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梓宮。楚媚皺著眉頭,“也就是說,柯瑜屍身被毀,還真就是我偷走九幽冥棺的那天。是誰能知道我偷走了九幽冥棺,這麽恰到好處的毀了柯瑜的屍身?而且……桃花小築也不是


    能隨便進進出出的地方。要避開北宸王府這麽多耳目可不容易,費盡心機進一次北宸王府就是為了毀掉柯瑜的屍身,怎麽想都覺得不對。”


    “王妃可是懷疑柯晴枝?”青蓮小聲問道。楚媚點頭,“對,現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她。她知道我要九幽冥棺,但是就算她想對付我,也不可能對柯瑜做出這種事。你是沒看見,柯瑜被燒成灰了,就剩下一截手臂泡在水池裏都發爛了。至於那些灰在哪,現在還不知道。柯晴枝好歹是柯瑜的親妹妹,隻要是有點人性,都幹不出這種事。她就是看不慣我,對付我,總不能這麽糟踐自己親


    姐的屍體。”“王妃說的有理,得多大仇才將人屍體挫骨揚灰,燒的魂飛魄散。可是如果不是柯晴枝,奴婢實在是想不到是誰。難道是傅雪?她還曾經暗害過洛九夜,不是什麽善茬。再


    就是那個睿親王妃孟欣蓉,也對王妃恨之入骨。”青蓮說道。楚媚黛眉蹙的更緊了,“孟欣蓉確實恨我,但是她,包括睿親王府都不夠格知道柯瑜的事情。柯瑜的葬身之處雖然不是什麽機密,但也隻有親近拓跋諶的人才清楚。再就是


    她一個睿親王妃,你以為她能夠進的來北宸王府?至於傅雪,難道……難道真的是她?”


    就在主仆二人分析著幕後黑手的時候,彩錦跌跌撞撞跑進來,道,“王妃,不好了,雲雀姐姐傳的急話,讓您把那掉了一隻的耳墜子趕緊扔了。”


    “掉了一隻的耳墜子?什麽耳墜子?”楚媚不明所以。青蓮一愣,反應過來,“王妃,就是那個白玉水滴的耳墜,上次柯晴枝請您聚會,迴來的時候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一個耳墜子。當時咱們也沒注意,奴婢記得就放在梳


    妝盒裏……”青蓮說著和彩錦就在梳妝盒裏翻箱倒櫃尋找。雲雀現在還在洛九夜那邊沒迴來,芍藥守在門口,青蓮和彩錦在梳妝盒裏翻找,楚媚站在一旁,腦海中不明白的地方,一下


    子全部通透了。


    柯晴枝,桃花小築,吃飯,掉了的耳墜子,柯瑜的葬身之處……一切連成一條線。竟然真的是她!自己讓雲雀跟著洛九夜,但是雲雀現在使人來傳話,趕緊丟掉耳墜子,怎麽會好端端的突然扯到耳墜子上麵去?那就是在陵墓裏發現了那隻掉的耳墜子,


    一定是這樣。


    雲雀自然認得楚媚的首飾,也清楚那天從桃花小築迴來,這耳墜子就丟了。現在想來根本不是不小心掉了,而是被故意撞落的。被柯晴枝撿去了,放在陵墓裏。楚媚去拿九幽冥棺的時候耳墜子就已經丟了,所以絕對不可能是在拿九幽冥棺的時候


    掉的。


    隻可能是栽贓陷害。


    而唯一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也隻有柯晴枝。


    雖然楚媚一直不願意相信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然能對自己親姐的屍體幹出這麽慘絕人寰的事情,但是事實擺在眼前。


    必須在他們搜查耳墜子之前,毀掉耳墜子。否則,一切物證都指向楚媚。


    “找到了!是這個,快,拿出去丟了。”青蓮將那個白玉水滴的耳墜遞給彩錦,彩錦也是鬆了口氣,攥在手裏就往門外走。


    但就在此時,門外傳來芍藥尖銳的喊叫聲:


    “你們幹什麽!這裏是王妃娘娘的寢宮!你們幹什麽!”


    兵甲響動的聲音,楚媚一瞬間就明白,被包圍了,對方的速度還真是快。宮殿大門轟然而開,拓跋諶當先一人走在最前麵,他的麵容冷漠,危險的氣息凜冽。左邊是一襲紅袍的洛九夜,右邊是一襲紫裙的柯晴枝,雲雀也跟在一邊,臉上是掩飾


    不住的擔心。


    “王爺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貴幹?”楚媚微微一愣,臉上揚起一抹淺笑,幾步迎了上去。


    拓跋諶目光冰冷猶如看著一個死人,一把掐住楚媚嬌嫩的脖子,這不是第一次了,在葬兵塚就曾經有過,但是這一次,楚媚毫不懷疑他想殺了她。


    倒是洛九夜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上前一步將手中的耳墜子拿出來,“王妃,且看這個耳墜子,是不是你的東西?”


