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拓跋諶和裴紹南聯手,剿滅洛陽城的白蓮教勢力,而且因為湖心小島一戰,陸續抓到了許多重要人物,經過楚媚審查過後,除了子桑部一係的人損失慘重之外


    ,也發現了好些鍾離族的窩點。


    這一個月,被發現和清剿的白蓮教,是過去的數倍。


    “王妃,沒想到如此順利,白蓮教這個毒瘤從新晉王朝還沒統一中原就開始存在,現在也總算終結在了我們王爺手中。”唐如嫿由衷感歎,將手中幾卷畫像遞給楚媚。


    唐如嫿不愧如畫之名,一手丹青精湛,能夠隻憑借那些白蓮教徒的隻言片語,畫出畫像。若描述的足夠詳盡,就能畫的幾乎一模一樣。  現在就是楚媚審問,對方招了之後,唐如嫿根據描述畫像,而拓跋諶的軍隊再依據這些畫像抓人。很多身份掩藏很好的人,如果不是被供出來,就是路上遇見了都還


    不知道是白蓮教徒。


    唐如嫿也非常樂意做這些事情,她雖然是個弱女子不能上戰場,但也用這種方式為自己被白蓮教害死的滿門報仇。


    子桑王死了,子桑部死傷殆盡,依附子桑王而存在的白蓮教四分五裂,也有不少人趁機脫離白蓮教。  “白蓮教確實元氣大傷,子桑王已死,無數長老被抓,就連白蓮教的教主也暴露了身份,原來是白家家主,白家就是白蓮教裏洗的最白的家族,這麽多年,從未被朝廷發現過端倪。如果不是這次他們幫助子桑王,拿出十八珍引王爺,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楚媚說道,腦海中想起那個戴著烏羽麵具的人,說道,“但是,還有


    一個人躲在暗處,至今沒有出來,也至今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麽樣。”


    唐如嫿疑惑道,“王妃說的是?”


    “鍾離一族的首領,鍾離澈。”楚媚緩緩說道。  唐如嫿道,“如今白蓮教已經四分五裂,就算有一個鍾離澈也起不了作用吧。再說洛公子前段時間不是還發現了鍾離族的窩點嗎?再多些時日,就能徹底掃清白蓮教。


    王妃不必太擔心。”  “其實這一次的獲勝隻是僥幸。子桑穆一死,子桑榆就跟瘋了一樣的帶這麽多人來送死。但是鍾離澈沒瘋,他躲在暗處,至今沒有行動,總覺得他不可能就這麽看著白


    蓮教落敗,總會做些什麽才對。”楚媚喃喃自語。  那個跟她有過一麵之緣的男人,雖然隻是很短暫的相處,但也覺得他不是一個碌碌無為的人。如今子桑部已經不複存在,白家大受打擊,四處竄逃,整個白蓮教都陷


    入風雨飄搖之中,他竟然龜縮躲在後麵。


    他不該這麽沉默。


    而與此同時,隔壁大殿裏,拓跋諶和裴紹南商量著針對離州的計劃。


    經過楚媚這邊的審查,和無數白蓮教的口供,基本可以肯定鍾離族的老窩就是在這個地方。  這是鍾離澈自己都沒有預料的。他想借拓跋諶的手平掉子桑部,想趁機自己獨占白蓮教,但是卻沒想到拓跋諶做的太好了,他們的實力和情報網,已經讓他自己引火


    燒身。


    拓跋諶可不是誰想用就能用的刀,除非是他自己心甘情願。


    旁人若是想利用他,那可得注意別被反噬了。  “離州距離洛陽半日的行程,今晚奇襲,我帶著先鋒部隊先過去,你們帶著後續部隊包圍。”拓跋諶說道,“在行動之前,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計劃。確保消息不會泄密


    ,以免離州的白蓮教徒撤走。”


    裴紹南說道,“沒問題。”


    因為拓跋諶帶的北宸軍是所有軍隊裏素質最好的,他們有最快的速度,最好的作戰能力,即便是裴家軍都差一籌。


    “王兄,你千萬小心。”拓跋臨忍不住說道,“離州是白蓮教的老巢,肯定危險。你們別衝太快了,後續部隊的速度跟不上。”


    拓跋諶難得的揚起唇笑了笑,“都當將軍的人了,說什麽傻話。”


    先鋒部隊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出其不意。人少兵精,快馬加鞭,而大部隊人多速度、參差不齊,肯定慢很多。


    拓跋臨是怕他有危險,如果他們太快了,而大部隊太慢,在大部隊到之前,孤身作戰的他們很容易出事。  “我們會盡快趕過去。確保在半個時辰之內,你能看見我們。”裴紹南說道,“這一次就要打鍾離一族一個措手不及。要是弄死了鍾離的王,白蓮教雙王都死了,整個白


