容雪模樣更難過,緩和了語氣道:“他們是我的好朋友,你千萬不要傷了他們。”


    慕容雪道:“那兩個來尋你的男子,其中一個是秦王吧,我曾記得程安然帶你來求醫的原因,恰是他害的,你可以放了唐少淵,但是他,我絕對會給他百倍的痛苦,讓他償還欠你的債——”


    無雙想也不想道:“不行!我和他之間的恩怨自然會自己了斷,不須假人之手,你就不要多此一舉,還是放他們走吧!”


    “無雙,那兩個男子,我知道,他們也喜歡你,對嗎?但你可知道我喜歡你已久,隻是當時你是程安然心儀之人,我不便言明,但他如今背信棄義,我也早和他恩斷義絕,你也和他毫無關係,為何你不能接受我?”


    無雙看著慕容雪懇求的目光,默然無語,她知道,慕容雪在用唐少淵和東方辰的命要挾自己。


    半晌她閉了眼長歎一聲道:“早知道如此結果,我便不來醫腿了,無端地帶累了這麽多人。說吧慕容公子,你想要怎麽樣才肯放過他們?”


    慕容雪看她冷淡的表情,胸口一痛,但仍然頂著壓力說出來:“無雙,你若跟我相處三天,就會發現,我其實也是很合格的情人,三天後,若你不同意,無論我再舍不得,也一定聽從你的,不勉強你,好麽?”


    無雙淡淡地問:“若我不答應呢?”


    “那我哪怕亡命江湖,也要帶上你。”慕容雪微笑著,眼裏閃爍出堅定的神采:“我除了是天下聞名的神醫,更是數一數二的易容高手。相信我,即便秦,唐兩國暗衛傾巢而出,要找到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何況,他們不一定有這個機會活著出去。”


    無雙一時語塞,她緩緩籲出一口氣,疲倦地閉上眼道:“你早已勝券在握,又何必詢問於我。看來是隻能如此了。”


    見她答應了,慕容雪舒了口氣,指尖眷戀地流戀於她的臉頰上,柔聲道:“累了吧?現在,你先睡一會。”


    無雙也不客氣,倒頭便睡,但心底畢竟惶恐,擔憂唐少淵和東方辰的安危,哪裏睡得著?


    蒙朧中察覺頭發被一雙手極為輕柔地撫摸,耳邊聽到慕容雪低訴道:“三天,這三天裏,我一定要讓你愛上我。”


    這三日可謂盡善盡美,每一天,都有新鮮的去處,新鮮的娛樂,聞所未聞的精致用具,著實費了一番心思的細節搭配,陪伴之人英俊非凡,玉樹臨風,談吐間又頗風雅,見識不俗,兼之慕容雪刻意作出一派體貼溫柔,起居藥食一應不假人手。


    若無雙是懷春少女,或春閨少婦,被這般豐神如玉的人物如此相待,隻怕一顆心早已被其擄獲。更哪堪此人眼底一派含情脈脈,直如春水蕩漾,綠波瀲灩,似乎積攢了前生來世的深情,都聚在他眉下眼底。


    偏偏無雙不為所動,而且隻要一想到東方辰,一顆心便亂子步子,更是無法對慕容雪半點迴應。


    這三日,同食同遊,慕容雪也是利用了一切機會貼近她,處處小心嗬護,恨不得含在嘴裏捧在手上。


    如此到了第三日,慕容雪漸漸有些焦躁。懷裏的人不可不謂溫良,甚至有些柔順,可那些往日屢試不爽的情人間招數,到了她這,卻如打入一團棉花,毫無用處。


    慕容雪迴想自己的言談舉止:她不喜歡被人強迫,自己這幾日何嚐有半點違逆她的意思?她見識高卓,睿智非凡,自己投其所好,簡直搜刮枯腸來尋樂子討她歡心。


    這一切,換作他人,再矜持高傲的美人都手到擒來,絕沒有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無所適從的。哪知道一接觸下,才越來越覺得此人驚才絕豔,才越來越明白自己早已情根深種,無法掙脫。早知如此,又怎能如此托大,隻要了三天?


    每天夜晚,他在燈下看無雙,人美如玉,不可方物,可那清清冷冷的眼神,似乎都在告訴他,你還剩下兩天,你還剩下一天。


    她誠然沒有抗拒過自己,抱著的時候也不掙紮,但那抗拒的意味卻是無聲無息的,每次慕容雪看進他的眼睛,都沒有發現一絲意亂情迷的波瀾,甚至,連一絲好感或悸動都不曾看到。


    他的沮喪與日俱增,漸漸有種錯覺,似乎這三日恩愛,是一場自導自演的滑稽戲,自己入了戲出不來,那人卻一派雲淡風輕,隔岸觀火一般沒有動靜。


    第三日吃過晌午飯,慕容雪照例送無雙迴房將歇。這是無雙曆來的習慣,到了這,慕容雪又怎舍得讓他消磨精神,故此每日午後半個時辰歇晌雷打不動。


    這一日醒來,無雙起身卻不見慕容雪。她微微鬆了口氣,不由覺得分外自在。隻因以往此時,慕容雪必伴在身側,睜開眼睛,總能見他如黏在自己臉上的視線,即使那張臉再俊,這麽瞧著別人睡覺,任誰都會覺得不自在。


