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朕想留你這個騙子一命?你在我朝中十多年,在我宮中這麽多年,連我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是你的親信。我怎麽會愚蠢的認為,我能殺了你?”拓跋宏氣急,


    連朕的自稱也不用了。


    鍾離澈就這麽站在旁邊看著他,良久才說,“皇上,等北宸發起決戰的時候,新晉沒有贏得機會。現在還來得及,我可以帶你走。”


    “滾。”拓跋宏用這麽一個字拒絕。


    他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嘴角還有一絲血跡,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黎清的背叛對他的傷害。


    他信任了一輩子的人,自以為是君臣佳話的人,竟然是敵國皇帝,這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皇上,那微臣,就滾了。”鍾離澈最終隻是微微躬身,就如當年初見那樣,轉身離開宮殿。


    拓跋宏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就好像他年少歲月也一起崩碎。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眼睛,替你看萬裏河山,替你走遍天下。”


    “那以後我就讓你在都察院做大官。”


    年少的戲言,長大後這麽多年的相互扶持,原來一切都隻是個笑話。他能夠以命相托的人,卻是一個敵人。


    這一刻,很多畫麵浮現,拓跋宏的眼眶不自覺紅了。


    他恨背叛,卻又不得不承認,正是因為他,他才能撐這麽久。如果是他一個人,早就撐不下去了。


    黎清。


    這世上再也沒有黎清。


    拓跋宏笑著笑著咳出血,昏厥過去。


    鍾離澈走出宮殿,看著外麵的的暴雨,聽不見別的聲音,隻能聽見這大雨,夾雜著驚雷,像是要把一切都衝刷幹淨一樣。


    其實早就想過這麽一天,他們不是一個立場的人。


    甚至他還想,讓他繼續活下去。


    但是,當謊言拆穿的時候,一切都變成虛妄。


    “王,我們該走了。”陶笛跟上來,手中撐著一把雨傘。


    鍾離澈深吸了一口氣,唇邊勾起一抹落寞而溫柔的笑,“長安要破了,新晉王朝,亡了。而黎清……”


    “死了。”


    永別,君上。


    ……


    秦城,楚媚望著昏迷的拓跋諶,他身上有不少外傷,但是這一切都比不上血煞的傷害。


    拓跋寧和拓跋臨守在拓跋諶左右,拓跋寧是這次護送楚媚一同從京城過來的。除此之外,墨焰、韓武、裴紹南等人都候在一旁,等著楚媚的結果。


    楚媚從京城一路飛奔,望眼欲穿,直到此時真的看見拓跋諶,心底卻更是擔心。


    這一次的血煞,傷害實在太大了。拓跋諶,也實在是不把自己的命當數了。還記得當年在馬車外,他不過是見到血豆腐就引得血煞爆發,更何況這一次兩軍廝殺。


    但是從墨焰那裏知道一切情況以後,楚媚又深深地明白和理解他,那個時候的拓跋諶,不得不去。


    那一次的愧,孽,他,以這幾乎毀滅自己的血煞,還了。


    “皇嫂,皇兄現在怎麽樣?”拓跋寧關切問道。  楚媚說道,“血煞爆發是透支生命,所以拓跋諶現在的身體非常虛弱,而他還陷在血煞幻境之中,也就是在持續消耗。為今之計,我以幻術進入血煞幻境,喚醒他。不


    過在此之前,我需要給他換血。”


    “換血?”眾人一愣。


    楚媚說道,“對。一邊放血一邊補血。他血脈裏現在都是血煞殘留的殘暴毒素,還在他身體裏不停破壞。必須替換掉,不然血煞殘血會一直破壞他的身體。”


    這就是為什麽血煞爆發之後,身體都會變得那麽虛弱的原因。


    他身體裏的血煞殘餘,隨著血液流動還在不停的破壞身體,隻能放出來。


    “那就抽我的血。我是皇兄的親妹妹,我的血,跟他最匹配!”拓跋寧立即說道。


    拓跋臨也道,“我跟皇兄應該也差不多,用我的血。”