    蓮教也就不足為患了。”


    三人拳頭碰在一起,製定了作戰計劃。


    過了一會兒,洛九夜匆匆走進來,附在拓跋諶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拓跋諶跟著他走出去,兩人站在大殿側麵的廊簷下,臉色都不好看。  “王爺,已經查證核實了,三年前就是皇帝拓跋宏親自寫的那張軍令,他模仿王爺的字跡能夠到以假亂真的地步,那虎符之印,他也從不離身,比玉璽更珍視。至於三


    年前的天殺閣,也查出來了,閣主應該是他,刺殺北宸王一係高級將領的命令是他親自下的。”洛九夜說道。


    出現拓跋宏的軍令,拓跋諶就預料到了刺殺也肯定另有隱情。


    三年前他想要他的命,同時一舉剪除北宸王的勢力。


    拓跋諶的臉色很冰冷,在看見季墨拿出那個軍令的時候,他就已經差不多知道結果了。


    但是,強大如他,竟然也會有不想承認的事實。


    第一次,是因為楚媚。在所有證據都指向楚媚毀了柯瑜屍體的時候,他寧願不是她。


    而第二次,是現在,他不願意他護了一世的人,反而將劍指向他。


    “王爺。”洛九夜心疼的看著他,為什麽事實到最後總是以最殘酷的樣子出現在他的麵前。


    這世道,為何對這個人如此殘忍。他做錯了什麽?一直被傷害。


    拓跋諶拳頭握緊,手背上青筋爆出,發出咯吱咯吱響,但是他的臉色平靜的如一灘死水,那眼神猶如九幽之下最冰冷的幽泉。  其實他們從三年前就開始懷疑有拓跋宏的指使,因為軍中那麽多將領,不是皇帝,外人如何分得清,哪些是對北宸王死忠,哪些隻是在他手底下當過兵沒什麽感情,


    哪些是皇帝的死忠。


    這世上隻有皇帝最清楚,也隻有他清楚他們分別在哪個軍中任職,叫什麽名字,且存放著他們的畫像。


    隻有皇族朝廷才有存檔,隻有皇帝才有資格看,換成如今已經是太尉的昌國公都不可能認識北宸王係的所有將領。  還有那些刺客為什麽那麽輕而易舉就進了千軍萬馬之中的將帥營帳,是有人放他們進來,還是他們偽裝成了絕對不會被懷疑的身份,比如皇帝給的擁有最高權限的令


    牌。


    看似簡單的刺殺,但如果沒有皇帝在後麵幫忙,那些刺客,連軍營都進不去。


    隻不過因為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也因為拓跋諶打心底裏不願意相信那個人就是拓跋宏,所以這些年他們在查。查,不是為確認就是拓跋宏,而是為確認不是拓跋宏。


    他拓跋諶,素來冷酷無情,但是在這一件事上,偏偏跟他自己過去。  “九夜,若是我三年前就能堅定地認為是拓跋宏所為,不需要三年,咱們早就抓住他的把柄了吧。”拓跋諶的聲音暗啞,“是我,讓木奚和柯瑜,在底下白白等了三年,


    讓二百將領和八千軍士在黃泉之下,白等了三年。”


    洛九夜望著拓跋諶,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他能說些什麽。他們王爺身上背負著這麽多的人命,沉甸甸的壓在他的肩上。


    他即便不顧自己,也一定要為了這些為他而死的人報仇。


    “王爺,咱們反了吧。”洛九夜眼眶忍不住濕潤,打心底為自己忠誠的這個人心酸,說道,“為了木奚,為了柯瑜姑娘,為了三年前白死的那些人,王爺,您反了吧。”


    王爺,您反了吧。


    三年前,戰火紛飛的年代,他是帝國兵馬大元帥,所有將士心中的戰神,所有百姓心中的保護神。


    出發之時,八千軍士義不容辭,“蕩平波羅,揚我國威,敢不為我王效死命!”


    最後,隻剩下不到百人陪他站在波羅王城,看著滿目瘡痍,屍橫遍野。


    校場點兵時,數百將領皆是心情激動的望著他,“今能入北宸王麾下,誓死護我新晉,護我晉皇,不負王爺所望。”


    最後,他們沒死在敵人刀下,反而死在他們所保護的皇帝手中。


    初遇時,還隻是少年的木奚擋在他的馬前,不打不相識變成了他的副將,袍澤,情同手足的兄弟。


    最後,他已死而不倒依舊望著北宸王旗幟的方向,王爺,我老三沒給你丟臉。


    最開始,她是青樓被迫賣身的花魁,一首求救隻為他一人而寫,也隻有他看懂,救了她一生也負了她一生。  最後,她牢牢攥著他的手不肯放開卻漸漸無力滑落,王爺,以後不能再陪你了,對不起。可別……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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