    晚上,淡月初升,一壺竹葉酒,四碟小菜。


    慕容雪和無雙對飲。


    “果然是鐵石心腸啊!”慕容雪一飲而盡,苦笑道。


    “我若此時答應你,便是讓你以後有無窮的苦痛!”無雙也飲了一杯,風清雲淡地說。


    “你怎知不答應我,我便沒有苦痛了?”慕容雪痛苦地仰脖。


    “長痛不如短痛!別喝了,再喝就醉了!”無雙阻止道。


    “明天我就為你醫治腿疾,他二人也會放了,你可以安心了!”慕容雪幽怨地說。


    無雙默然:“我想見見他們!”


    慕容雪苦笑,她終是不放心自己!


    第二日,兩個被困了多日的男子乍見到無雙,俱是又驚又喜,一時間圍在床前,一左一右問個不停。


    無雙望了兩人一眼,不悅地道:“你們怎麽來了?”


    東方辰道:“你是我的皇後,我來尋你,天經地義。”


    唐少淵冷哼一聲道:“皇後,廢後吧?”


    慕容雪看兩人極不順眼,冷冷地道:“兩位敘完舊了嗎,敘完了我要施針了!”


    “我留下來陪無雙!”兩人一齊說道。


    無雙無奈地閉眼,隨便他們吧。


    慕容雪雖然滿腔愛戀被澆了冷水,但對無雙的心絲毫沒變,誓要盡全力醫好無雙的腿。


    “接筋很疼,你如果忍不住就叫出來!”慕容雪用火烤著銀針關切地道。


    無雙微微點頭,示意他施針,另外兩人都瞪大了眼,提心吊膽地看著慕容雪施針,麵上難掩焦急之色。


    銀針刺穴,痛入骨髓。


    “噝”無雙倒吸一口涼氣!不知不覺已把嘴唇咬破……


    “很痛,請忍耐一下!”慕容雪手拈銀針神情專注,額頭不斷滲出汗珠。


    無雙點點頭:“請……繼續……”語氣有點不穩,想必是疼到了極點。


    續筋接脈之痛絕非一般人可以承受,有不少英雄豪傑都在這種痛楚下痛哭流涕滿地打滾,然而程無雙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子竟然至今未叫一聲疼!這是何等之堅韌!?


    想來關雲長刮骨療傷也不過如是!


    又哼出一個破音!


    東方辰忍耐不住,一個箭步跨出,程無雙的手被一雙布滿劍繭的大掌牢牢扣住!這雙歲月磨礪的手緊握住她的手,傳遞給她無限的勇氣和力量——


    別怕……東方辰與你同在。


    唐少淵咬唇,握拳,恨不得代她受痛。


    那痛,那傷,不止疼在她的身,同時也疼在自己的心!


    “唔!”


    東方辰手心突覺一疼!無雙纖長有力的十指深深嵌入他的掌心中!鮮血順著小巧的下巴緩緩淌落……


    東方辰驚慌失措!手心一鬆,卻發現無雙不知何時竟已痛得暈厥過去……


    “無雙!”將那個氣若遊絲的人兒抱在懷裏,東方辰憂心如焚。


    “無雙?……無雙?!”唐少淵也立刻上前,焦急地唿喚著。


    “放心,她沒事。”慕容雪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著兩個男人圍著無雙,十分不舒服,勉強道:“隻是暈過去了,不會有大礙的。以後還要連施三天針,好了,她也很累了,別圍著看了,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兩個男人戀戀不舍地迴頭,東方辰替她細心掖好絲被,正當準備出去之時,袖口忽然一緊。


    一愣,轉頭發現程無雙不知何時已經清醒


    她斜倚在床榻之上,靜若處子


    另外兩人明白她的意思,隻得鬱鬱不樂地退出


    無雙執起他歲月磨礪的手掌,修長瑩白的食指在他掌心一筆一劃寫下七個字——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東方辰點頭,眼眶一熱,緊握著她們手道:“嗯,我會一直陪著你不離不棄。無雙,我好感謝上天讓我遇上你,和你相遇之後,甜酸苦澀,百味交集。我自此方知,原來人生而為人,盡有這許些苦痛無奈,卻也有那麽多歡喜期許。這些日子,我想了許多”


    他停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猶豫,終於繼續道:“這才明白,我心中所願隻是要你快樂開心。假以時日,你身子大好,要做什麽,便隻管去做,我必不會攔你。隻是現下,讓我讓我照顧你,便足夠了好麽?”


    無雙微微一笑在他手心畫道:好


    東方辰又是感動得要落淚,強逼迴眼淚輕聲道:“我願我餘生長久,還有機會照顧你,讓你平安喜樂,無雙,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心跳似乎要靜止,空氣似乎要窒息,無雙望著東方辰熱切的麵孔,迴想起兩人經曆過的種種,終於在他手心寫道:可以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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