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媚並沒有和沈紫黛說麒麟子和凰女的事情,雖然確定了沈紫黛是那個被丟棄的公主,但是並不等於就會把這樣的秘聞告訴她。


    “之前的事情,都是一場誤會。”楚媚一句話帶過去後,主要跟她講了當初太後做的那些事情,最後提到已經找沈博證實了。“……公主是他當年路過長安的時候撿的,他發現你身上有這塊半月玦,也就讓你一直隨身攜帶,就是擔心哪天你的親人來找你,還可以有個憑證。血緣結果和半月玦,可


    以確定你就是丟失的公主。”


    沈紫黛震驚了半響才迴過神,“原來我是……公主……”  “紫黛公主,我有一件事必須問你。你及笄那年,被賊人擄走之後,從此身含異香。不瞞你說,這其實是一種名為無缺的毒。我想知道你是怎麽中毒的,如果能找到下


    毒之人,才能解你身上的毒。否則,以我的醫術也迴天乏術……”楚媚誠懇說道。


    她確實不知道怎麽解無缺之毒。而這也是她第一次看見這種毒。  沈紫黛喃喃,“其實我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發現不對勁,但是看過那麽多大夫,都沒發現什麽端倪。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醒來就發現身上有奇怪的香味。而那些人留給我一塊伽蜜沉香,你也見過,那塊伽蜜沉香,其實是用來蓋住我身上的異香。平時戴著伽蜜沉香調製的香囊,異香切不可聞。我想可能是有人給我吃了什麽東西,或


    者是泡了香浴,所以一直以來都潛心研製調香。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解開我身上的異香之謎,或者能找出解決辦法。”


    “可是我沉浸調香多年,卻一直沒有找到解決辦法。”


    楚媚的眼神落在香囊裏的伽蜜沉香之中,這一刻她的心徹底沉下去了。


    如果不出意外,製造這一切的,其實是公子。


    但是為什麽,他要把一個假的凰女送進來。他製造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紫黛公主,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其實有一個印記?”楚媚又問道。


    沈紫黛驚訝道,“印記,什麽印記?”  “被無缺之毒掩蓋了,所以看不出來。你以前也沒發現身上有印記?那麽就可以更加肯定,那個印記,是在你中毒的時候,被人為的紋上去。對方紋了一個假的印記,


    又欲蓋彌彰的用無缺掩蓋。就是為了讓我們相信……”楚媚漸漸地把一切都理順了。


    沈紫黛本身是當年被太後丟棄的女嬰,也就是拓跋諶的親妹妹,拓跋臨的龍鳳胎妹妹,運氣好被沈博撿走了之後,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撫養。


    而這時候,陌鈺可能知道沈紫黛的真實身份,也可能不知道,將她變成了凰女。


    他其實是故意讓楚媚發現沈紫黛的“凰女”身份。


    因為隻有楚媚,才能一眼看出無缺之毒,才能有辦法暫時壓製無缺之毒,看見她身上那個假的印記。


    而楚媚之所以會認識無缺之毒,知道壓製的辦法,不都是陌鈺當初送來的那些醫書嗎?


    再加上這塊伽蜜沉香。


    他是故意要讓楚媚發現沈紫黛是“凰女”,誤以為沈紫黛是他的人。


    那麽對待這個凰女,拓跋諶這邊的人都是殺之而後快。


    也就是說,他最終目的,是要拓跋諶殺了沈紫黛。那麽,也就可以推斷出,陌鈺其實知道沈紫黛的真實身份。


    陌鈺就是想拓跋諶殺了自己的妹妹。


    他,為什麽能如此狠毒。他到底和拓跋諶有什麽深仇大恨,非要如此陰險算計。


    楚媚一瞬間覺得透心涼。


    雖然沒有直接說凰女的事情,但是沈紫黛,現在更名為拓跋紫黛的她,非常配合楚媚。  在拓跋紫黛看來,皇族根本沒必要說謊,自己的身份板上釘釘。她很謝謝沈博給了自己一個家,也感激老天讓自己被原本的親人找到,滴血認親的結果,拓跋紫黛自


    己也看見了。


    所以楚媚想仔細查看印記,拓跋紫黛非常配合。不比上次隻是隨意看了一眼,此時貼近了看,楚媚發現,這個鳳凰印記其實不像那種胎記。


    雖然惟妙惟肖,但是紋上去的,並非那種天生的印記。


    和拓跋諶的那個印記,感覺還是不一樣。


    也幸好,拓跋紫黛身上還有這個隨身攜帶的半月玦,又讓楚媚無意間看見了,不然他們就真的把一個無辜的人當成了凰女,還險些讓她丟了性命。


    好險。


    就差那麽一點點了。


    楚媚從拓跋紫黛宮裏出來,心情五味雜陳。得知這樣的真相,讓楚媚更進一步認識到了公子的無情。


    是啊,一直都明白他是一個那麽冷血無情的人。可是……這麽對待拓跋諶,卻讓她心裏無端生出一股憤怒。


    過往的那些年,如太後,如公子,如拓跋宏這樣的人,一直在用各種無法想象的殘忍手段,操縱這一切。


    太後讓拓跋諶失去了親人,拓跋宏害死了他的摯友袍澤,而公子,想要他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妹。