    楚媚微微頷首,幸好這裏還有拓跋諶的兩個親人,不然楚媚也不知道要怎麽救他。


    “謝公主和逍遙王。剛好前段時間才得到了一個血清玉,請逍遙王先試試。”楚媚說道。這次換血的量有點大,如果兩個人輪著來,肯定比晉安公主一個人好。


    血清玉,是皇室的不傳之寶,作用跟滴血認清一樣,是甄別血脈之用。以前很多皇室都有這樣的寶貝,以免皇族血脈出問題。


    但是戰亂過後,血清玉漸漸流失。直到不久前蕭氏商行才收上這麽一件寶貝。這東西對大夫最有用,所以蕭煜就贈送給了楚媚。


    血清玉,可以辨別血緣相符合的程度。


    如果是同父同母,基本上是九成相同,同父異母,則在三到七成之間。


    以拓跋諶現在的情況,必須和他六成以上的重合才可以。所以楚媚特意拿出這個血清玉,看看拓跋臨的血符不符合。


    拓跋寧基本上就不用擔心了,肯定是九成。


    以針紮血滴落在了血清玉上,拓跋臨毫無二話紮破食指,楚媚盯著那血清玉,眼神都看愣了。


    “皇嫂,難道我的血脈和皇兄的,不到六成?運氣怎麽這麽不好。”拓跋臨失望說道。他和拓跋諶同父異母,可能隻有三成的符合。


    幫不上忙。


    楚媚震驚看著拓跋臨,“不是。十一,你和皇上的血緣,竟然有九成相同。”


    九成!


    屋中的人全部愣住了。誰都知道九成,那就是同父同母的人才會有。


    “不可能吧,難道是測錯了?”拓跋臨驚訝說道。


    再測了一遍,結果還是九成。


    拓跋寧見這種情況也是目瞪口呆,“會不會是這血清玉不準,換測我的。”


    說著,拓跋寧也滴血在血清玉上。


    但是這一次,楚媚的表情更震驚了,“公主的血緣,為什麽和皇上沒有相似度。”


    換句話說,拓跋寧和拓跋諶,根本就不是親兄妹。


    “不可能,我是皇兄的親妹妹,你這個血清玉肯定不準。”拓跋寧立即說道。  因為隻有六成以上的相似,才能換血,為了拓跋諶的安全著想,楚媚又將血清玉拿去測了別人。還特意在軍中找到了親兄弟和異母兄弟來做辨別,幾番折騰以後,大


    家都確定這血清玉沒壞。


    但是一直以來被拓跋諶當做親妹妹的晉安公主,原來並不是拓跋皇族之人。而一直當成皇後嫡子的拓跋臨,竟然和拓跋諶是嫡親兄弟。


    這簡直讓眾人都不敢相信。


    “我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麽會這樣,但是血清玉剛才也驗證了,沒有錯。現在必須先讓皇上醒來,至於公主和王爺的身世,還是等皇上醒來以後再說吧。”楚媚說道。


    拓跋寧和拓跋臨的臉色都非常沉重,一塊血清玉,似乎一不小心發現了一樁當年的皇宮舊聞。


    “好,不管怎麽樣,那就先用我的血,給大哥換血。”拓跋臨說道。


    楚媚給拓跋諶換血,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但是大家的臉色,都非常複雜。


    換完血後,楚媚又用幻術喚醒拓跋諶,這對於她來說已經輕車熟路。


    等到次日天明,拓跋諶終於醒來,全軍上下才鬆了口氣。


    “……這就是血清玉查出的結果。”楚媚把換血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拓跋諶麵沉如水,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如果晉安不是母妃當年生的公主,那母妃當年的孩子,現在又在哪?”


    “還有十一爺,竟然會是皇上的親兄弟,這……據說當年,皇後和貴妃一同生產……”


    拓跋諶握緊拳頭,“隻有問太後才知道。當年父皇常年征戰在外,後宮裏的一應事物,都是她處理。隻有她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  其實兩人心裏都已經差不多想到,當初的皇後如今的太後為了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不僅把貴妃生的皇子當成自己的兒子,還不知道從哪找了個女嬰,當成貴妃的女


    兒。


    而通過這件事的冰山一角,已經看出那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太後,並不是什麽善茬。


    “綰綰,你多陪陪晉安。”拓跋諶最終隻說了這麽一句。


    他已經把拓跋寧當成了十多年的親妹妹,並沒有因為她其實不是自己的妹妹,就因此生分。


    楚媚微微福身,“皇上,我明白。”


    “今晚,全軍出擊,決戰長安。”拓跋諶冷冷說道。


    他要打破長安才能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其實一直都對以前的很多事情有懷疑,隻是沒有證據。


    而現在,就是證實一切的時候了。


    拓跋臨皮甲上陣,他的臉色也格外複雜。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是貴妃的兒子,也就是自己一直當做親娘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親娘。


    他一定要去皇宮裏,一定要親自問一遍,那個他視為親娘的女人,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一夜,長安決戰。


    而同時,大梁和東羲同時趁機蠶食新晉的國土。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夜以後,天下的格局,又要重新變了。


    楚媚懷孕本該在後方保護,但是因為拓跋諶的血煞緣故,她根本不敢離他太遠,擔心還會再次出現這樣的變故。


    至於裴紹南,則去追擊逃跑的拓跋煦。勢必要殺了這個害的裴家家破人亡的兇手。  這二十多年的恩怨情仇,新仇舊恨,都將會在今晚,有一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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