    楚媚被拓跋諶掐著,唿吸困難,但還不至於窒息,瞥了那耳墜子一眼,眼中神色莫名,但是笑容依舊,“不認識……”


    “王妃還要嘴硬嗎?晴枝姑娘說,看見過你戴過這個耳墜子。”洛九夜眉頭微微皺起。楚媚唇邊勾起一抹譏笑,“柯晴枝說看過,那我就戴過了?她是我的婢女還是什麽,竟然能夠記得我戴過的首飾,真是稀奇。要不你拿去問問我的婢女們,看看她們認不認


    識。”


    “不認識!”青蓮立即說道。


    彩錦和芍藥也是異口同聲,“不認識。”原先跟著一起來的雲雀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王妃這麽硬氣,那東西應該是已經處理了吧,道,“我就說,這耳墜子的款式普通,王妃若是有類似的飾品,不足為奇,可不能


    單憑柯姑娘一麵之詞就判定是我們王妃的。”


    洛九夜看著這幾個態度一致的婢女,尤其雲雀可是拓跋諶親自安排的照顧楚媚的,算是拓跋諶這邊的眼線,她都說不認識,那應該不是楚王妃的東西。


    柯晴枝急了,她可是精心策劃這一出,怎麽能這麽就罷休。路都已經鋪好了,就不信踩不死楚媚。“你們都是楚王妃的婢女,自然是向著她。我就記得這耳墜子你戴過,那天你來我桃花小築的時候,穿著一襲藍色薔薇長裙,戴著這耳墜子,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候,逍


    遙王和蘇綾扇也在。不過他們可能也沒注意你戴的什麽首飾,但是現在那另外一隻耳墜應該還在你屋裏,搜一下便知。”柯晴枝說道。


    此時拓跋諶的手卻緩緩鬆開,放了下來,墨色的眼眸微微有了一絲神采,“不是你的?”


    他不相信不是她,又不願意相信就是她。從洛九夜第一次說楚媚在打聽九幽冥棺的時候,他就幾乎認定就是楚媚幹的。


    對於發生的事情有一種精準的判斷力,而且往往這種判斷都是對的。但是拓跋諶寧願不是。


    所以他問她,可不可以相信她?


    楚媚讓他嚐試相信,他做到了。擱下心底的懷疑和直覺,讓洛九夜徹查。可是查到的證據,物證,柯晴枝的證詞,再次將一切指向楚媚。


    這是第二次,他再問她,是不是你的?


    他心底也希望這耳墜子不是她的,偷走九幽冥棺的人不是她,毀壞柯瑜屍體的不是她,他想要殺的人不是她,剝奪他補償機會的不是她,那個人不是她。


    請不要是她,不要是他在這個世上最愛的人,最想要在一起的人。


    楚媚捂著脖子輕輕咳嗽,剛剛在鬼門關前溜達了一圈,但是她卻也並沒有怕。在這個男人身邊時間久了,看清了他的血腥和殘暴,對死都沒那麽可怕了。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的眼睛,楚媚竟然看出了一絲心疼。


    他那麽深沉的絕望那麽濃烈的殺氣,卻在壓製克製祈盼著摧毀了他最後願景的,不是她。


    是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怎麽會毀了你對柯瑜最後的念想,我怎麽舍得毀了她的屍體。我不想與你為敵,我不想站在你的對立麵,一點都不想。


    帶著任務靠近你,從最開始渾然不在意你的性命,到如今,我並不想與你為敵。一點都不想。


    可是如果我的任務目標最終是將匕首送入你的心口,我會這麽做。這才是特務,就算是笑的風情萬種,也要絕對的心狠手辣。


    為了阿靖活過來,哪怕是舍掉我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所以九幽冥棺,我一定要。


    我隻不過希望能用和平一點的方法,妄想在拿走九幽冥棺的同時,還保存好柯瑜的屍身,也不至於咱們水火不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但是沒辦法,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縱然我不想與你變成生死大敵,總還有旁人逼迫你我。


    這一路走到現在,走到了死胡同。


    “耳墜,是不是你的?”拓跋諶望著楚媚,加強語氣重複了一遍。


    楚媚望著他,這種情況,難道要我說,耳墜是我的,但是它早就丟了,在我偷走九幽冥棺之前就丟了。


    這種鬼話,你肯定更不會相信吧。她現在已經毫無退路了,隻能堅持到最後。


    就祈禱運氣好一點,他不會發現耳墜還在這個屋子裏吧。


    楚媚唇邊揚起一抹妖嬈的淺笑,無懈可擊,“不是我。”


    “我最後再問一遍,真的不是你?”拓跋諶盯著楚媚的眼睛,卻發現他始終看不透她的眼神。這隻小狐狸有太多偽裝,他看不透,卻想要看懂。


    楚媚歪了歪頭,衝著他笑的楚楚動人,“難道我說不是我,咱們王爺大人就不搜查了嗎?難道你,相信我嗎?”


    上前一步,楚媚攤開手,挑釁一般譏諷的目光落在拓跋諶臉上,“我說不是我,王爺你,信嗎?”


    “我信。”毫無預兆的,簡單的兩個字從拓跋諶嘴中脫口而出。


    楚媚的笑意凝固在臉上,怔怔望著拓跋諶,他竟然真的相信?不相信柯晴枝的話,相信自己這個外人。


    “九夜,退兵,你們都下去。”拓跋諶衝著洛九夜說道,果真就不搜查了。


    洛九夜一愣,“可是王爺,這耳墜要是萬一真的在這裏……”


    “本王說了,我信,無需多言。”拓跋諶打斷他的話,語氣不容置疑。


    洛九夜躬身,“屬下明白,收兵,撤軍!”“王爺,真的就在這裏,一定就在這裏,王爺,您怎麽能有了新歡就渾然不顧姐姐,難道姐姐在你心裏就一點地位都沒有,竟然絲毫都比不上她嗎?就算她毀了姐姐的屍體,王爺你也要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柯晴枝情緒失控,悲憤大喊。她無法忍受自己精心布局,就差最後一步,但是王爺竟然不搜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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