    他看起來那麽堅強的人,但是命運加諸在他身上的卻是這樣的過去。


    楚媚突然很心疼,特別心疼。


    不知不覺,漫無目的竟然走到了禦書房。楚媚就站在廊簷門口下,望著坐在案桌之後批閱奏折的他。


    一襲墨色龍袍冷峭,英俊的臉上麵無表情,桀驁的眉峰,鷹隼般鋒利的眼睛,有著一種天生的冷傲狷狂,拒人於千裏之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他那麽強,過去是新晉王朝的保護神,如今是北宸國讓人安心的定海神針。


    有這麽一個男人在,北宸軍中安定,中原百姓安寧。這麽沉重的過往,殘酷的現實,他沒有半句怨言,沉默的扛下。


    好像這些事情,都不可能傷害他一樣。


    但是楚媚看得見他望著半月玦時候的憤懣,看得見他親手殺了拓跋宏時候的悲傷,看得見他在給母妃和三年前的亡靈拜祭時候的沉痛。


    這些,都是對他最深的傷害。沒有人保護他,大家都在害他,他就是這麽走過來的。


    她的拓跋諶。


    似乎是感受到了楚媚的目光,拓跋諶突然抬起頭望向她,擱下手中的筆,唇邊勾起一抹笑,“門口風大,快進來。”


    說著,就從座位上起身,楚媚走了進去,一言不發將他緊緊抱住。


    拓跋諶一愣,將懷中的女子抱的更緊了一些,那素來冰冷的臉色溫和了許多,笑道,“誰惹我們皇後娘娘不高興了?皇後娘娘吩咐一聲,朕幫你出氣。”


    “沒有。”楚媚的頭埋在他的胸膛,悶聲說道。但是那聲音裏,卻帶著一絲暗啞。


    拓跋諶揉揉她的頭發,“你現在是孕婦,可要保持良好的心情,才能讓小家夥順利出來。別不高興。”


    “皇上,公子他是故意安排一個假的凰女……”楚媚咬唇,眼眶泛起一陣濕潤。


    拓跋諶嗯了聲,“九夜也查出來了。”


    “就差那麽一點……”後麵的話,楚媚簡直不敢想下去。


    如果拓跋諶害死了自己的妹妹,他知道真相以後,該會是怎樣的自責和難過。


    而這一切,拜陌鈺所賜。


    拓跋諶再次嗯了聲,“不怕,現在沒事了。”


    “他怎麽能那麽殘忍,他怎麽能那麽……”他怎麽能那麽欺負我的拓跋諶。


    拓跋諶安撫,“不怕,我沒事,紫黛也沒事。他本來就把我們當敵人,敵人不擇手段,我要做的隻是見招拆招。”


    明明受到最大傷害的他,明明最應該憤怒的是他,但是拓跋諶此時此刻,卻安慰著楚媚。


    “爺,他從此以後,都是我的敵人。”楚媚說的斬釘截鐵。


    就算離開暗夜之隱,楚媚還和陌鈺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但是如今知道他這麽的傷害拓跋諶,她再也不能如從前那樣了。


    任何人都不準欺負拓跋諶,她要保護她的男人。


    誰若是對拓跋諶有敵意,那麽她以後一定要做那個先出手的人,將一切危險都扼殺在搖籃之中。


    拓跋諶難得的笑了,“嗯。”  “不管別人怎麽樣,我都會,永遠站在你的旁邊。”楚媚抬起頭,望著拓跋諶,那雙秋水般明亮的眼眸像是藏著星辰大海,“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想跟你一起並肩麵


    對。你的危險,分一半給我。你的悲傷,分一半給我。你的難過,分一半給我。”


    拓跋諶心裏一暖,在她額頭間輕輕一吻,“我這個人,全部分給你。”


    綰綰,危險歸我,困難歸我,難過歸我,平安歸你,安穩歸你,幸福歸你。我,歸你。


    楚媚望著拓跋諶,不管過去怎麽樣,從今以後,她跟他的未來,絕不許任何人破壞。


    “爺,咱們去看看紫黛公主吧。”


    “嗯。”


    “爺,今兒個禦膳房新上來兩個菜色,等會晚膳就吃那個吧。”


    “嗯。”


    “不知道小寶寶是男還是女呢?”


    “嗯……”聲音頓了頓,低沉而磁性的聲音說道,“我們的孩子,不論男女,我都喜歡。”  “那太巧了,我也都喜歡。”楚媚低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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